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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宜會戰:國軍大撤退時仍不忘留一股精兵打日軍一個伏擊戰!

2024-03-16軍事

兩個師轉入第二線陣地後,為了執行上級「正面要堅持七天」的戰鬥任務,莫樹傑軍長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夜襲。近戰、夜戰是中國軍隊的長處,尤其是在占據天時地利的情況下,如果能夠趁夜色將白天失去的陣地奪回來,那或許還可拖延幾天。於是,莫軍長果斷下令第174師、189師組織突擊隊,準備夜襲,企圖收復大竹山、滾山等重要據點。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讓莫樹傑估計失誤的是。日軍雖不善夜戰,但是有比桂軍好得多的武器,攻擊和防禦力量都相當強;而且他們占領陣地後,又將陣地工事改造,反過來為他們所利用,來賺取中國人的鮮血。

是夜,第84軍夜襲隊接近據點時,四周異乎尋常地安靜,只聽到一些蟲鳴鳥叫。但日軍沒有玩空城計,而是實實在在地安排了兵力,據點一律進行了嚴密的軍事管制,遠遠就能看到一隊隊日本軍人在巡邏放哨。和中國軍隊打交道多了,日本人似乎更多了一些拼命三郎的勁頭,即使是在白天取得勝利的情況下也沒有絲毫放松警惕。帶頭的夜襲隊長試探性地扔了個樹枝過去,日軍的封鎖火力十分稠密地向聲源處掃射,加上探照燈和照明彈照得陣地前如同白晝,不用說,是早有準備,而且是充分準備。夜襲隊終於無法突進,幾個人相望無言,搖搖頭,只好趁夜黑退了回來。

第三日天亮後,日軍一如前一天的老打法,向第二線發起進攻,但第84軍的戰鬥情況卻與昨日大不相同了。與第一線陣地不同,第二線陣地尚未來得及修築工事,只有一些散兵坑,既無戰壕進行掩蔽,更無交通溝可以運動。更加上古語雲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官兵的戰鬥意誌與之前已是無法相提並論了,更為嚴重的是恐慌心理,因為裝備技術上的差距,中國軍隊沒有空中掩護,在三維空間的戰場上已經構成了心理防禦的空虛。在前幾次的戰鬥中,日軍的飛機狂轟濫炸、氣球準確指引打擊目標,在戰士們心中形成了夢魘般的陰影,揮之不去,再戰時,官兵一看到日軍的飛機從頭頂飛過,日軍的大氣球升上半空,就好似敵入已站在自己頭頂上一樣,抵抗信心已經動搖。結果,日軍一進攻,部隊被迫步步後退。

剛進中午,第189師的一線部隊退到了師部所在地杜家垮附近。杜家垮也已受敵炮轟擊,接著,日軍的機關槍也掃射到大門口了,並且左翼敵軍已飛馳向高城,幾乎要截斷第189師的後路。

淩壓西趕緊叫來通訊兵:「快,給莫樹傑軍長打電話,請示轉進路線和而後集結地點。」

「報告師座,電話接不通。

「那給174師打電話,還有前線的部隊,看有沒有什麽指示。」淩壓西有些慌了神。

只好命令接近師部的第565團為後衛,率領師部向軍部所在地夏家垮撤退,然後隨軍部後沿桐柏山南側經劉家河、吳山店、鹿頭鎮、太平鎮向棗陽轉進。余部第566、567團和補充團則與第174師,沿襄花路經凈明鋪、唐縣鎮、唐王店、隨陽店至棗陽集中。

中國軍隊左右兩翼的部隊幾乎遭遇了和中央集團軍同樣的境地。

和日軍第3師團山脅正隆遭遇的第33軍和第68軍主力此刻已撤至唐河的西岸,借助之前殘破的河防稍稍喘息,之後和湯恩伯的總預備隊取得了聯系。湯部已接命令要與左翼軍團一起側擊敵軍,故而自原駐防地匆匆拔營,力圖趕在日軍進抵棗陽之前擊敵於半途。

此時的桐柏縣城裏,第30師的師長張華棠正在收攏部隊,經過前番的較量,他所駐防的陣地已被敵人攻占,他率部退回城裏,想要據城死守。看著頭上、胳膊上綁著繃帶的傷兵,有些還都是十幾歲的孩子,沾滿煙塵的臉上有倦容卻沒有半點懼意。他本想在城頭講幾句話鼓舞一下士氣,動員大家奮勇殺敵,可看此情景就再也不忍心說下去了。

