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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繁花】——上海之殇

2023-12-31影视

断断续续看了电视剧【繁花】,虽然演得不错,但我总觉得怪怪的,甚至质疑自己的记忆力,因为看剧和看书的感觉差距很大,虽然书中的内容记得不是很清楚,但那种感觉还是很清晰的。

读【繁花】时,虽然作者金宇澄在叙述语言上有创新,但他笔下建国后的上海我并不陌生。那种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怅惘,那种生命力逐渐流失的荒寒,有人说某个时候的上海就像一头大象闯进了瓷器店,我想说的是,大象早就来过瓷器店,这次只是又来拜访这刚刚粘合修复的瓷器废墟。

那种废墟感最早在王安忆的【长恨歌】中读到。上海小姐王琦瑶的前半生很具有传奇性,但后半生画风突变,时代的暴风骤雨倾泻而下,世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陌生、莫名其妙、不可理喻起来,她的柔弱多情、风姿绰约,生硬地撞上时代的不屑,生命力便在这种不屑里委顿下来。

再次感受这种废墟感是在严歌苓的【陆犯焉识】里,在电影【归来】中,巩俐和陈道明演得非常好,知识分子被权力玩弄于鼓掌间的无力感被演绎得淋漓尽致,电影想用女人公的失忆肩起一种对历史的控诉和质疑,虽然和【夹边沟记事】相比,这种对历史的呈现委婉很多,但也是一道曾经驻足的光。不过,无论是【归来】的温情还是【夹边沟记事】的残酷,都没有【陆犯焉识】后半段让人更加难以释怀。在原著中,陆焉识不但有个女儿还有个儿子,从西北回到上海后,这位有着华贵气息的旧文人和他的市侩气十足的小市民儿子碰撞在一起,那种幻灭感太强了。那时候的上海已然是文化的废墟。

读【繁花】时,虽然时代已进入八九十年代,但文字中的废墟感依然浓烈,如果说面对掉落一地的瓷器王安忆发出了第一声叹息,严歌苓在【陆犯焉识】中重又再叹,时间到了改革开放后,上海又渐渐繁华起来,又纸醉金迷起来,但金宇澄还是再次重重一声长叹,他们叹息的是同一件事情。在【长恨歌】中是上海小姐王琦瑶,在【陆犯焉识】中是老派的知识分子陆焉识,在【繁华】中是名叫蓓蒂的小姑娘,这位阿宝童年的玩伴,家境富裕,在父母受审查没多久,失踪了,据说变成了金鱼,游进了黄浦江。

书中的阿宝、汪小姐、陶陶、李李、小毛、美瑞,这些上海青年在时代的加持下做着各种各样的发财梦,家长里短、炒股开店、吃饭唱K、打情骂俏、暧昧偷情,结婚离婚,一群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非得折腾点生的动静来,貌似热闹非凡,但就像文中姝华说的,上海,一副灰扑扑的荒凉。阿宝说,面对这个社会,大家只能笑一笑,不会有奇迹了。

所以,电视剧【繁花】大概只是一种臆想,不会有奇迹了,这是一片失去传奇性的土壤。繁花落尽,大家不过是活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