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动的儿子,似乎天生喜欢画画。
儿子上幼儿园时,在家里画画。儿子画了一只公鸡,先画了公鸡的大致身体,然后是鸡的羽毛、鸡的两只爪子,直至画到火红的鸡冠。一只栩栩如生的公鸡就张牙舞爪地出现在了眼前。
李动拍着手,夸儿子画得好。老婆也点着头,说,咱儿子,看来天生是个画家的料。李动说,对,对。老婆又说,要不,咱给儿子报个画画培训班吧,外面现在这样的地方很多。
李动真给儿子报了一个绘画班。每个周六下午,会有两节绘画课。
第一次上课,本来李动是想送儿子去的。绘画课的地方,从家里到那里需要十几分钟。可刚吃完饭,家里就来了客人,随身还带着鼓囊囊的包,风风火火地进来。
没办法。李动只好让老婆去送儿子。老婆牵着儿子的手,就出了门。李动看着他们离开,然后坐下来,和客人聊他们的事儿。
第二次上课,李动都和儿子说好了。这次,由爸爸来送你。儿子欢呼雀跃,说,好,太棒了。儿子和李动特别亲。然后,门铃就响了,打开。一看来人,手上带着的也是鼓囊囊的包,李动知道走不了了。
李动蹲下身,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儿子,爸爸有客人来了,让妈妈送你吧。下次,下次爸爸一定送你,好不好?儿子脸上写满了失望,牵着母亲的手,又出了门。
有那么一次,儿子进李动的房间,李动和老婆正整理着一沓沓火红的百元大钞。儿子进来了,李动他们试图掩饰,但还是没完全掩饰住。儿子一脸茫然的神情,说,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有这么多钱啊?
李动强自镇定,说,那是爸爸妈妈赚的,赚好了以后给你买好东西吃,还送你上学。儿子顿时微笑了,说,爸爸,那你给我买什么好吃的呢?李动说,儿子,你想吃什么好吃的,爸爸都给你买,好吗?儿子拍着手,说,太棒了,太棒了!
有那么一天,儿子一个人伏在房间里画画,一画就画了半天。李动走进去看,一看就吓了一跳。白白的一张纸上,儿子竟画了一张火红的百元大钞。从外面的边框,到里面的头像,边线,每一笔都画得很规整。李动很奇怪,儿子就看到过百元大钞一次,怎么记忆力这么好呢!
李动问儿子,你是怎么画的呢?儿子说,爸爸,我上次看到你们拿的钱了,然后我就记住了。儿子还拉着李动的手,说,爸爸,你说我画得像不像?李动愣了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让儿子看到了那钱,是对还是错啊?
绘画培训了有一段日子。
儿子放学回来,带回了课上画的一张画儿。李动打开一看,脸色惨白。儿子画的,是一个笼子。笼子的四面,都是一根根铁棍。儿子没看到李动的表情,还在解释着,说,爸爸,这是个笼子。老师说,笼子可以关老虎、狮子,还有,笼子可以关住坏人,各种各样的坏人。
说话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打开,门外是两个面色严肃的男人,随身并没带什么鼓囊囊的包。一个男人说,你是李动李局长吗?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李动说,好,好。说着「好」的时候,李动不由自主地,就瘫软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