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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的哀樂」已經奏響—— 臘包爾航空戰 (上)

2024-11-06軍事

1943年11月,經過幾個月的小規模空襲作戰,美國海軍的新型航空母艦在進攻日本的重要據點所羅門群島 時,對其中一個重要目標發起了大規模空襲.....

隨著日軍於1943年2月棄守了瓜達爾卡納爾島,一場為期六個月的殘酷戰鬥終於結束了,美國在二戰中第一次取得了進攻戰的勝利。然而,這只是盟軍在所羅門群島展開的地面、海上和空中惡鬥的開始。在所羅門群島的西北部,日軍憑借著一座在新不列顛島東北部的設施完善的海軍基地繼續著防禦的努力,這座很快將在盟軍南太平洋戰區的官兵們之間人人皆知的地方名叫:臘包爾 。

1943年11月的臘包爾機場分布圖

臘包爾的地理位置和戰略地位都比較重要,日本軍艦和飛機在前往南方對正在推進中的盟軍發動兇猛攻擊前都會在臘包爾稍作停留,補充給養。因此臘包爾也就成為了美國陸軍第5和第13航空隊、美國海軍、澳洲皇家空軍以及紐西蘭皇家空軍頻繁空襲的物件。不管空襲的效果如何,盟軍在每次空襲中總會面對日本海軍航空兵派出的一個大隊甚至一個聯隊的由最好的飛行員駕駛的三菱A6M「零」式戰鬥機和地面防空火炮的激烈抵抗。

然而,至1943年11月,所羅門群島上空持續的空戰所帶來的後勤壓力已經達到了臘包爾的上限。就在此刻,日本人面前又一個新的威脅出現了。用於替代美國海軍在1942年損失的航空母艦而建造的新一級航空母艦已經做好了向這裏的日軍發起進攻的準備。在這些航空母艦上服役的水兵和飛行員都是珊瑚海戰役、中途島戰役、東所羅門群島戰役以及聖塔克魯茲戰役中幸存下來的訓練有素的官兵。

與太平洋戰爭初期戰鬥中幸存下來的莎拉托加和企業號會合的是新型的排水量為27000噸的埃塞克斯級航空母艦和排水量為11000噸的獨立級輕型航空母艦。除了原有的格魯曼TBF-1「復仇者」式魚雷機和道格拉斯SBD-4「無畏」式俯沖轟炸機之外,這些新航母還搭載了兩款新型戰機--格魯曼F6F-3「惡婦」式戰鬥機和柯蒂斯SB2C-1「俯沖者」式俯沖轟炸機。

當艦隊編組完畢,開始向所羅門群島進發的時候,美國太平洋艦隊司令海軍上將切斯特·尼米茲決定改變作戰計劃,透過奪取幾處戰略地位十分重要的島嶼作為進攻日本的彈板。首選目標是吉爾伯特群島(現在的基裏巴斯)中的馬金島和塔拉瓦島,但在著手入侵這些島嶼前,尼米茲派出了幾支特遣艦隊前去對上述目標發動小規模空襲。首次空襲發生於1943年8月31日,以「約克城」號、「埃塞克斯」號和「獨立」號航母為核心組建的第15.5特遣航母編隊派出的飛機空襲了北太平洋的馬庫斯島。隨後,「列克星敦」號、「普林斯頓」號和「貝勞伍德」號航母又派出飛機,在9月17日至19日之間空襲了馬金島和塔拉瓦島。

接著,威克島在10月5日和6日遭到了來自「埃塞克斯」號、「約克鎮」號、「列克星敦」號、「考佩斯」號、「獨立」號和「貝勞伍德」號艦載機的聯合空襲。在對威克島進行的空襲中,從航母上起飛的F6F-3「惡婦」式戰鬥機首次在空中與日軍「零」式戰鬥機進行了空戰,「惡婦」成為了這場空戰中最終的獲勝者。另外在此期間,美軍還第一次成功地使用一艘潛艇--「鰩魚」號營救了落水的飛行員。

雖然這些空襲造成的破壞並不會讓日軍崩潰,但是卻可以讓美國海軍飛行員和水兵增長經驗,更有價值的是可以讓官兵們對於即將到來的大戰充滿必勝的信心。尼米茲率領的新型航母參與的首次實戰並不是在太平洋中部,而是在太平洋西南部的所羅門群島。這些新航母將在那裏首次面臨日軍來自臘包爾的真正意義上的挑戰。

1943年11月2日美軍陸基轟炸機對臘包爾港發動的空襲,使日軍意識到了美軍即將對此地發動的更大規模攻擊。

1943年11月1日,美國海軍陸戰隊在布幹維爾島的奧古斯塔皇後灣登陸,美軍因此在所羅門群島北部有了一個立足點。而日軍則立即為此派出了一支由巡洋艦和驅逐艦組成的艦隊前去轟擊美軍的灘頭陣地,但這支艦隊於11月2日在中途遭遇了美軍巡洋艦和驅逐艦的攔截。在損失了輕巡洋艦「仙台」號和驅逐艦「初風」號後,這支日本艦隊撤退了。

