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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少皇,虛竹以後|人物

2024-08-27電影

由葉偉民監制,任高亮執導,動作演員樊少皇、安誌傑領銜主演的犯罪題材電影【殊死一搏】正在熱映。在片中飾演老陳這一角色的樊少皇,三歲入行,打足三十余年不歇手,帶給幾代人不可磨滅的銀幕記憶。樊少皇最讓觀眾熟悉的角色是虛竹,這個角色給他帶來了光環,同時也讓人拭目以待會否有其他角色可以超過這個經典,對此,樊少皇說自己不太總想著當年,但能遇到這個角色就是自己的幸運,他會永遠珍惜虛竹,也會在動作電影的領域繼續探索,延續他最愛的表演事業。

樊少皇領銜主演【殊死一搏】。

【殊死一搏】中演硬漢,除了動作漂亮更重要的是有內容

【殊死一搏】中的「老陳」無疑是一位功夫過人的硬漢,輾轉於黑白兩道,還需要竭盡全力拯救家人,為此,他不得不與實力強大的犯罪集團鬥爭,迎戰兇多吉少的命運。「拍攝過程中,讓我體驗到一句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部好的動作戲,不光是武打動作的一個展現,應該是有內容的,讓你看完後會有思考。」樊少皇非常喜歡這個立體感強的悲情人物,同時對動作戲的拍攝有了新的思考:「我覺得作為動作演員,不能只是在鏡頭前展現出自己打得多精彩,動作只是演員的一個技能而已。更重要的是用動作呈現出角色的心情和當時的狀態。」

【殊死一搏】中,除了動作戲,樊少皇也同樣註重情緒表達。

成為動作演員,似乎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樊少皇的父親是香港電影裏的老熟人、邵氏著名的「武夫」樊梅生,功夫巨星李小龍的好友之一,哥哥樊慶斌在家鄉山東鄆城開設武術學校。得益於父親在香港影壇的人脈,樊少皇3歲就開始演戲。在片場,他還結識了周潤發等前輩。從小學京劇,練習跆拳道,能舞劍會耍刀,打遍醉拳、詠春拳、少林拳的他,至今仍堅持訓練。

幼時的樊少皇和周潤發。

20 歲以【力王】成名,用生命去換鏡頭

在樊少皇的印象中,父親對他要求極高,「嚴父在片場盯著,給我造成了不少壓力,那時候我也不太懂,初出茅廬,他在現場就一直給人教訓孩子的感覺,一直吼著‘你應該怎麽做,你不應該這樣,你要怎麽樣’,但他心是好的,希望你能趕快開竅領悟到。這些年有了一些成績以後,爸爸還是挺驕傲的,而且他一直在鼓勵支持我,這一點現在回想起來從來沒有變過。」

1992年,20歲的樊少皇與父親樊梅生合作,主演了動作魔幻電影【力王】,其中「誇張」的場面,至今都是不少影迷的「童年陰影」。在他的記憶裏,拍動作片是一件苦差事,但是能夠把動作瀟灑地「打」出來,又讓他心中充滿成就感,他決定要把每一個鏡頭都完成好。那時候拍動作戲條件艱苦,存在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險因素,沒有什麽特效,吊鋼絲如果用太粗的鋼絲還會穿幫,樊少皇至今都感慨,「那時候的武打鏡頭全是實打實的,用命來磨,真正用生命去換鏡頭」,「有些拍戲場面至今我都會想起,因為太驚險了,也太難忘了,但我周圍的人,不管是演員還是武行,大家都有很強烈的信念,無論如何一定要完成這個鏡頭,那時候對電影的拼搏精神真的是讓人非常感動的。」

拍【天龍八部】困得昏迷,最愛作品永遠是下一個

要數最讓觀眾印象深刻的樊少皇飾演的角色,無疑是在1997年TVB版金庸武俠劇【天龍八部】中三位男主角之一的虛竹。虛竹一臉的善良耿直憨厚,被樊少皇詮釋得淋漓盡致。劇中,他不僅展現了虛竹作為和尚的文弱,也展現了武林高手的英姿颯爽。虛竹成就了樊少皇,讓他成為家喻戶曉的演員,可在當時他說自己實在沒有想過這部劇會這麽受歡迎:「我確實沒有想過【天龍八部】能成為一部經典,後來再回顧,覺得大家把這部戲‘演活了’,成為經典也真是天時地利人和,比如我當時那個年紀,確實很青澀,還能演出虛竹的‘傻白甜’(笑)。平心而論我現在的演技肯定比當時好,但如果你讓現在的我再去演,我只能用‘演’,肯定沒有那個時候演得好,因為那時候根本不是演的。」

