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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參戰防化兵,消滅7名敵軍卻遭到處分,由一等功降級為二等功

2024-01-10軍事

感謝大家閱讀第30篇參戰老兵的真實故事

我是四川達州人,

我叫李德銀,

我參戰前被配屬到40師119團4連,

我參加過1984年的老山戰役,

我是祖國的二等功臣,

我們四連被中央軍委授予「老山穿插英雄連」榮譽稱號。

每當回想起40年前驚心動魄的戰鬥場景,至今歷歷在目,只能說,往事不堪回首。

我想,在給大家講述我為什麽由一等功降級為二等功的真實故事之前,應該從上戰場的那一刻開始講起。

我們四連執行的是穿插任務,1984年4月27日,我們部隊開拔到了越南甘口的某埡口處,由於我是防化兵,也就是噴火兵。

1984年4月27日晚上9時許 ,我在埡口油料供應處開始填裝油料,油料填裝完畢後,我們開始向戰場方向前進,在一片漆黑之下,我們經過了南朗的茂密竹林,由於人生地不熟,我們行進到100號高地時,已經是4月28日淩晨3時許了。這時候我們忽然發現我們在打轉轉,我們迷路了。這時,我們營長索性命令我們全營在此暫時休整。

1984年4月28日早晨5時55分許, 這個時間是總攻的發起時間,伴隨著陣陣轟隆的炮聲才把我們從睡夢中驚醒。

由於我們是初入戰場的新兵,我們沒有見過炮彈爆炸後的樣子,後來我們才發現炮彈爆炸之後的樣子就好像禮花一樣在空中綻放。

在我們欣賞「炮火禮花」的那一刻,我們的副營長命令:「六連跟上去,往上跑。五連往前走,全部往前走。四連,你們往最前面的634號高地走。」

這時我們誰也不敢怠慢,只是拼命的往前跑,這麽遠的距離, 我知道,我們開始強行穿插了。 也就是說,當時,我們四連強行穿插距離是最遠的,大約有六七公裏的樣子。

由於我身上背的是噴火器,除了三瓶燃燒油之外,還有挎包、水壺和雨披,共計負重38公斤 ,當我沖到105號高地時,已經距離我出發有兩公裏多了,而距離到達指定地點的634高地,還有至少5公裏。這個時候,由於負重的原因, 我真的是太累太累了,當我回頭尋找我的副射手時,發現我的副射手早就沒有了蹤影。後來我才知道,他沒有跟上我們四連,而是跟著五連跑了。

累歸累,但是我沒有放棄過自己,因為我是農村兵,相對體質較城市兵要好得多。

後來,我們一路奔跑,當跑到水稻田時,我這位農村兵又發揮了作用,因為我們都知道水稻田是一籠一籠的,如果往中間跑,水稻田的淤泥至少能淹沒到我們的大腿,行走起來自然就非常的困難,而我則是沿著田坎背上跑。 而那些沒有經驗的城市戰友,在田坎裏或者是水溝裏打滾的至少有七八十名。

後來,我們陸陸續續的跑到了105號高地左側的一片開闊地上,到開闊地之後,我們就開始往上爬,就是往田坎上爬, 由於我負重太重,我當時是爬不動了,腳也麻木了,我只能往田坎上翻滾。

當我爬上田坎的高處時,我想用下越翻身的方式翻下田坎,可是我的噴火器太重了,在慣性之下,我四腳朝天的就好像一只烏龜一樣躺在田坎中。無論我怎麽用手用腳來回翻蹬,我始終都無法翻過身來。

這時,來了一位119團特務連的戰友,他也是1983年入伍的,他是雲南曲靖人,他當時看見我四腳朝天, 他對我說:「老兵,你怎麽還在這裏呀?」我無奈的說道:「你看嗎!我現在翻都翻不起來了,爬更爬不上去了。」

我的雲南戰友幫我翻過身來,我們在相互幫助之下爬上了田坎,隨後我們在田坎上休息了大約有七八分鐘, 雲南戰友對我說:「老兵,我們繼續往前走吧?」我說:「走嘛!我身上的噴火器有點重,你在前面走,我跟著你在後面走。」

當時我們的位置在田坎背上,我們想要繼續往前走,就必須下一道山窪溝,那道山窪溝大約有八九米的深度,我們兩個就想著慢慢往山窪溝裏梭, 幾分鐘過後,我聽見了炮彈的聲音,那炮彈的聲音就像噓噓噓噓噓聲,隨後我又聽見了嘩嘩嘩嘩嘩嘩的炮彈聲,這就說明炮彈離我們越來越近,而且也會在附近爆炸。

