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場戰事集中在劉湘已經占領的榮縣、威遠兩縣,所以被稱「榮威大戰」。二劉對決真正開始了,連劉湘自己手心裏都攥出了一把冷汗。
之前,劉湘的水空兩軍作用不小,但那是在沿江區域,到了榮、威一帶,軍艦活動受到很大限制,空軍倒是能隨同作戰,可劉湘又缺乏陸空協同作戰的意識和能力,他不僅僅擔心飛機炸彈可能過多傷及平民,更怕兩軍混戰,短兵相接時,飛機會把炸彈投到自家陣營。
當然後面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難解決,蔣逵曾編定陸空協同訊號奉送各軍,無奈一打起來,眾人就全忘了,以致於從未有人使用過這些訊號。
現在是地面對地面,陸軍對陸軍,想取巧都不可能。再從兵力對比上看,劉文輝擁兵七萬,劉湘擁兵五萬,劉文輝處於攻勢,劉湘處於守勢。
為了像「光棍節」那樣圖個吉利,劉湘索性讓劉從雲負責擬訂全部防禦計劃,劉從雲用扶乩的方式算了一通,把計劃填好後交給劉湘。
打仗非同兒戲,「蔔卦」出來的計劃又豈能作準,但實際上川軍的所謂作戰計劃,大多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大家上了陣,並不嚴格按照這個執行,而是習慣於直接下達口頭命令:「敵人在河對門,你們給老子拿下來,敢不敢去?不敢去的是烏龜王八蛋!」
以劉湘為核心的速成系,其作戰方法和思維仍然是日俄戰爭時代的那一套,防禦不講縱深,全部呈一線防禦。
劉湘自己雖從軍多年,並獲得了劉莽子的稱號,但沖過來殺過去多少次,也不過就是在不停地重復這些攻防,可以說完全沒有多少創意或變化可言。
速成系之短,正是保定系之長。
鄧錫侯、田頌堯在保定系中盡管都屬於大佬級別,但他們指揮作戰的水平,充其量只能排在中等,真正能夠代表保定系技戰術能力和素養的,還得說是劉文輝。
劉湘排兵布陣的缺陷和弊病,被他一眼看穿。
劉湘連戰連敗
往往在雙方激戰多日,勝負難分之際,劉文輝就另出奇兵,突然向劉湘的側背發起猛烈沖擊。
一線防禦怕的就是這個,弱兵固然支持不住,就算強一些的,也不敢不撤,因為後面沒有部隊,不撤的話,等著你的便是遭到圍殲。
劉湘被迫退卻,並圍繞老君台與劉文輝展開激烈爭奪。
老君台乃榮、威前沿的戰略要地,卻先為劉文輝所奪,劉湘後知後覺,發現後才回頭欲搶,兩軍誰都不肯放棄,結果一個小小的彈丸之地,總計投入兵力竟然達到了兩三萬人。
劉湘的那套老戰法,防禦簡單,進攻上也沒有什麽技術含量,概括起來就是八個字:列成橫隊,一線沖鋒。
迎頭沖鋒的是潘文華,號稱劉湘手下最勇之將,可與關雲長媲美,然而落後的戰法讓潘文華也大吃苦頭。
老君台一役,是榮威大戰中的著名惡戰。潘文華血拼竟日,所部當場戰死者便達三千余人,傷者無數。
劉湘急調王纘緒、範紹增增援,二將同樣被殺得落荒而逃,與此同時,另一翼的唐式遵也精疲力竭,僅剩招架之功。
劉湘的各路大軍均告失利,只得退守榮、威,築防固守。
又防守了,但老毛病依舊。
劉文輝再出奇兵,派精銳部隊間道叢林,從背後繞襲榮縣。突襲部隊成功占領榮縣,後因未與正面部隊取得聯系,才自行撤離。縱然如此,對劉湘的軍心已造成極大打擊。
