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程雅 每經編輯：段煉,陳俊傑
2021年，在上海電氣（SH601727，股價3.63元，市值565.5億元）披露子公司「專網通訊」業務爆雷後，牽扯出了A股10多家上市公司的一系列相同業務爆雷事件，涉案金額達千億元，成為了轟動資本市場的驚天大案「專網通訊案」。
如今，監管部門對部份上市公司的處罰也已經下達。7月5日晚，江蘇舜天（SH600287，股價3.6元，市值15.8億元）、*ST中利（SZ002309，股價1.55元，市值13.51億元）均披露受到了證監會的處罰，原因均系此前的「專網通訊」業務。其中，江蘇舜天及公司時任高管合計被罰1430萬元，*ST中利及時任高管合計被罰3050萬元。
據【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不完全統計，截至目前，已有10余家上市公司因涉及「專網通訊案」，收到證監會罰單，其中4家公司已退市。而該案幕後操盤者隋田力已失聯3年。
虛假的「專網通訊」業務長達12年
江蘇舜天被重罰，曾自稱「受害者」
據公告，2009年起，江蘇舜天與隋田力洽談開展專網通訊業務（即隋田力組織開展的自迴圈業務，江蘇舜天內部稱通訊器材內貿業務）。
江蘇舜天與上遊供應商以及下遊客戶的業務洽談、合約簽訂、發票流轉、資金收付、貨物驗收等環節主要由江蘇舜天業務人員與隋田力方人員對接，且合約樣版、產品、型號、購銷價格、物流等由隋田力一方提供。江蘇舜天向隋田力催要通訊器材業務尾款，隋田力控制的公司為通訊器材業務貨款提供擔保、支付尾款。
江蘇舜天參與的專網通訊業務中曾出現上下遊企業均由隋田力或其他同一主體控制的情況，隋田力控制的公司或其他同一公司既作為江蘇舜天供應商又作為客戶交替出現。
經查，江蘇舜天參與的隋田力主導的專網通訊業務，實質是合約、資金、票據流轉構成閉環的虛假自迴圈業務，無商業實質，不應確認相應的營業收入、營業成本及利潤。
江蘇舜天在隋田力主導的專網通訊業務中墊資（少部份業務作為通道），不承擔產品風險，根據墊資規模和期限獲取利潤。江蘇舜天知悉其在專網通訊業務中的墊資作用，且應當知悉其開展的專網通訊業務是虛假自迴圈業務。
江蘇舜天透過參與通訊器材內貿虛假自迴圈業務， 2009年至2021年年度報告共計虛增營業收入103.33億元，虛增營業成本93.99億元，虛增利潤總額9.34億元 。
因此，證監會決定：對江蘇舜天責令改正，給予警告，並處以1000萬元罰款；對包括公司董事長高松在內的5名責任人給予警告，並合計處以430萬元罰款。
江蘇舜天在申辯材料和聽證過程中曾提出五點申辯意見，自辯是隋田力專網通訊騙局的受害者，請求免於處罰。證監會對江蘇舜天的申辯意見一一駁斥，決定不予采納。
*ST中利合計虛增營收近80億元
同日，*ST中利也披露了公司被罰一事。據公告，2016年至2019年期間，江蘇中利電子資訊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利電子）作為*ST中利控股子公司，納入*ST中利合並報表範圍，主要開展生產型專網通訊業務。為進一步做大業務規模，2016年起*ST中利本部開展了包括生產型和貿易型在內的專網通訊業務。
經查，*ST中利及其子公司中利電子開展的專網通訊業務，或上下遊公司由隋田力直接或間接控制，或上下遊公司的專網通訊業務由隋田力直接控制。專網通訊業務合約制定、簽訂、履行等全過程均由隋田力主導，且*ST中利主要與隋田力溝通協調。
*ST中利、中利電子從事的生產型專網通訊業務，既不能自主選擇供應商和客戶，也不能控制采購進度和銷售流向，組裝加工過程無核心技術，銷售回款沒有控制能力。*ST中利從事的貿易型專網通訊業務無貿易實質，無法控制商品的到貨與發貨，基本不參與貨物流轉。
*ST中利及中利電子專網通訊業務的合約流、實物流形成閉環，業務資金流形成閉環。*ST中利、中利電子是隋田力專網通訊虛假自迴圈業務中的一環，承擔的是有賬期的墊資方角色。在2019年初，中利電子專網通訊業務應收賬款回款困難時，*ST中利實控人王柏興與隋田力商定，由隋田力先支付部份尾款讓中利電子償還到期融資貸款，再透過簽訂新的采購合約獲得融資，以維持業務運轉和資金迴圈。
2016年—2020年， *ST中利合計虛增營業收入79.59億元，合計虛增利潤總額16.79億元 。