就在這時,我立刻坐在了山窪溝裏,兩個手緊緊的抓住馬爾森草,而我的那一位雲南戰友則繼續往下梭,他剛下到河溝裏,我聽見了三發炮彈啪啪啪的爆炸聲。

當時炮彈炸出來的彈片到處都是,幸運的是,沒有一顆彈片傷到我,我隨手一松趕緊往河溝裏梭。

我梭下河溝之後,發現了我的雲南戰友渾身都是彈片,尤其是後背和肩部,戰友的後腦勺被彈片劃傷腫了一個拳頭大的包,右肩膀處也有一處大包。

我立刻向他要他的急救包,他把他的急救包交給我之後,我立刻給他進行了包紮。我先把他頭上的大包包紮好,隨後我又用我的急救包幫他包紮好了背部的大包。

我簡單幫雲南戰友處理好傷口之後,我感覺雲南戰友還是比較清醒的, 他對我說:「老兵,走嘛。」於是我們兩個繼續往前走,我交代他,你還是走在我前面,我走在你後面。

後來我才看見,在炮彈的爆炸之下,他的衝鋒槍已經被炸壞了,而且槍托和槍管已經分家了。這時候,我更加直觀的看見了雲南戰友後背的傷,密密麻麻的被炮彈片劃傷的後背。

我們往上山坡爬時,他往上爬,我在下面托著他,我們爬過了大約有六七米高的山頭, 爬上去之後我問他:「老兵,你還能不能走?」我的雲南戰友對我說:「老兵,我爬不動了,我也走不動了,我的腦袋有點迷糊了。」

在這種情況下,我沒有放棄我的雲南戰友,我在草堆裏挖了一個草洞,用馬爾森草將他覆蓋住, 我把他隱藏好之後,對他說:「你就在裏面藏著,一定要藏好,如果看到了跟我們穿一樣軍裝的人,你一定要吼他們,如果不是我們的人,千萬不要吼。你一定要註意一點,一定要把自己藏好了。記住了,千萬不能打瞌睡。」

雲南戰友對我說:「要得要得,老兵,你繼續往前走吧。」

我告別了雲南戰友,繼續往前走。因為我們所在的那個位置就是五連往上走的位置,而當時我們四連在五連的前面大約有兩百多米的樣子。

由於時間拖得太久,我的自身負重也是根本原因之一,我與我們四連的戰友失去了聯系,也就是說我暫時掉隊了。其實我當時的內心是非常著急,因為步兵全部沖上去了,我的副射手也走丟了。

在一段平路上,我跑的步伐比較快,可能是跑的較快的原因,再加上我自身的負重,我的體力很快就下降了,我由跑,改成了大步走,我終於走到了115號高地的窪部,也就是在山腳下。這時,我碰到了我們的營長和教導員他們。

營長和教導員看到我之後非常高興,他們對我說:「噴火兵,你怎麽還在這裏?你們連跑到前面去了,你趕快一點吧。」

隨後,我跟著營長和教導員他們一起往上走,由於我的武器負重太重,營長的警衛員一邊拖著我,一邊拉著我往上跑,我們的目的地是115號高地。

可是我們的前行之路不是跑,而是從115號高地的底部往115號高地頂部爬,可能是爬了有20分鐘左右,說實話,我實在是太累,而且是很累很累的那一種。

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對營長說:「營長,我實在爬不動了,我的腳都沒有力氣跨步了。」

營長對我說:「好,噴火兵,你就在這裏休息一下。」

我聽到營長的命令之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休息起來。

這時候,我們四連的一位排長看見了我,他看見我之後也是非常的高興,排長對我說:「噴火兵上來了,先好好休息,趕緊吃點幹糧。」排長遞給了我一塊幹糧,我也沒有客氣就吃了起來。

幹糧吃完之後,我又休息了一會,我擡頭一看,感覺有點不對。我發現我們四連被越軍的一處火力點的機槍火力給壓制住了。一個連100多號人就被一個越軍的火力點給壓制住了。而且沒有任何一名戰友敢擡頭,一旦擡頭,越軍的火力點就會掃射。

