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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難得的好詩,有山、有水,有情有景,還有悟

2024-01-21國風

窗外天空紛飛大雪,皚皚白雪覆蓋院落,淡淡地發著光。

我披上外套,來到庭院,站在飛舞的雪花之間。

細小的雪花輕輕落在我的發間、肩頭,冰涼而柔軟。

我仰頭向天空眺望,灰白的天空與皚皚白雪交相輝映。

寂靜美麗的景色中,內心也變得安謐,幾分煩憂隨風而逝。

回到書房,端起桌上的熱茶飲了一口,翻開桌上那本薄薄的詩集。

窗外飛舞的雪花映在素色的宣紙上,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畫。

我一邊品讀詩句,一邊擡眼望向窗外的冬日雪景。

仿佛穿越時空,心靈得以在這靜謐的意境中,與那些古人詩人對話。

【淮上喜會梁州故人】

江漢曾為客,相逢每醉還。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

歡笑情如舊,蕭疏鬢已斑。

何因不歸去?淮上有秋山。

韋公出身名門望族,原是唐廷第一權傾的京兆韋氏嫡系。

這般金玉其外的公子少年,原本註定錦衣玉食、紈絝不羈。

14歲便襲父職,伺服李唐帝畔。

那時的他不諳世事,風流倜儻。

直到19歲那年,他邂逅了一生摯愛。

此女舉止從容知書達理,秀色可餐卻不俗媚。

韋公自知不配,卻已深陷傾慕。

往後歲月他棄了官場與江湖,只為這般知音。

從此這個本將撩人心弦的紈絝公子,竟一改艷福,淡泊名利,終成為典雅儒者。

可天不遂人願,妻子36歲早早過世。

韋公悲不自勝,親筆墓誌銘寄托哀慟,魂牽夢系。

因有摯愛,韋公自覺生命圓滿;

因失怙戀,他優美低回的詞句得以流傳千古。

每每細細品讀,我都為韋公那深沈的情懷所震撼。

世上若有愛,任它生死離合,終不能抵擋它流金鑠鑠的光芒。

這首【淮上喜會梁州故人】,出自時年已經49歲的韋應物筆下。

距妻子的早逝,也已10載有余,她那抹倩影似乎仍縈繞心間。

這些年韋公東奔西走,仕途並不如意。

前不久,剛卸任滁州刺史一職,重回清閑生活。

這天他獨坐小舟,泛舟大江,遇見了多年不見的摯友。

清淺的江水悠悠蕩漾,漸起微風拂面。

那些青絲浮光掠影一般日子,這般無預兆地撲面而來——故人的笑顏,燈火闌珊處遍歌低吟的聲音。

眼前景色似變似不變,唯有當年稚氣未脫的自己已物是人非。

「江漢曾為客,相逢每醉還。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

十年前在梁州與故人離別之地,正是當年流連忘返、痛飲重開的所在。

如今十載光陰逝去,命運交會之地重臨眼前。

他亟盼與故人再共一醉,重溫那些青蔥歲月。

翻開往事的篇章,韋公看到的不是大江流水和雲卷雲舒。

而是自己在青春年少時痛飲相思的酩酊紅臉。

那些飛逝的光陰,化作手中浮光掠影一般的流年,在指尖漸行漸遠。

人生如斯,幾多少年人事已經過往。

可如今重逢故地,回憶翻湧而上,沈醉不思退。

轉瞬多年過去,青絲已變白發。

而如今重逢此地,窗明幾凈的,只有流水依然。

人生變幻無常,讓他不禁悵然,升起一番對生命惋惜之情。

「歡笑情如舊,蕭疏鬢已斑。何因不歸去?淮上有秋山。」

秋風蕭瑟,淮河蜿蜒。

獨自立於江岸,遠眺那層層疊疊的秋山。

朦朧煙霧中,余暉斜照,映襯出萬般流光。

這秋色,真是美不勝收。

忽聽背後一聲呼喚,定睛一看,這不是老友?

忙上前相迎,那熟悉的笑容,讓詩人恍若回到少年。

歲月流逝,他已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鬢邊添了斑白。

雖然歲月在我們身上留下了斑駁銘印,可是重逢的喜悅如昔。

我們談起往事,歡聲笑語,一時間竟忘卻了身在他鄉。

老友忽然問我: 「既來相聚,你何不與我一道歸鄉?」

聽他如此邀請,我不禁沈吟。

的確,故鄉必定是獨好的。

然而眼前這片金色的秋,卻真真是我這漂泊一生中,所見過的最美的秋色。

目光落入那秋水連天,無邊無際的景致。

層巒疊嶂,煙霧朦朧,仿佛一幅意境深遠的水墨畫。

那斑駁的樹木,正如老友與我斑白的鬢發;

那流水漫漫,亦如我們漫漫的人生。

這首寫於中年的詞,字裏行間透出韋公思之無窮的悵惘。

光陰荏苒,昔日盛景不再,摯愛亦已離世多年。

人生苦短,物是人非,老來唯有懷念彌足珍貴。

望著大江遠浦,韋公不禁神傷,文思亦由之湧動。

一句「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

道出了他老來最大的無奈——曾經美好正在他腳下流逝,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