是啊,日軍隨時可能追過來,如此醒目的城鎮,必成日軍飛機的轟炸重點,中國軍隊沒有像樣的防空武器,都是靠一些重機槍和高射炮在碰運氣,偶爾能擊落一架飛機,可日軍的炮彈一發打過來,都是死傷一片。加上現在的陣地已失守,張師長已經沒有了據城死守的本錢。驀地,他想起在一次中層以上軍官會議上講的戰略戰術,當陣地已失,我軍的武器裝備又不如敵人的時候,可由陣地戰轉為運動戰,在運動中殲敵,他也想起了副參謀長白崇禧講的「積小勝為大勝,以空間換時間」。眼下的城鎮正是可以用來打巷戰的好地方,南方的建築,可掩蔽的地方多,敵人的坦克和戰車又開不進來,我們可以找一些當地的老百姓幫助我們設計一些埋伏點,再設一些機關,不愁打不出個漂亮的伏擊戰。

5月6日,第3師團的輜重兵第3聯隊浩浩蕩蕩地開進桐柏縣城,騎兵第3聯隊的一部和石本支隊的一個步兵大隊同行並起保護作用。行至一處巷口,發現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想是民眾都已逃散,卻又見一些居民房內隱隱飄出煙火。領頭的軍官一下警覺,一個果斷的手勢讓部隊停下。

但為時已晚,早已埋伏在兩旁的30師官兵借助窗戶、墻角等臨時攻擊點展開猛烈攻勢,無數條火舌從四面八方射來,織成了密密的火力網。「嘭!」一聲,日軍運糧的大卡車爆炸起火,翻倒在一邊,日軍正手忙腳亂準備找地方掩護,尋機反擊時,又見視窗扔出無數的燃燒瓶,官兵們用可以找到的瓶瓶罐罐自制了可燃燒、爆炸的土地雷、土炸彈、發煙彈,一時,戰馬受不了煙熏,嘶鳴著亂奔亂踢,將馬上的軍官重重摔在地上,然後不知向何處跑去。日軍情知中伏,連忙收攏部隊,相互掩護著向開闊地跑去,丟下一些找不著北的士兵和帶不走的輜重。

第2營的宋營長正打在興頭上,猛地發現手邊的手榴彈箱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空了,加之日軍主力已退,不知何時會重整兵力殺將過來,自己這點人手根本不是對手,念在突襲已將敵心搞亂,也算完成了初步作戰計劃,於是恨恨地一揮手。「都不讓老子打痛快了!告訴兄弟們,準備撤!」

盡管打了幾個小規模的解氣仗,可6日晚,在桐柏縣城的一處破廟裏,張華棠師長清點了所剩的人員和裝備物資,還是覺得一陣淒涼,經過幾日的奮戰,加上被日軍空襲的損耗,全師已只剩下200多人,還有七八十條沒子彈的槍。連以上的軍官只剩下4個是戰初任命的,其余都是替補上陣的,匆匆的幾日戰鬥,已經任命了2個團長、7個營長,連以下不計其數。

「師座,據情報反映,今天來的是鬼子的先頭部隊,還有那運糧的車,估計最遲明天,大部隊就該開進來了,桐柏也是必經之地。您看······」

不等參謀說完,張師長閉上眼揮了揮手:「我們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7日,日軍攻陷桐柏縣城,張華棠率部撤向襄河方向,另一路日軍又攻陷唐河縣城,並向棗陽進發。

田中靜一的第13師團自擊潰了第33集團軍在長壽店的布防,也沒敢急進,因為根據情報,沿襄河一線以及大洪山中有國民黨軍的重兵把守,張自忠親自坐鎮。一方面,他很想面對面會會這個支那將軍,另一方面他對地形不熟,不敢貿然進攻。開戰之初,園部和一郎曾經跟他說過,支那軍沒有什麽了不起,除了他們的中央軍嫡系部隊裝備稍好一些,戰鬥力還行,其他的地方部隊都是些散兵遊勇,有些還是一手拿槍,一首抽大煙的「雙槍兵」,體力非常地弱,所以,他打心眼裏是瞧不起這支軍隊的,他告訴自己,臨沂被圍只是偶然的失誤,只要殺了這些支那軍人就可以一雪前恥了。