劉從雲首先跳起來,認為是劉湘沒有照他制定的計劃作戰,才會吃敗仗。
其實以前行軍作戰,劉湘也沒有哪一次能夠原原本本照劉從雲的「蔔卦」本子上課,包括瀘州之戰中的艦隊闖關,不也錯過時辰了嗎?只能說,敗仗吃得太多,大家都不可能再淡定得下去,互相埋怨是免不了的。
另外,劉從雲如此氣憤,還跟他的「神軍」有關。
神兵師雖在瀘州出了糗,但實戰多了也漸漸有了軍事經驗,這些道徒出身的官兵比一般軍人更具優勢之處,在於他們的心理承壓能力很強大,在戰場上敢拼能殺,漸漸上升為不可或缺的主力。
可還沒等劉從雲得意呢,神兵師就蒙受了慘重傷亡。老君台一役,神兵師一個主力旅僅余千人左右,連一個團都湊不足。到榮縣被占,神兵師的所有軍用物資又被劉文輝席卷一空。
劉從雲心疼不已,他對劉湘大發脾氣:「我這個計劃乃扶乩得來,代表天意,你不按照我的計劃作戰,便是違反天意,違反天意怎能不敗呢?」
「神仙軍師」借題發揮,而且越說越來氣,最後一甩袖子,回家,不幹了。
軍師走人,劉湘最為倚重的潘文華也身染重病,躺在床上起不來。
劉湘一向穩重內斂,待人寬厚,此時忽然一反常態,竟然給潘文華下達命令:「不要說得了重病,你就算奄奄一息,也得給我爬起來指揮,絕不允許再退後一步!」劉湘真是急糊塗了。
榮威大戰開始以來,他沒有能在劉文輝身上占過一次便宜,這在他的軍教生涯中極為罕見。
當然,以前也不是沒吃過虧,比如劉湘也曾多次敗在楊森手上。但楊森打仗,並沒有脫離速成系的路子,不過是特別悍勇罷了。最起碼,你知道怎麽防他攻他,以及如何與之周旋。
可是這些對劉文輝完全不起作用,那真是防也防不住,攻也攻不上。劉湘能做的,似乎就是敗了退,退了敗,然後不斷重復。
就在不知所措之時,偵察電台又送來一份破譯電報。
這是劉文輝的前敵總指揮發給劉文輝的密電,上面提出制勝的兩條計策。第一條,是在已占有明顯優勢的情況下,對劉湘發起總攻,具體步驟仍突出一個「奇」字,即正面佯攻,出奇兵繞過防線,實行前後夾擊。
對於保定系將領慣用的這種奇襲打法,劉湘倒是已見怪不怪,讓他驚駭的是密電中的第二條計策。
第二條計策說,應乘劉湘專註於前線,派五個旅「附自貢之背」,乘虛直搗重慶。
劉湘本人就在自貢督師,所謂「附自貢之背」,就是從自貢的邊上穿插過去,然後直達重慶。
當時劉湘的主力都集中在榮威戰場,留守重慶的僅有一個旅,戰鬥力又很薄弱,五個強旅攻一個弱旅,要攻下重慶,基本上就是十個指頭撿田螺——十拿九穩的事。
可以預計,如果此計能成,劉湘等不到防線被攻破,敗局就已不可避免,而且從此將永不能翻身。
想到這一步的時候,劉湘的眼睛都紅了。
劉湘一面給重慶守軍發去急電,要求搶築防禦工事,以備堅守,一面想到了向劉文輝求和。
他給劉文輝寫了封親筆信,讓人拿著去找劉文輝,「向幺爸請和」。
在發出求和信後,劉湘仍然忐忑不安。
知叔莫如侄,劉文輝是一個要麽不打,要打就一定要「清盤」到底的人,何況已經勝券在握,為什麽要跟你和呢?
必須還要拉響警報,找人施以援手。
這個時候求援,就是喊救命,著實有些丟臉,但有什麽辦法呢,再不喊,命可就沒了。
關鍵是誰能救命?!