此外，為緩解財務壓力，自2018年3月15日起，*ST中利實控人王柏興主要透過與第三方簽訂虛假合約或訂單等方式，非經營性占用*ST中利資金。相關非經營性資金占用行為由王柏興直接授意*ST中利資金管理中心負責人錢宏燚執行。2020年至2021年*ST中利披露的非經營資金占用發生額分別為25.75億元、18.79億元，余額分別為4.34億元、8.79億元。
同時，*ST中利還未按規定披露對外擔保。因此，證監會決定對*ST中利責令改正，給予警告，並處以800萬元罰款；對時任公司董事長王柏興等6人分別給予警告，並合計處以2250萬元罰款。
10多家上市公司因「專網通訊案」被罰
幕後操盤者隋田力已失聯3年
今年以來，監管多次強調對資本市場違法違規行為 「零容忍」，並釋出系列監管政策嚴防上市公司財務造假。2月4日，證監會釋出【證監會依法從嚴打擊欺詐發行、財務造假等資訊披露違法行為】，其中專門強調，對13家上市公司利用所謂「專網通訊業務」進行財務造假行為全面追責。對配合上市公司造假、「走賬」的第三方，依法作出處罰或通報相關監管部門嚴肅追究責任。
據紅星新聞報道，所謂「專網通訊」，是為政府與公共安全、公用事業和工商業等提供的應急通訊、指揮排程、日常工作通訊等服務。和公網相比，專網的不同之處在於涉密，可以不公開招標，可以不對外披露。
在隋田力織就的「專網通訊」騙局裏，實質是在開展自迴圈業務。國資企業基於其信用背書，先向上市公司支付合約總金額的10%作為預付款，上市公司再從隋田力指定的供應商處采購原材料並預付100%款項。上市公司作為出資方，以墊資方式提供資金，以可組織的資金規模確定訂單量，利潤空間提前確定且基本恒定。營業收入、利潤猛增，經營現金流卻大量流出，預付款、應收款也同步驟增，是不少涉及「專網通訊」案件上市公司的共同特征。
據【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不完全統計，截至目前，涉及「專網通訊造假案」的眾多上市公司中，宏達新材、合眾思壯、凱樂科技、瑞斯康達、康隆達、新海宜、華訊方舟、航天動力、國瑞科技、恒寶股份、江蘇舜天、*ST中利等已收到證監會行政處罰決定書或事先告知書。其中華訊方舟、澤達易盛、凱樂科技、新海宜已相繼退市。
而「吹哨人」上海電氣的時任董事長鄭建華等多名高管已落馬， 年僅50歲的總裁黃甌在爆雷後不久便「意外」去世 ，多家媒體報道稱其系跳樓自殺。
值得一提的是， 該案的幕後操盤者隋田力，目前仍處於失聯狀態，下落不明 。2021年8月2日晚，新三板公司海高通訊公告，公司透過多種渠道，無法與實控人之一隋田力取得聯系。據了解，隋田力因涉及案件，正在被公安機關偵查之中。不過公告並未提及隋田力涉及了什麽案件，公安機關也並未就此釋出通報。此後，除了收到證監會1000萬元罰單和深交所的譴責外，隋田力再無公開訊息， 截至目前，公安機關尚未公開隋田力案件的偵查情況 。
海高通訊2020年年度報告顯示，隋田力出生於1961年8月，大專學歷。曾於1979年至1994年在部隊服役；復員後，他被安排到江蘇省政府工作；1998年11月後長達十年，他任職上海星地通訊工程研究所所長；於2007年，隋田力「下海」經商成立南京三寶通訊技術實業有限公司（簡稱「南京三寶」）；隨後，他先後出資設立江蘇省國信大江通訊、新一代專網通訊技術有限公司（簡稱「新一代專網」）、江蘇省聖迪創業投資、上海星地通通訊科技有限公司（簡稱「上海星地通」）、北京賽普工信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簡稱「北京賽普」）、航天神禾（北京）有限公司（簡稱「航天神禾」）、上海奈攀企業管理合夥企業、深圳天通資訊科技、北京海典科技等公司；他還曾是上海電氣通訊的副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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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 程雅
編輯 | 段煉 陳俊傑 杜恒峰 蓋源源
校對| 王月龍
封面圖片：視覺中國（圖文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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