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神韻，有意境，吳門畫家筆下的書齋山水

這幅【秋山圖】是明代畫家張靈的作品。張靈是誰，也許你不知道，提到他的鄰居，你就知道了。張靈和唐伯虎是鄰居，兩人還是好朋友，經常在一起談論詩文，交流書畫創作心得。張靈的畫風和唐伯虎有些相似，喜歡畫詩畫一體的作品。【秋山圖】用筆工整，前景寫實，遠景寫意。寫實增加生活細節、時代特征，寫意表現文人情懷、書生意氣。

明代中期，吳門地區形成了一個畫派。畫派中的四位頂尖高手，被稱為「明四家」。明四家的作品講究格調，重視神韻，成為大批畫家學習效仿的榜樣。張靈追求吳門畫派的風格也就順理成章了，於是他以書齋山水為主題創作了這幅【秋山圖】。書齋山水在元代異軍突起，出現了很多經典作品。張靈為了彰顯文人本色，結合了元人筆意。

畫中有兩座狀如饅頭的高山，看上去十分眼熟。趙子昂畫的【鵲華秋色圖】中就有這樣的山形，趙子昂采用實景寫生的方法描繪了濟南的華不註山和鵲山。張靈有沒有去過山東很難考證，但他應該見過趙子昂的畫作。臨仿趙子昂的畫風，畫出文人詩書傳家的底蘊，成了他的首選。

明四家中只有文徵明有短暫為官的經歷，唐伯虎有機會入仕，卻因科舉舞弊案窮困潦倒。他們在畫中表達布衣文人的思索，詩畫兼長的藝術特征漸漸成為主流風格。張靈在一幅畫中融合了寫實、寫意兩種技法，就是在尋找表現詩畫情趣的方法。

他借鑒趙子昂的筆墨特征，描繪明代文人的愜意生活，力求筆墨趣味具有文人畫特征。明代中期的江南畫家很大一部份是讀書人，讀書人的自信體現在創作上，輕松平胡氛圍讓人感動。張靈畫理想的文人生活，用標誌性的藝術符號喚起觀者對文雅的興趣。

前景和遠景在筆墨技法上的差異，還體現了吳門畫派的另一個特點，那就是對山水意境的表現。明初山水畫，滿足的是視覺感受。吳門山水滿足的是心靈需求，精神感受。畫中山水代表了張靈的精神家園，讓畫面具有了更深層次的意義。觀者接收到蘊藏其中的意義，就能理解作品意境。

可以思考一個問題，先有【秋山圖】這幅畫，還是先有畫中題詩？自從有了「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創作思想後，大部份畫家依然保留了先有畫再補詩句的創作習慣。這就造成了畫是主體，詩句是點綴，兩者關系並不對等。這不利於營造神韻，提升境界。

在張靈的畫中可以看出，他的創作流程應該是先有詩句，再有畫面。詩意詩境成為重點，只有文人畫家才有這份執著，為了深層次需求不懈努力。張靈用筆墨描繪的是情趣，是韻致。他在思考作品的趣味性，也在思考拓展山水畫的內容。

山水畫與詩句結合，書齋山水保證了內容和形式的統一。根據詩文「客製」山水畫，嘗試完成詩畫一體的理念。這就是【秋山圖】的不凡之處，值得細細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