在這種情況下,我一看,這也不行啊!所以我自作主張,一沒有請示,二也沒有報告, 我悄悄的從山脊左側借著馬爾生草的掩護往上爬。一直爬到接近634號高地坑道20多米遠的地方時, 我們四連的指導員高定榮和連長陳華平發現了我,他們也猜到了我的意圖。

他們命令全連用火力掩護我,全連戰友知道我這位噴火兵上去了,他們只能擡起手來射擊,因為不敢擡頭,也無法擡頭。

我借著四連全體戰友火力的掩護,慢慢的接近到了634號高地洞口的道坑處,我當時距離越軍的火力點僅僅只有兩米多遠,我果斷的連續扣了三槍,我消滅了七名越軍。

越軍的阻擊火力點被我消滅了,我們四連沖鋒而上,沖進了越軍的戰壕。一段時間後,我們四連成功的占領了634號高地。

隨後,連長命令全連繼續搜尋殘敵,我上去一看,映入我眼前的情景是這樣的,整座山頭好像是剛剛開完荒一樣,即使是幾個人抱起來的大樹也被炸的幹幹凈凈。

四連的戰友們都去執行搜尋任務了,這時候我著急了, 我對連長說:「連長,有沒有槍了?給我發一支,我想跟著你們一起去搜尋。」

因為我是防化兵,我在戰場上的武器是背著噴火器,而且我的噴火器也沒有油了,當時剛上戰場的時候,步兵戰友幫我背了六瓶油上來,可是由於太重了,他們在前行的過程中將六瓶油全部扔了,我的副射手雖然也背了三瓶油,但是他跑到五連去了,後來他雖然回到了四連,但還是由於三瓶油太重了,他早就扔了。

連長沒有同意我的請求,連長對我說:「你就在這裏歇著,也不要動了。等我們搜尋任務完成之後,我們帶你一起下去。」

我們四連的戰友上去搜尋殘敵了,而我一個人蹲在那裏,說句心裏話,當時真是太難受了,而且也非常害怕,因為誰都不知道我蹲著的這個地方能不能出現越軍,我當時在想,萬一碰到越軍怎麽辦?所以說,越想越害怕。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又有誰能不怕死呢?但是在戰鬥過程中確實是不怕死。

實話實說,我當時一個人蹲在那裏,渾身嚇的都發抖,牙齒都不由自主的打顫。

結局就是,我自認為我的命高命大,祖墳埋的也高,在戰場上我沒有負過傷,只是耳膜震傷了。我隨著我們四連順利的撤下了戰場。

後來,我們到了營指揮所,我跟我們的營長和教導員他們擺龍門陣,當時營部就決定給我報功,而且報的是一等戰功。

當時,我的營長和教導員都贊成給我報一等戰功,可是,我們連指導員的出現打破了平靜,他們之間因為我報功的問題而爭吵了起來。

因為,我們連指導員不同意給我報一等戰功,而且還要給我處分,而且這個處分必須要給!

我們營長一頭霧水,問連指導員為什麽要給我處分?

我們連指導員高定榮的理由是:他是噴火兵,打高地時,他上去消滅目標是他自己上去的,他沒有請示,也沒有報告,他現在活著是萬事大吉,可以給他報功。如果當時我們沒有發現他,他犧牲了怎麽辦?我們負得起這個責任嗎?還是你負得起這個責任!這個處分必須要給。

所以說,在當時情況下,我的一等戰功降級為了二等戰功。

我,1985年11月份退伍,1986年3月份,我進入了達州華興機械總廠,當了一名普通的工人,1998年,我光榮下崗,下崗過後我自謀生路,我做了一個木箱,在街頭幹起了擦皮鞋的生意,這一幹就是六七個月。

其實要論起擦皮鞋的經歷來,我還真的非常感謝民政局的領導們,他們得知我在街頭擦皮鞋後,他們非常照顧我的生意,他們讓我將皮鞋箱拿到了民政局,民政局上上下下排著隊讓我擦皮鞋,我知道他們是好意,他們是為了照顧我的生意。當時擦一雙皮鞋是1元錢,我在民政局擦皮鞋,一天就能賺到二十幾元。

其實,我沒有怨過任何人,因為我知道,我們當時下崗是受大氣候的影響,而我為祖國參過戰,我更是一名共產黨員,我堅決服從組織。

【口述:老兵】

【資訊參考:達州唐哥】

【文章編輯:貓貓】

往事不能回味,更不堪回首!

謝謝你,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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