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美國空軍宣布了一個「劃時代」的技術突破——人工智能（AI）控制的戰鬥機似乎已經具備「自主空戰」能力了！美國空軍部長法蘭·肯德爾還親自搭乘由AI飛行員控制的戰鬥機，在空中體驗了近距離格鬥等各種空戰場景。美聯社得意地宣稱，這是自隱形技術之後軍用航空領域最重要的技術突破，「包括中國在內的」世界上其他國家都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美國空軍真的再次「遙遙領先」了嗎？
先看看美國的這種AI飛行員到底實作了什麽功能。據美國【星條旗報】介紹，肯德爾搭乘的X-62A戰鬥機，其實是美國空軍試飛員學校一架經過改造的雙座型F-16D Block30戰鬥機。它加裝了VISTA（「可變穩定性飛行模擬器」）模擬系統，以便讓試飛員學校的學員體驗各種飛行特性。該機在2022年進行了全面升級，引入了三個新的高度專業化的軟件套件，這些軟件套件具有強大計算能力，可實作先進的AI應用程式。
美聯社4日報道稱，這架由AI控制的戰鬥機帶著肯德爾進行了一次歷史性的飛行。飛行期間，飛機以超過每小時550英裏的速度飛行，肯德爾承受了五倍於自身重力的過載。它與另外一架有人駕駛的F-16幾乎正面交鋒，兩架飛機在彼此相距1000英尺的距離上格鬥，翻滾和盤旋。在整個飛行過程中，肯德爾和後座負責安全的飛行員都沒有觸及X-62A的控制裝置，展示了飛機的自主能力。
長達一小時的飛行結束後，肯德爾笑著爬出駕駛艙。他表示，「幾十年來，我們一直在想象自主空對空作戰的無限潛力，但它始終遙不可及。但如今，我們已經到了一個轉型的時刻。」按照肯德爾的說法，他在飛行過程中已經看到了足夠多的東西，並願意相信這個AI，讓它來決定在戰爭中是否發射武器。
回顧美國空軍對於AI飛行員的研制歷史，可以發現這一切都有跡可尋。2022年，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就與空軍和洛克希德·馬丁公司一起，將AI飛行員演算法整合到了X-62A的系統中，並於當年12月，用這些演算法首次進行了噴射式飛機的自主試飛。X-62A的飛行系統，可以配置為模仿任何其他機型，這就使它可以完成各種測試目的。
美國空軍宣布，AI飛行員在2022年12月的總共12次測試中成功控制X-62A飛行。測試活動涉及兩個人工智能系統，分別是是空軍研究實驗室（AFRL）的「自主空戰行動」（AACO）和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的「空戰前進演化」（ACE）。AACO計劃的AI代理對模擬對手進行一對一的超視距（BVR）交戰，ACE的AI代理則執行視距內機動，即所謂的「狗鬥」。
同時AI飛行員不斷透過模擬器與人類飛行員進行模擬對抗，並反復強化其技能。今年4月，美國空軍試飛員學校和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宣布，他們已經完成了AI與人類飛行員控制的戰鬥機之間的首次「狗鬥」。4月的這次成功經驗推動了肯德爾的這次親自體驗。肯德爾表示，更小、更便宜的AI控制無人駕駛噴射機是未來的發展方向，美國空軍已經規劃采購1000架AI控制的無人僚機。
美聯社稱，X-62A的軍方使用者表示，世界上沒有其他國家擁有像如此由AI控制的噴射飛機。「雖然中國也擁有AI，但沒有跡象表明中國已經找到了一種在模擬器之外進行測試的方法」。而對於AI飛行員而言，就像初級軍官第一次學習戰術一樣，有些課程只能實際在空中才能學習。
那麽問題來了，讓美國空軍如此興奮的AI空戰時代真的要到來了嗎？如果詳細研究美國空軍的這些AI空戰資訊，結論恐怕截然不同。中國軍事專家張學峰認為，AI主導空戰正在逐步接近現實，但是讓AI獨立用於空戰，還需要至少兩方面的突破。一方面，AI飛行員還需要不斷的學習、叠代，更嫻熟地掌握戰術。之前美軍組織的「Alpha狗鬥」模擬空戰中，AI在模擬器上5次戰勝了人類飛行員。但如果把空戰分為觀察、判斷、決策、執行4個階段，透過復盤可以發現，當時的「Alpha狗鬥」主要勝在觀察和執行兩個階段。因為它能直接從系統中讀取數據，並驅動戰鬥機進行機動，所以比人類飛行員「眼疾手快」。但在關鍵的判斷和決策階段，AI還沒有體現出這樣的優勢。
另一方面的突破是如何「觀察」。因為視距內空戰，主要透過飛行員的眼睛進行搜尋、跟蹤、辨識，然後進行判斷和決策。在近距格鬥領域流行一句話：「遺失目視，輸掉戰鬥。」也就是飛行員在激烈復雜的空戰中一旦遺失對目標機的目視跟蹤，就意味著他將輸掉這場格鬥。但目前X-62A在測試中是由目標機透過數據鏈即時傳輸己方位置，讓X-62A 能夠「觀察」對手的位置——這在本質上如同「作弊」。因此，要AI獨立執行近距格鬥任務，還需要一個具備或者超出人類眼睛的傳感器。
而北郵人機互動與認知工程實驗室主任、人機混合智能專家劉偉則認為，在空中戰場環境越來越復雜的情況下，飛行員必須及時處理來自氣象數據、導航數據和飛機傳感器數據的海量資訊並從中篩選關鍵因素。AI飛行員的核心優勢之一在於能高效處理這些資訊，並做出快速準確的飛行決策。但另一方面，這種優勢也可能成為AI飛行員的致命漏洞，因為AI飛行員高度依賴於訓練和數據，在面對與訓練數據不一致或未遇到過的情況時難以很好地應對。
人類面對海量資訊甚至是相互矛盾的資訊時，往往會根據經驗和直覺做出判斷。而AI飛行員的判斷則是嚴格根據資訊數據為依據，如果對手有意釋放大量錯誤的戰場資訊，或將嚴重幹擾AI飛行員的決斷。他還表示，目前AI技術的發展尚無法解決軍事智能領域的「欺詐」和「算計」問題，因此需要「人類+AI」的人機融合才能應對越來越復雜的未來戰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