「七雄」裏面,劉存厚靠邊站,「楊李羅」退至末遊,田頌堯又在巷戰中被劉文輝給打衰了下去,能救劉湘命的只有鄧錫侯。
委屈的鄧錫侯
局外人可能覺得奇怪,這鄧錫侯又是幫劉文輝調停,又是守城,他憑什麽會反過來幫劉湘?
你要是這麽想,就說明你還不是真正了解鄧錫侯。
田頌堯給劉文輝挖了兩下墻角,就覺得受了天大委屈,恨不得嚷嚷到讓全世界都站出來替他討公道,做這種事的人,那就是個冬瓜。
鄧錫侯不是冬瓜,他是水晶猴。
要說委屈,鄧錫侯其實比誰都更委屈。劉文輝的挖墻腳和抽鴉片一樣,已成癖好,哪怕是窩邊草,都照吃不誤,挖田頌堯的同時,他也挖鄧錫侯,而且是狠挖,拼命挖。
田頌堯不過才丟了兩個團,鄧錫侯被劉文輝拖走的是一師兩旅!
要照田頌堯的樣子,鄧錫侯絕對有理由跑到劉文輝家門口,咣咣咣地朝大門踢上幾腳,吐上一口唾沫,然後再在墻上給劉文輝貼一張大字報。
可是鄧錫侯什麽都沒做,甚至也未像田頌堯那樣派人與劉湘制定密約,他打碎牙往肚裏吞,仍然裝得跟沒事人一樣,見到劉文輝也依舊畢恭畢敬,當對方是保定系的絕對老大。
直到在成都門外,恭送劉文輝率師出征。
劉文輝曾與鄧錫侯有約在先,即不讓任何其他部隊進入成都,劉文輝的背影一消失,鄧錫侯立即大開城門,把周圍其他諸侯包括田頌堯、劉存厚甚至是劉文輝的「死敵」李家鈺全都放了進來。
用意很明顯,就是要把局面攪混,甚至於聯合更多的人來對抗劉文輝。
劉文輝在前方打得起勁,還不甚留意,劉湘一個勁後退,早就左瞻右顧,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劉湘的性格當中,也有很大「偽」的成分,亦即俗稱的「裝」。應該說,在這方面,他跟水晶猴頗有共通之處,可謂心有戚戚,所以對鄧錫侯的把握和認識,相應就比「真小人」劉文輝來得更準確更到位。
鄧錫侯一開城門,劉湘就知道了他對劉文輝的真實態度以及心中所存的危機意識。也就是說,鄧錫侯雖然暫時還無力量與劉文輝單挑,但他絕不會坐視劉湘被劉文輝所滅,因為劉湘如果垮掉,劉文輝對他就不會只是挖墻腳,而是要大口吞並了。
這正是劉湘在極其危急的時刻,要朝鄧錫侯喊救命的原因所在。
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擬求援電。
假如實話實說,把如今的困境描述一遍,那猴子油頭滑腦,會不會不敢來啊,基於這一顧慮,劉湘在電文中寫了一句話:「勝利在握,請速發動攻擊,用竟全功。」——我這邊已經快搞定了,就差你搭把手,劉文輝一推可即倒。
把這句話寫完,劉湘自己也心跳不已。
心跳倒不是因為說了謊。闖蕩江湖這麽多年,「偽」已成為基本生存法則,有時候甚至除了謊言是真的,其他可以全是假的。
劉湘心跳,是覺得不踏實。想想那鄧猴子比誰都精明,前線戰況真能糊弄得了他嗎?
