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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作荣:抗日烽火中的崞县营

2024-01-02军事

引子

*本文摘自【尖刀插入敌人心脏:晋察冀抗日根据地】,作者郝作荣,原标题【抗日烽火中的崞县营】

正文

日寇侵占崞县后,激起了全县人民的义愤,纷纷组织抗日武装与侵略者进行拼死的斗争。在这种形势下,中共东崞县委因势利导,于1938年冬组织了崞县营。崞县营营长由孟占彪担任,辖一连、三连、工农连。工农连连长由郭东尧担任,并任崞县营的军师;兵员大多是东崞县的青壮农民。在军事上,崞县营隶属崞县支队,队长是李和辉,政委是李长举(原崞县县委书记)。

崞县营成立后,由营长孟占彪带往五台县大王村一带活动。1939年春,我和冀铺仓同时调往崞县营,冀任营教导员,我任副营长。我们带有支队的信和交给的任务,动员部队返回本县。

崞县营驻扎本县后,我们的任务主要是:

一、扩大部队,动员青年参军,打击日寇,保卫家乡,维护地方安定。

二、训练部队,学习军事知识和武器使用,适应战争要求。

三、在敌后积极开展游击战争,寻找机会打击敌人,扰乱敌人,不断扩大我军活动范围。

四、为主力部队输送兵员。

任务明确后,崞县营积极地投入到抗战活动中,在练兵中学习打仗,在战斗中进行练兵,使这支抗日武装迅速成长起来。

崞县营是在艰苦的生活,严酷的战争环境中不断发展壮大起来。部队没有充足的武器弹药,三人才能均一支步枪,没有枪的背一把大刀,每人发三颗手榴弹;营级干部发一支「独角牛」手枪,一次只能打一发子弹。同志们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训练战斗的。那时一中队长是抗大毕业生,经常组织部队训练,讲军事战术、技术,还教大家学习「花刺」。大家很佩服他,学习得格外认真,个个如小老虎似的,「杀!杀!」的喊声惊天动地,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部队还十分重视政治教育,经常组织部队学习【论持久战】,【游击战】等教材和党的抗日政策。记得支队政委李长举经常亲自为战士上课。他坐在高脚板凳上拿着一本书给大家讲,遇到生字就问身边的同志,真正是「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啊!那时的生活给养不足,基本是老百姓吃啥部队也吃啥。主食是小米、玉米、红面,蔬菜极少,就是搞到一点山药蛋也是缺盐无油,没有滋味。至于白面、肉食,只有在逢年过节群众慰问时才能吃到。部队没有营房,走到哪里就住到哪里。晚上往往是抱着枪和衣而睡,一有情况爬起来就参加战斗。

上社村战斗

1939年秋,部队驻扎在上社村,当即在村口要道派了岗,在街巷布了游动哨。那是个美丽的夜晚,一轮皓月当空,洒下满地银辉。大家刚刚进入甜蜜的梦乡,突然,三声清脆的枪响,接着是手榴弹的爆炸声。战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和手榴弹声惊醒了。

来犯者是日寇。他们从三面包围了上社村,企图一口将崞县营吃掉。上社村东是条河沟,要进入村里必须爬上一条长坡,而其他地方则是陡峭的崖壁。

因此鬼子们顺着这条长坡往上爬,正好被我哨兵发现,立即报警。鬼子见我有准备,怕正面攻击踩响地雷。便分成两路沿着坡边和崖边向上运动。这时,崞县营已分兵进入战斗方位,向黑压压的鬼子兵展开阻击战斗。战斗打得十分激烈,日寇凭着武器精良,兵员众多,训练有素,一次次向上冲杀。火力十分猛烈。而我军则仗着熟悉的地形地物,沉着应战。我方边打边撤,采取游击战术巧妙地打击敌人。

战斗一开始,村里的群众就有组织地向村外转移了,他们携儿带女,牵驴拉羊,一伙一伙有秩序地出了村,隐蔽到安全的地方。支队政委李长举和我们几个干部带着部分战士负责掩护群众转移。当我们转移到一座大山下时,猛然发现山沟里躺着一些穿灰衣服的士兵。他们铺着毯子,正在过大烟瘾哩!啊,原来是阎锡山的保安队!我们参加战斗,他们却这样悠闲自在,真想上去揍他们一顿!

数小时的战斗,敌我双方都有伤亡。尽管崞县营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但仗打得还是很漂亮的。这一仗保卫了上社村人民的生命财产没有受到重大损失。

夜袭保安队

上社战斗后,崞县营在组织上进行调整,营长盂占彪、教导员冀辅仓调离,由兰云接任营长,郝汉亭接任教导员。不久,郝汉亭同志调往县委城工部,由我接任教导员工作。

这期间崞县营的主要任务是扩大队伍,取得群众的信任和支持,在人力、物力、财力上增强部队的战斗力。同时,清除汉奸,深入敌占区打击、扰乱敌人,以扩大我军影响。我们曾深入五台县东治镇、定襄县城、宏道镇等地进行宣传群众,了解敌情,补充部队物资等项工作。敌人出动,我们就与其周旋战斗,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

这期间,我军还常常和「友军」保安队发生摩擦。保安队是阎锡山在抗日初期组织起来的一支杂牌部队,常与我们争兵盘,争财力。他们不打日本兵,而专门与我军摩擦「闹事」和扣捕我军侦察人员,甚至秘密杀害。他们敲诈勒索群众,破坏我方和群众的关系,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群众对他们恨之如骨,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能采取针锋相对的措施,果断地拔除了这颗钉在后方的钉子。

