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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人誌士大都有一大癖好,這就是——孤芳自賞

2024-02-07國風

孤芳,就是認為自己是世上最美最香的花;自賞,就是欣賞自己,自命清高,自鳴不凡。

孤芳自賞是文人雅士的通病,也是仁人誌士的同好。

孤芳自賞的老祖宗當推屈原 。屈原自謂「 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 」,用荷葉菱葉作上衣,又用荷花縫下裙,這著裝舉世無兩!又要「高 余冠之岌岌兮,長余佩之陸離 」,戴上高高的帽子,衣帶飄飄,宛若仙女,這衣裝夠奇葩!還要「 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 」,「 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 」,將各種香草點綴在身上,再抱上各種嬌花,這香艷的形象直讓人嘆為觀止!妥妥的孤芳自賞的標本!

詩人不止美風姿,還有美才能、美德行,還執著於自己的美政理想,簡直成了美的代言,美的化身!

但生活中少有詩與遠方,更多的是茍且。 所以,詩人便感受到格格不入,感受到落落寡合,便要大發感慨:「 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之固然 」「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 」,認為自己是雄鷹,而別人只是凡鳥;自己行事方正,而同僚卻會阿諛逢迎,完全不講原則,不論是非。於是唱出孤芳自賞的最強音:「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

將孤芳自賞的高調唱得山響的當推東方朔。 公元前140年,漢武帝登基後,廣攬人才,並鼓勵臣民自薦。時方22歲的 東方朔 上了自薦書,稱自己學富五車,才高八鬥,一表人才,「 目若懸珠,齒若編貝,勇若孟賁,捷若慶忌,廉若鮑叔,信若尾生。 」表示自己才學素養完全「 可以為天子大臣矣 」。文武兼備,德才雙馨,簡直就是天地間一完人!其自信灑脫果然贏得劉徹好感,便順理成章地做了郎官。

如果說屈原的孤芳自賞帶有鮮明的理想色彩和浪漫精神,東方朔的孤芳自賞帶有濃厚的功利色彩和誇飾意味,那麽李白的孤芳自賞就帶有別樣風味。

李白 得意之時高吟「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自信詩才卓異,放言「大鵬一日同風起,抉搖直上九萬裏 」,失意之時仍能長歌「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還蔑視權貴,珍愛自由,發抒「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能開心顏 」的時代最強音。

李白的孤芳自賞尤任天真,表現出充沛的自信和自傲,折射出大唐盛世的雄渾和豪邁。

其他「 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 」是虞世南的高潔自許,「不要人誇顏色好,只留清氣滿乾坤 」是王冕的愛惜羽毛,「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是於謙的清高自譽……可以說, 孤芳自賞是仁人誌士的共同雅好。

當今社會,網絡發達,資訊暢通,人工智能興起,商業色彩濃郁,孤芳自賞者少了許多,孤芳自賞的調子暗了許多。 李敖 自詡「中國白話文第一人」,倒也真率可愛,而觀其文章,真正稱得上藝術的作品其實寥寥。 余承東 有「余大嘴」的名號,其「遙遙領先」的自誇是對美帝封鎖的有力回擊,徹底喚醒了國人的自豪感。 這種孤芳自賞便成為最動聽的歌謠。

所以說,孤芳自賞以實力為骨骼,以作品為肌肉,以品行為香味,以率真為言語,是值得推崇的人生態度。

在眾人忙於刷抖音之時,孤芳自賞未嘗不是對生命的首肯與弘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