被日軍俘虜的國軍士兵

不過,現在還不是找這個支那軍官決鬥的時候,根據戰役部署,他必須盡快與另外兩線的部隊會合,以實作對棗陽的合圍,長壽店陣地已經消耗了一天的時間,再不抓緊時間,可能形不成包圍圈,反而讓支那軍溜了出去。於是田中在召集高參們詳細參研了地圖之後,決定盡可能避開封鎖堅固的陣地,選擇無重兵把守的地段前進穿插,同時,盡可能不打無準備、無必要的仗。

第33集團軍的主力在襄河以西,第29集團軍的部隊主力在大洪山附近,中間的長壽店、張家集、雙溝一線雖設立了防禦工事,卻沒有一支能打硬仗的隊伍,而且戰區司令長官部也下令不要死守一城一池,以殲滅敵有生力量為主,所以,在敵猛烈火炮攻擊之下,沿途守軍在抵抗之後紛紛撤出戰場,向棗陽地區集結。至8日,日軍先後攻占田家集、豐樂、張家集、雙溝、新野。

正當三路日軍分別解決了當面之抵抗力量,以快速機動向棗陽附近圍攻的時候,布置在三路大軍周圍的總預備隊和機動兵團開始發揮作用了。第31、第2集團軍和李仙洲的第92軍分路自洪河地區、南陽、確山等地向日軍側擊、尾追,日軍快速行軍,僅留少量部隊看守城鎮,鞏固防線陣地,此時被突如其來的兵力攻擊,一時慌了手腳。湯恩伯部自參戰以來一直在扮演著機而不動的「預備隊」角色,盡管軍部的電話天天響個不停,左翼軍團的部隊時時向他發出求救訊號,他卻能「任憑風乍起,穩坐釣魚台」。他在等,等一個既不費力,又能迅速建功的機會,就是當敵人的鋒芒掃過他的勢力範圍,他再從側背進攻的機會。長期擔任機動兵團的司令,湯恩伯對這類戰術有著非常深刻的了解,他不會因為救某支孤軍而置自己的軍隊於險地,否則,他的部隊不會征戰多年仍沒有太大缺編。

關鍵就在於他能把握出擊的時間。果然,機動兵團一出手,就連連克復了幾個關口,從日軍手中奪回了幾個陣地,8日收復唐河,9日收復新野,成果非常顯著,也正是因為如此,日本人對湯恩伯部隊的戰鬥力一直是非常忌憚的,總覺得他們是蔣介石的嫡系部隊,裝備一流,又有很多的戰果作光環,1937年先戰南口、再戰淞滬,1938年又戰徐州,與日作戰屢屢得手,湯之主力第31軍號稱常勝軍。據說當初日軍剛進攻的時候聽說湯恩伯的主力已到泌陽以北,園部就感到有些頭疼,於是他發出一份十萬火急電報給山脅正隆,通報了湯軍南下準備擊第3師團側翼的情況,又把石本旅團撥歸山脅指揮,要求山脅相機西進。山脅一接這份電報,比園部還要謹慎,當即令主力原地構築工事,準備和湯軍打一場陣地戰。誰知南下的湯恩伯兵團只對第3師團放了幾槍,就不見蹤影了。

山脅在泌陽小心翼翼呆了3天,見沒什麽威脅,才於5月7日晨下令繼續西進。不過話又說回來,湯恩伯的軍隊確實是收復了先前失去的陣地,使我軍的實際控制線大大推進了。

此時,第29集團軍王纘緒部也向敵之側背猛擊,第41軍孫震的部隊從雙溝附近主動出擊,以運動戰奮勇堵擊日軍北進。

然而,機動兵團和總預備隊的側擊、追擊只是在敵軍經過的途中進行了短暫的突擊,相機收復了一部份陣地和城池,並沒有抓到敵人的主力和消滅日軍的主要攻擊力量。至5月9日,三路日軍按照之前的戰鬥計劃已經相繼占領了泌陽、唐河、桐柏、高城、隨陽店、張家集和雙溝等城鎮,沿途又構築了一些新的軍事據點,分兵把守,構成了對棗陽的合圍之勢,曾經駐紮了十幾萬國民黨軍隊的軍事重鎮棗陽已是烏雲壓城城欲摧,但中國軍隊已經大部不在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