就在日本艦隊撤退後第二天的11月2日,美國陸軍第5航空隊的78架飛機 -- 來自第3、第38和第345轟炸機大隊的B-25轟炸機在來自第39和第80戰鬥機中隊以及第475戰鬥機大隊的洛克希德P-38戰鬥機的掩護下,空襲了臘包爾港,這批美軍飛機在空中遇到了前來迎擊的112 架日軍「零」式戰鬥機。臘包爾港的對空防禦由日本海軍少將草鹿任一全權負責,作戰部隊包括三個前天剛剛到達的艦載機大隊,原本搭載他們的航母都需要返回日本進行維護。他們的到來大大提高了島上飛行部隊的戰鬥能力。其中來自「瑞鶴」號航母艦載機聯隊的一級準尉衫野計雄已經擊落過三架敵機。而「翔鶴」號航母艦載機聯隊則擁有在珊瑚海空戰中一天內擊落7架敵機的著名飛行員--一級準尉岡部健二,但是11月2日空戰中的明星卻是一級士官谷水竹雄 ,在他32次的擊落紀錄中首次增加了兩架P-38 型戰機。

美國海軍上將威廉·哈爾西,綽號「公牛」。

來自「瑞鳳」號輕型航母的海軍少尉福井芳雄則擊落了一架B-25,但他自己也隨後被美機擊落,這很可能是第475大隊431中隊的馬里恩·柯比上尉的戰果。福井少尉雖然成功跳傘逃生,但右腳卻被嚴重燒傷,盡管如此,他依然強烈要求繼續升空作戰。在11月2日的空襲行動中,美軍損失了9架B-25轟炸機和9架P-38 戰鬥機,因此這一天被第5航空隊戰史稱為「血腥的星期二」。日本人在當天除了臘包爾機場的地面設施及幾艘船只在轟炸中受到破壞以外,還有18架「零」式戰機被擊落或擊傷。

在第一支艦隊對美軍在布幹維爾島的登陸襲擊受挫後,日本人意識到他們需要動用更加強大的海軍力量來摧毀美國人在那裏的灘頭陣地。因此,聯合艦隊司令古賀峰一海軍上將派出了由海軍中將栗田健男指揮的由重巡洋艦「高雄」、「摩耶」、「愛宕」、「鈴谷」、「最上」、「築摩」和「鳥海」號,輕巡洋艦「能代」號和四艘驅逐艦組成的第二支襲擊艦隊,該艦隊先是從日本本土前往臘包爾,再從此地向布幹維爾島進攻。11月4日,「鳥海」號重巡洋艦和一艘驅逐艦不得不被從艦隊中分離出來,前往西北太平洋卡羅琳群島的特魯克島,以將兩艘在那裏被美軍擊傷的運輸船拖回。

一架美軍B-24轟炸機發現了駛離阿德默勒爾蒂群島的栗田艦隊的其余艦只,並將這一發現及時的通報了美軍,有19艘日本軍艦正在朝臘包爾聖喬治海峽的西部入口駛來。對美國海軍西南太平洋艦隊司令海軍上將威廉·哈爾西來說,第二支日本艦隊的到來是一個壞訊息。因為大多數美國艦隊當時正在準備進攻吉爾伯特群島,面對栗田實力強大的艦隊,哈爾西手裏卻連一艘重巡洋艦都沒有。然而,他卻擁有一支小型航母艦隊,即由法雷迪·謝爾曼海軍少將指揮的第38 特遣艦隊,該艦隊正在為進攻布卡島和博尼斯的陸戰隊提供空中支援。

11月4日,當哈爾西向第38特遣艦隊的「莎拉托加」號和「普林斯頓」號航母下達作戰命令時,這兩艘航母正在倫內爾島西北部海域接受「坎卡基」號油船的燃油補給。根據命令,「第38特遣艦隊全速趕往臘包爾,全力進攻該港及其北部海域的日本艦只(目標是:巡洋艦和驅逐艦)。並在攻擊完成後立即撤退...... "

根據情報,臘包爾當時駐紮有150架日機-- 看來兩艘美國航母要捅的是一個巨大的馬蜂窩。即使是生性好鬥的哈爾西也意識到這次攻擊的風險性很大,但「莎拉托加」號和「普林斯頓」號航母是他手頭唯一可以用於攻擊的艦只,並且現實的戰局需要美軍消除日軍對布幹維爾島灘頭的威脅。因此,在防空巡洋艦「聖地牙哥」號和「聖胡安」號的伴隨下,美軍第38特遣艦隊向北方駛去,殺向臘包爾強大的日軍陸基航空兵和海軍艦隊。