【天龍八部】裏,虛竹和天山童姥。

「我記得那時候拍【天龍八部】,真的是沒日沒夜的,一天24小時,能睡覺的時間只有一個半小時,基本連續一個星期都回不了家,只能在休息室或者停車場睡覺。我記得當時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今天到底有沒有時間洗澡’,有一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拍完戲我基本上困得昏迷了,在車裏沈睡,一個副導演過來搖車喊我,他說‘打你電話很多次都不聽,也找不到人’,我當時真是很疲憊,幾乎在鏡頭前都可以睡著的那種。」樊少皇笑著回憶他拍攝【天龍八部】的「困得發瘋」的往事,就是這樣,虛竹讓他開啟了內地市場,人們一看到他就想起虛竹。

但在虛竹以後,略有可惜的是作為動作演員,樊少皇很難再遇到一個像虛竹一樣經典的角色,二十多年來,雖然偶有【葉問】「金山找」這樣可遇而不可求的角色為他帶來一個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的提名,整體來說他似乎很難再超越虛竹這個巔峰。被問到有沒有感受到一直被經典角色限制的苦惱,樊少皇卻堅定地說從來沒有,相反,能遇上這個角色,他是一個很幸福的演員:「很多演員演一輩子的戲可能都不一定有一個角色讓大家記住。大家看到一個角色會想起這個演員,比如看到虛竹會說出我的名字,這樣就很有成就感了。所以我會永遠珍惜這個給我帶來信心的角色,我也不是只會懷念過去的人。你要問我最喜歡的作品是哪一個,我永遠會說下一個,也會一直往前走,一直追求向上的感覺。」

獨家對話

樊少皇:我永遠離不開戲和角色

新京報:如今拍攝條件變好了,你似乎還是堅持親身上陣、親力親為,為什麽還是堅持傳統的動作片拍攝方式?

樊少皇: 作為動作演員,當然希望受到大家的認同,既然你想做這件事,就不可能找替身來做,也不能這個又怕、那個又不敢的。很多觀眾說感謝我的戲陪伴了他們,其實我才想說要感謝他們的支持。因為他們的喜愛和支持是我非常重要的一個動力,大家能認同,也知道很多動作是你親自做的,他們願意看,就會給我們很大的成就感,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

新京報:這些年你接演的電影以動作類別為主,未來會進一步精進這個類別的電影?還是想嘗試其他不一樣的?

樊少皇: 動作演員確實存在斷層,因為跑出來一個非常不容易。你不只需要在鏡頭前表演武術、動作,你還要透過這個角色演戲,動作演員是文武兼備的,這是相當考驗人的一件事情。對我來說,我從小就習武,也喜歡拍戲。能成為動作演員是我很榮幸的一件事情,在這個領域我希望自己能嘗試不一樣的角色,現代的、古裝的、武俠的,我都很喜歡。中國動作電影在國際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當初中國動作片能走向世界,讓全國觀眾都能看到,現在我們這代人要想辦法去延續這種輝煌。

新京報:很多香港的動作演員,例如謝霆鋒、甄子丹,他們都有一種推廣香港動作電影影響力的責任感,你身上的電影責任感又是如何?

樊少皇: 量力而為,盡自己全力把每一個動作做到最好,每一部電影打出風格,打得精彩。就算現在特效、科技發達了,我們還是選擇親身上陣,真正給觀眾呈現拳拳到肉,包括這部【殊死一搏】,我們希望帶出一些正能量的資訊,告訴大家動作電影人在努力,我們可以盡全力拍攝特別好看的動作片。

新京報:前些年也有【天龍八部】劇組的重聚,這些經典被觀眾反復回看,你們會將在劇組中的感情延續到現實生活中嗎?

樊少皇: 當然,比如黃日華、陳浩民,我們三兄弟經常還是會聯系的,喬峰大哥比較宅,一般回香港的時候才能約上喝茶。但三弟段譽就經常見面,我們在現實生活中也會以「大哥、三弟」相稱,最近我才和三弟一起喝了茶。我也會經常看望劇中的前輩,比如演慕容復的張國強,演我爹玄慈方丈的劉江老師。

【天龍八部】中,喬峰、虛竹、段譽三兄弟。

新京報:在大眾的定義裏,動作演員一般需要冒險,一向拼命的你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樊少皇: 拍戲要拼命,同時也要保重身體,畢竟健康才是一切的根本。尤其到了我現在這個年紀,身邊也有很多前輩、朋友因為生老病死離開了我們,特別傷感遺憾,但我也清楚這些是沒有辦法的,所以保持好的狀態和精神是第一要務。

新京報:你希望自己成為什麽樣的演員?

樊少皇: 我想演到死,如果到死的那一天我還在拍戲,就沒有遺憾了。現在不是有AI了嗎?最近我突然有了一個期望,希望用科技讓自己在戲裏面「永生」,有一天即使我老了,已經躺在床上不能演了,我希望自己的表演經驗和形象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在影壇永存,那我真是沒有任何遺憾了,因為我永遠離不開戲和角色。

采寫/新京報記者 周慧曉婉

錄音整理/新京報實習生 王梓妤

編輯 佟娜

校對 張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