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宋代著名詞人,被譽為婉約派開山詞宗。
千百年來,他的詞長盛不衰,流傳極廣。南宋葉夢得曾有:「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
柳永出身官宦世家,但又命途多舛,一生飄零。他曾四次科考,四次不中,到第五次終於考中,卻已然到了知天命的年紀。
與大家分享柳永晚期的一首詞作【少年遊】。
此時的柳永,已不再是當年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而是歷經滄桑,遍嘗世間冷暖的年紀了。詞中不再有當年的意氣風發,亦無對滾滾紅塵的眷戀之情。
全詞所彌漫的是一片低沈而蕭瑟的旋律,讀來卻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01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
夕陽鳥外,秋風原上,目斷四天垂。
歸雲一去無蹤跡,何處是前期。
狎興生疏,酒徒蕭索,不似去年時。
宋·柳永 【少年遊·長安古道馬遲遲】
初秋的黃昏,柳永宦遊至長安古道。兩側是高大的柳樹,樹上亂蟬嘶鳴不休,不知是在挽留將逝的夏日還是在驅趕快到的秋意。
夕陽漸漸沈落,曠野荒原上,秋風習習,寂寞似望,渺無人煙。唯有空蕩蕩的天空向四面垂下來。
那些過往的時光,好似飄逝的雲彩,一去無蹤跡。曾經的約定與期望,如今又該去何處尋覓?
從前遊冶風流的興致早已經淺淡,曾終日共飲的酒友也早就散去,再也無法回到舊時光景了。
這首描繪羈旅行役的詞作,是柳永在擔任洛陽雲台令期間,西征至古都長安時所作。詞人臨秋而感,抒發了自己孤苦伶仃、漂泊在外的無盡哀愁。
在這蕭瑟的秋風中,柳永眼前的長安,只有古道、瘦馬、高柳、蟬鳴、夕陽、荒野、垂天,一片清遠寥落。
02
「長安古道馬遲遲」。昔日長安也曾如汴京一樣繁華。王侯將相,文人墨客,美人輕舞綺羅,壯士百戰而歸。
這令人目不暇接的盛世長安,如今卻僅剩歷史長卷上的淡淡墨跡。
柳永緩緩而行,踩在長安的土地上,心中泛起千百年的風雲變幻,榮辱興衰。他感慨萬千,為自己身世的悲涼而黯然神傷
眼前的道路兩旁,「高柳亂蟬嘶」,「亂」字不僅描繪了秋蟬鳴叫引發的煩躁,更是深刻對映出柳永內心的惆悵與憂郁。
「夕陽鳥外,秋風原上,目斷四天垂」。夕陽殘落,歸鳥有巢。而柳永仍在這長安古道上徘徊,不知歸途何在。
字裏行間,流露出對成就無望和人生遲暮的感慨。
「歸雲一去無蹤跡,何處是前期。」少年易老,時光易逝,剩下的,唯有一個疲憊的身軀和一聲無奈的嘆息:「不似去年時」
縱然時光流逝,縱然有許多遺憾,但那些美好的少年時光仍值得我們追憶、珍惜,並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