劉湘決定找謀士商量一下。
睡諸葛張斯可
參謀長鐘體乾負氣離職,軍師劉神仙也甩袖而去,不過幕僚中還有一個極能幹的。
此人叫張斯可,畢業於速成學堂。據說學生時代的張斯可上課老愛打瞌睡,老師看到便懲罰性地讓他站起來回答問題,不料張斯可對答如流,絕無破綻。
在成為劉湘的幕僚後,張斯可仍然保持了這一習慣。他喜歡喝茶,而且用兩只碗兩種茶,一只泡的是成都產的花茶,一只泡的是重慶產的沱茶,張斯可喝一口花茶,就閉起眼睛養一會神,然後再飲沱茶,喝完之後再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張斯可平日裏似乎就做這兩件事,除了喝茶就是睡覺,但只要談及正事,馬上目光炯炯,且雄論滔滔,因此人稱「睡諸葛」。
張斯可受召進賬,看完電稿突然問劉湘:「你是願意鄧錫侯從速出兵,還是再觀望一段時間?」
劉湘回答當然是要盡快,越快越好。
張斯可一笑:「如果鄧錫侯看了這份電稿,他只會繼續觀望。」
劉湘聽話出有因,忙問為何。
張斯可分析說,鄧錫侯其實是在坐山觀虎鬥,非得等到「大虎傷,小虎斃」時,才會露面。如果電稿上寫「勝利在握」,基於他對榮威戰況的了解,就會判斷劉湘一方尚有余力,或還有什麽絕招藏著沒使出來,也就不會馬上加入戰局了。
張斯可一針見血:「鄧錫侯拖得起,我們拖不起,如此豈不要弄巧成拙,誤了大事。」
劉湘恍然大悟,看來確實低估猴子的智商了:「那依你看,電稿該怎麽寫?」
張斯可早就替劉湘想好了,這麽寫——「湘智力俱竭,勢難支持,請立進兵,以免功虧一簣,同歸於盡。」
反正一句話,必須讓鄧錫侯知道實情,告訴他:小虎將斃,大虎已傷,這場虎鬥行將結束,你再不登場可就晚了。
張斯可斷言:「只要鄧錫侯收到這份覆寫後的電稿,必立即出兵,劉文輝腹背受敵,我們的困境可解。」
劉湘一聽大喜,多少天來蹙緊的眉頭也為之一展。不出張斯可所料,鄧錫侯在接到二次覆寫的電稿後,果然再也坐不住了。
他趁劉文輝不註意,一下子派出三個師,出其不意地襲擊了劉文輝的後方,使其後方陣腳大亂。
與田頌堯嚷嚷之後卻欲戰不戰不同,鄧錫侯是不出手便罷,要出便朝著你的要害部位而來。而且從始至終一聲不響,這就叫咬人的狗不叫。
劉文輝措手不及,急忙從前線調兵援救後方。劉湘透過偵察電台,發現唐式遵前方的敵軍正準備回撤,便讓唐式遵發起反攻。
唐式遵早就被打懵了,身上已全無一點「白臉張飛」的氣勢,接到劉湘的命令後仍傻乎乎地一動不敢動。
這時劉湘已經向劉從雲賠罪,派人從老家把他給接了回來。見唐式遵真的成了「二瘟」,劉從雲便拿起電話,對唐式遵說:「這是我算出來的,劉文輝的兵次晨拂曉必退,此為天意,你不可拂逆天意。」
經過不斷的渲染滲透,軍中對劉從雲已形成一種迷信,都以為他「算無遺策」。特別是在瀘州伏擊戰後,劉從雲更儼然成為「多智而近妖」的孔明化身,甚至他對榮威大戰失利的解釋,也被許多人認同,都在背後嘀咕,說要是劉湘不折不扣地按軍師計劃行事,哪裏會敗成這個樣子呢。
劉從雲的蔔卦比劉湘的命令還管用,唐式遵第二天便率部出擊。他驚喜地發現,神仙的預言竟然分毫不差,劉文輝的部隊已無心戀戰,都在紛紛撤退。
這下爽了,唐式遵乘勢追擊,繳獲了許多槍支彈藥。
雖有小勝,但劉湘心裏很清楚,他的部隊已疲困不堪,若劉文輝棄鄧錫侯於不顧,仍專心致誌地實施總攻和奇襲重慶之策,那他還是得吃不了兜著走。