第38特遣艦隊司令,海軍少將費德烈·謝爾曼。

當第38 特遣艦隊於11月5日上午駛抵指定水域,位於托科裏那海岬西南57英裏,臘包爾東南230英裏時,海上的氣象條件非常有利於美軍采取作戰行動。當時的海面風平浪靜,不但適宜驅逐艦保持陣位,而且陰沈的天空也降低了日本巡邏飛機發現美國艦隊的機率。「莎拉托加」號搭載的第12艦載機聯隊的飛機,在其聯隊長亨利·考德威爾的率領下傾巢出動--共計33 架F6F、16架TBF和22架SBD。「普林斯頓」號則派出了19架「惡婦」式戰機和7架「復仇者」式魚雷機。「莎拉托加」號VF-12戰鬥機中隊的指揮官約瑟夫·克利夫頓少校事後回憶說,「我們接到的命令強調讓我們盡可能的使敵人的艦隊喪失戰鬥力,而不僅僅是擊沈它們中的幾艘軍艦」。

經過兩個小時的飛行,97架美國戰機飛臨了他們的目標-- 辛普森港 (這裏是一處位於臘包爾半島內湖的錨泊地)和靠外邊一點的錨泊地布蘭奇灣,同時也闖入了日軍密集的防空火力網。美軍此時再次遇到了天氣突變的情況,臘包爾上空變得晴空萬裏,美軍飛行員可以非常清楚地俯視臘包爾,能見度約有50英裏。此時美軍非常需要這樣好的天氣,盡管艦隊司令謝爾曼少將和飛行聯隊指揮官考德威爾已經對飛行員進行過嚴格的對移動目標的攻擊訓練,但他們沒有來得及制訂對臘包爾日軍目標發動攻擊的詳細計劃--大多數目標都需要聯隊指揮官和中隊指揮官在空中臨時透過無線電指示給自己的飛行員。

當美軍飛臨的時候,日軍在臘包爾上空已經有59架「零」式戰鬥機,但他們並不急於上前迎擊美軍,而是希望等到美軍機群分散開後再貼近發起攻擊。然而,考德威爾卻命令整個機群在透過敵軍地面防空火力網時保持完整的大編隊,各攻擊小組只有在飛臨他們的攻擊目標時才脫離大機群。由於不願意進入日軍自己的防空火力網,空中的「零」式戰鬥機始終在美國機群周圍盤旋,此時由綽號為「跳躍的喬」的克利夫頓少校率領的美軍「惡婦」式戰鬥機群則在後面追趕著它們。

為了讓戰機從日本軍艦的逆風位置進入攻擊,考德威爾率領著他的機群不顧日軍密集的防空炮火穿過了高炮彈著區。隨後,SBD俯沖轟炸機分散開來,TBF則俯沖到低空以便釋放機腹攜帶的魚雷。這個時候,港灣裏的日本軍艦有的正在駛向港灣的出口,有的則正做著規避動作。一艘重巡洋艦甚至用她的8 英寸主炮向美軍的TBF 開火。當美軍飛行員完成投彈將飛機拉起來的時候,這些SBD 和TBF的駕駛員發現他們都是在距離日本軍艦只有4到5英裏的距離上脫離的。不可思議的是,雖然幸存的飛機都負了傷,但只有5架戰鬥機和5架轟炸機在攻擊中被擊落,共有7名飛行員和8名機組成員陣亡或失蹤。

"莎拉托加"號航母(CV-3)的飛行甲板,「惡婦」式戰鬥機正在降落。

突然,在空中全神貫註指揮俯沖轟炸機攻擊的考德威爾發現自己和另一架來自「普林斯頓」號的「惡婦」式戰鬥機被8架日本「零」式戰機咬住了尾部。盡管飛機的後炮塔已經被擊毀,機上的攝影師巴內特也已陣亡,但考德威爾仍頑強的用機鼻內的機槍驅散了這些正在攻擊他的日機。而那架被圍攻的「惡婦」式是由「普林斯頓」號VF-23中隊的克羅基特上尉駕駛,被日機命中了超過200發機槍彈,克羅基特上尉也已負傷,但他仍然駕機在失去襟翼的情況下安全著陸在「普林斯頓」號的甲板上。而當考德威爾駕駛著他的「復仇者」式魚雷機返回「莎拉托加」號時,「只有一個輪子、既沒有襟翼也沒有副翼和無線電」。

第38特遣艦隊在當天對臘包爾的空襲中總共損失了13架戰機,這比日本人聲稱的49架戰果要少的多,日本人自己統計的這份戰果中有20架記錄為疑似擊落。在戰鬥中,「惡婦」式戰機的飛行員們經過確認的擊落數碼為21架日機,而TBF和 SBD的飛行員則聲稱擊落了另外7架日機,但日軍的記錄中卻記載只損失了兩架「零」式戰鬥機及其飛行員,他們分別是原來自「瑞鶴」號航母的一級士官西村浩誌和原來自「瑞鳳」號航母的耕作湊上士。(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