本文轉自【樞密院十號】;
最近美國議員在國會上手舉一袋據稱采購價格高達9萬美元的小零件,讓美國空軍部長啞口無言的影片在社交媒體上瘋傳。但對於很多「見多識廣」的美國人來說,其實這真不算新聞——見過價值600萬美元的9頭山羊嗎?1萬美元的馬桶圈呢?1200美元的咖啡杯呢?
都沒聽說過?那老司機今天就來幫忙「科普」一下。
先從新聞說起。4月17日,美國國會眾議院軍事委員會就高達近8500億美元的美國2025財年軍費預算舉行聽證會。共和黨籍眾議員沃爾茨掏出一小袋襯套,詢問出席聽證會的美國空軍部長肯德爾「美國空軍的采購價是多少」。在肯德爾表示「不知道」後,沃爾茨給出了答案:9萬美元!
襯套是啥?簡單地說,它就是保護機械部件免受磨損的金屬環套,用沃爾茨的說法是,它們「無關高科技、是普通工人就能生產、符合美國監管機構規範的小零件」。那麽正常情況下這些小零件應該價值多少呢?
有美國網民在社交媒體上表示,就沃爾茨手裏的這一小袋,價值應該不會超過100美元。
沃爾茲以此猛烈批評五角大廈的浪費資金。他表示,五角大廈是直接從原始器材制造商那裏采購這些部件,沒有中間商,這意味著它們應該比貨架商品的價格更便宜而不是更貴——而實際情況是五角大廈采購價貴出了數百倍。
沃爾茲批評說,這些做法正在讓我們(美國政府)破產,美國的國債利息在歷史上首次超過軍費支出,「我們負擔不起了」。
但翻開歷史就知道,美軍浪費資金的傳統已經延續了數十年,盡管美國輿論一直在批評,但幾乎沒有任何效果。
隨便舉幾個例子。美國空軍2018年特意宣傳稱,利用3D打印技術制造的咖啡杯把手,為美國節省了大量資金——否則美國空軍必須為每個咖啡杯花費1210美元!
盡管這個新聞剛出就遭到各界批評,但美國空軍也很委屈。它們的邏輯是這樣的——那些在大型飛機(KC-10加油機或E-3預警機)上長途飛行的美軍飛行員需要大口喝咖啡才能抵擋疲憊,美國空軍為他們配備了帶有鉸鏈蓋、塑膠手柄、具備加熱功能的不銹鋼杯,但脆弱的塑膠手柄經常斷,而按照五角大廈的官僚程式,美國空軍無法訂購備用手柄,因此必須購買一個新杯子,每個杯子的成本高達 1210 美元。在2018 年,美國空軍僅購買25個新咖啡杯就花費 3.2萬美元。
雖然在其他地方可以買到價格便宜得多的杯子,但問題是它們沒有經過美國空軍的認證,因此無法在空軍飛機上使用。
看看,這套邏輯非常完美——只要美國空軍不開放認證,就只能「合法合規」地采購這些天價咖啡杯。
類似的情況還有美國空軍的天價馬桶圈。
美國官員承認,美國空軍至少3次以每只馬桶蓋1萬美元的價格更換C-5「銀河」軍用運輸機的馬桶蓋。美國空軍解釋稱,這是因為原來的C-5生產線已停產,空軍只得請專門制造商來生產這種已經下線的馬桶蓋——重新設計精確的二維圖紙,為零件制造模具,然後進行生產。再加上數量不多,價格自然不菲。
事實上,這些「天價商品」在美國軍費的浪費情況中還算好的——由於美軍缺乏監管,大量資金根本就是去向不明。
經典案例是阿富汗戰爭期間,美軍花費600萬美元采購的9只山羊「去向不明」。當時美軍特別列出約8億美元試圖幫助恢復阿富汗經濟,所謂的「羊絨支持」計劃就是其中之一,按照公開說法,從意大利空運到阿富汗的這些山羊是為了改善當地的山羊品種,以幫助阿富汗民眾生產質素更好的羊毛。但阿富汗重建特別監察長約翰·索普科後來承認,五角大廈從未監督過該專案,以了解它創造了多少就業機會,生產了多少羊毛——事實上,調查結果顯示這些山羊可能是被吃掉了……他還承認,許多類似專案都遇到了管理不善或根本沒有管理,它們被「浪費、欺詐和濫用」。
之所以造成這樣的情況,是因為五角大廈的資金去向一直沒有得到監管。盡管美國國會早在上世紀90年代就要求美軍接受審計,但因組織架構過於龐大等問題,五角大廈的審計工作一直拖到2018年才開始。結果呢,從2018年至2023年,美國國防部連續六年未能透過年度審計。美國【星條旗報】稱,五角大廈擁有3.8萬億美元的資產和4萬億美元的負債,審計人員發現其一半資產無法入賬。事實上,五角大廈長期以來存在報銷款項違規、報銷金額超標等問題,美國國會也對五角大廈存在的欺詐、浪費和濫用行為一再表示擔憂。
更糟糕的是,五角大廈對於通常意義上的「資金浪費」,監管難度也越來越大。美國政治、軍事和經濟界之間的「旋轉門」,使得美國龐大的軍工利益復合體能夠「合法合規」地撈取大量超額利潤。
例如美國政府問責辦公室最新的調查結果顯示,美國空軍的F-35A隱形戰鬥機機隊的全壽命營運和維護費用已經高達1.58萬億美元,比預期上漲了50%。造成這種情況的根本原因,是五角大廈將F-35系列戰鬥機的全部維護工作都打包給了其制造商洛克希德·馬丁公司,結果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宣稱「忙不過來」,導致大量等待維修的F-35在地面趴窩而無法出動,這種新銳戰鬥機的出動率甚至比老機型還要差……想解決問題?那就得加錢。至於說為什麽美國空軍會容忍這種明顯不合理的做法?了解軍工利益復合體強大影響力的人,都能猜到原因……
所以,沃爾茨手裏拿的那袋「9萬美元采購價」的零件根本算不了什麽,美國軍工利益復合體趴在美軍身上的瘋狂吸血才是大問題。但是,誰又能改變這種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