记得那是个寒冷的季节,许多战士还穿不上棉装。有几件棉衣,站岗的同志轮换穿用。一天下午部队没有出去操练,大家都在屋里,站在院里,跟军分区的孙芪同志学唱歌。

正在这时,支队通信员跑进来了,他说:「有命令,提前开晚饭,检查枪支弹药,准备战斗;营级干部晚饭后集中,参加会议!」部队顿时紧张起来,我们正考虑战士没有冬装的问题时,管理员高根喜报告说:「发来了十几条棉裤,真是雪中送炭啊!」

我们到薛家庄参加了会议,接受了战斗任务。军区和军分长亲自在会上布置了任务,崞县营的任务是解决驻扎在前后堡的保安队,约一个连的兵力。

同志们听到任务,个个摩拳擦掌,可是夜间战斗需要有一种标志,以利辨认,而白毛巾不是人人都有。怎么办呢?大家一商量,办法就有了。有的提议把发的棉裤反出来穿,里子作为面子。裤里子是红格底,比毛巾更好认。这样,一部分人把毛巾扎在左臂上作标,一部分人反穿棉裤作标志,夜间行动的标志问题就解决了。

从驻地到前后堡有几十里路,拂晓前必须进入战斗,要求我们快速行军。而天公好像故意与我们开玩笑,将夜空铺满厚厚的乌云,使人伸手不见五指。山路又十分崎岖坎坷,走起来跌跌撞撞,爬来滚去的。幸有熟悉小路的老乡带路,我们才顺利摸到目的地。前后堡在沉睡着,部队暂时待命,并派出人找部侦察保安队的情况。掌握了敌军驻地情况后,我们采取了围住宅缴枪捉人的办法,这就需先要解决其岗哨。我们派了两个机智勇敢的战士去摸哨,并有一名村干部引路。在接近哨位时,敌哨端起枪来喊:「什么人?」村干部答:「自己人!」哨兵又问:「干什么?」村干部沉着地说:「来了两个送情报的要见你们的长官。」哨兵晃晃抢又问:「什么情况?」村干部说:「鸡毛信,长官们都知道。」哨兵放下了抢,打个哈欠,懒洋洋地道:「那就进去吧!」他们三人走过来,乘哨兵不防,一个已迅速地将哨兵拦腰抱住,一个将毛巾塞进其口,随之夺其抢,将其捆绑押走。部队一拥而上,包围了保安队的住宅。战士们越墙入宅打开大门,冲了进去,喊杀顿起,当熟睡的敌人被惊醒,眼前已是刀枪逼人,他们只好乖乖地当了俘虏。保安队大部分被我生擒活捉,只有个别头头乘乱越墙而逃。其中有个极坏的连长逃往四区上封一带。我们当即派兵尾追,乘夜围住了他藏身的那个窑洞。战士们高喊他的姓名,喝令他出来投降,可是窑洞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战士们从窗户扔进一枚手榴弹,「轰」地爆炸了。战士们冲进窑内,发现那家伙并没有被炸着。当即将他绑捆结实,押送上级处理。

这次在军区统一部署下,东崞县境内的保安队被彻底清除了,为当地人民除了一害。

输送兵员

崞县营在抗日斗争中成长起来,兵员迅速增加到400余人,在东崞县人民心中享有很高的威信,对相邻各县都有很大影响。上级十分关注这支部队的发展,把它作为补充主力队部的「基地」。

一次,晋冀二分区给崞县下达了补充兵源的任务,中共东崞县县委即命崞县营来完成,选择了三十余名战士,由我和一连长带领交送。

往分区送兵,要绕过几处日寇据点,每当穿插敌据点时,没有枪的士兵就格外紧张。我们见了村庄不敢进去,而是绕道避开。而且大多是夜间行军,悄悄地前进,默默地赶路。不准谈话,不准点火抽烟,生怕暴露了目标。战士们渴了连口水也找不到,只好舔着嘴唇熬着,遇到山泉才能掬一口水喝。好不容易走到平山县地界,前面被一座大山拦住,尽管天黑、路窄、坡陡,饥渴、疲劳、寒冷同时袭来,但同志们毫不松劲。当爬到半山坡时,山头上突然发出几声清脆的枪声,莫非遇到敌人?地形不熟,情况不摸,这可咋办?只好四散隐蔽,待到天明再说。等到天亮,却发现在夜间隐蔽时同志们因不熟悉地形而走散了。当返回到崞县营后,这些失散的士兵才陆续归队。县委将此情况报告了上级,上级决定,改变输送兵员办法。

秋天的一个晚上,晋冀二分区四团的周宏参谋长带着两个武装班来了,他们是专门来接兵的。一有首长亲自带队,二有武装进行保护,输送兵员的任务不愁完不成了,我们十分高兴。我们立即选拔素质较好的五六十名战士交给首长。出发那天,同样是个漆黑漆黑的夜。部队的前头一个武装班开路,武装班前头还有三个战士当尖兵。部队的后边是另一武装班压阵,部队井然有序地前进。虽然这次行军的时间和路程都比上次长,但在周参谋长跑前跑后的鼓励下,部队的士气很高。每当大家疲劳的时候,他就讲个笑话,逗得大家又长精神。我们就是在这种活跃的气氛中爬过了高山,穿过了深沟,绕过了敌据点,顺利地到达了平山县。

1940年,崞县营与公安警卫队合并,改编为崞县基干游击队。1945年,又归属晋察冀二分区部队,汇入浩浩荡荡的解放大军中。

资料来源:

【尖刀插入敌人心脏:晋察冀抗日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