劉文輝錯誤的選擇
見好就收吧,劉湘趁熱打鐵,給劉文輝寫了第二封求和信,希望幺爸看在家族情誼的份上放他一馬,為此還參照了那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名言。
收到劉湘的信,劉文輝面對兩個選擇:要麽除惡務盡,一竿子插到底,要麽答應劉湘的請求。劉文輝有「插到底」的必要,也有這個能力。
鄧錫侯說得好聽是第三強,然而他的實力與二劉相比,還是相對弱小,從長遠來看,能與劉文輝爭霸四川的主要對手只能是劉湘。
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暫時放過「撓癢癢」的鄧錫侯,集中全力,一鼓作氣擊潰劉湘。
可是劉文輝正恨著「背信棄義」的鄧錫侯,怒火戰勝了他的理智,他要借著劉湘的這封信,與劉湘達成和解,把鄧錫侯給幹掉。
一個將決定劉文輝後半生命運,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戰機擦肩而過了。
二劉停戰議和,劉湘顧慮劉文輝可能會對鄧錫侯進行報復,因此特地在和約條款上註明,要求劉文輝不得對鄧錫侯發起進攻,否則他將出兵援助鄧錫侯。
條款說的是眼前的事,過一兩個月自然也就失效了。議和之後,劉文輝真正的阻力卻是來自於內部的保定將領。
鄧錫侯為人油滑,但油滑之人的另外一個好處是不死心眼,損人不利己那樣的事是絕不會做的,他通常都是先利己,利己不成,就寧願與人方便。
比如有一個叫陳光藻的將領,他原來是鄧錫侯屬下的師長,但實際上是自己搞了一些防區單幹。後來防區被別人兼並,過不下去了,才跑到成都找鄧錫侯想辦法。鄧錫侯防區也不多,就算想收容都接濟不了對方的糧餉,於是好人做到底,又設法把陳光藻介紹給了劉文輝。
其他像李家鈺、羅澤洲等人,最初也都是鄧錫侯的下級,隨著事業越做越大,羽翼豐滿,鄧錫侯或覺得已無法駕馭,或難以養活,都一一采取了放飛的方式。
「刀打豆腐光兩面」,鄧猴子在保定系裏面的人緣不是很好,是非常非常好。劉文輝手下的保定系將領都反對將矛頭指向鄧錫侯,理由是,在成都巷戰中由於主動向田頌堯開戰,已經導致保定系出現分裂,若再跟鄧錫侯成為冤家對頭,保定系必將分崩離析,以後將很難鬥得過速成系。
「家裏的事家裏解決。我們保定系內部不能再互相殘殺,這個仗不能打。鄧錫侯有不對之處,我們可以內部解決。」
如何解決呢,部將們說,一定是有「奸人」在鄧錫侯耳邊吹了什麽邪風,鄧錫侯受了蠱惑,現在只需讓鄧錫侯開除「奸人」,事情就可以扯平了。
劉文輝哼了一聲,也不置可否,便打馬率部回師成都。
內部阻力這麽大,劉文輝審時度勢,饒過鄧錫侯不是沒有可能,偏偏鄧錫侯做賊心虛,他本以為二劉還會抵死硬拼,沒料到戰事會如此快就結束,自己首先就有些怕了,便唆使田頌堯、劉存厚、李家鈺三部出面,把城門一關,不放劉文輝的部隊進城。
劉文輝大為惱怒,說:「我身為四川省政府主席,卻不能進入省城,真是豈有此理。」
四家見劉文輝發了火,經過緊急協商,這才同意劉文輝入城。
胸中一口惡氣尚未消除,又意外地遭遇入城之辱,再聯想到榮威大戰功敗垂成,再難挽回,劉文輝對鄧錫侯恨到極點,遂下定了除掉鄧錫侯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