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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軍老兵自述:兵敗野人山,靠吃蟒蛇活著走出來

2024-03-31軍事

我是1935年參的軍,當時是進的第一軍,因為訓練成績出色,我很快就晉升為下士,同時接到了命令調到了教導總隊。教導總隊是整個中國軍隊的骨幹力量,當初組建教導總隊的目的就是為中央軍各部隊培養合格的士官,教導總隊名義上是一支軍隊,實際上也可以看做中央軍校的士官學校。但我們教導總隊沒拉起來多久就遇到了抗戰爆發,教導總隊也參加了淞滬會戰,而且在最後的南京保衛戰中,我們是戰鬥到最後的一支軍隊。很多中央軍的部隊從11日(指1937年12月11日)、12日就開始逃亡了,但我們教導總隊在邱參謀長的率領下,一直戰鬥到最後,13日南京破城後,我們也依然在南京城裏進行抵抗。但南京保衛戰也徹底把教導總隊打垮了,超過半數的戰友犧牲在南京城中,我是因為先期負傷才幸運地躲過了一劫。

養好傷後,教導總隊也基本上名存實亡了,我就在原來戰友的引薦下,進了剛組建的新編十一軍的二 OO 師,成了一名下士班長,部隊在1939年才改編為第五軍。

第五軍是抗戰時期國軍中的精銳,實際上是一支裝甲部隊,當時國家花重金從蘇聯購買的坦克、裝甲車等。除了胡宗南的第一軍之外,就只裝備了我們第五軍。但在抗戰前期的會戰中,其實第五軍並不算出名,雖然我們也參加許多大戰,比如說淞滬會戰、徐州會戰、武漢會戰,但當時的表現只能說中規中矩,沒有什麽出彩的,但也沒有什麽過錯,直到我們參加了昆侖關之戰。

昆侖關之戰才是第五軍的成名之戰,當時鬼子從欽州灣登陸,偷襲廣西,駐紮在昆侖關的地方守軍麻痹大意,導致這處雄關輕易被日軍占領,我們軍奉命奪回昆侖關。其實以昆侖關的地形是不適合我們這樣的機械化部隊的,很多坦克兵在昆侖關之戰時都是當成步兵來用,那一仗我們雖然死了很多人,但也打出了我們第五軍的名氣。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了,就說說遠征軍吧。

遠征軍是在1941年年底到1942年年初才開始下令組建的,當時抗戰已經進入了相持階段,鬼子雖然占領了我們國家大片地區,但他們也把戰爭潛力用到了極致。很明顯的一個例子,在抗戰初期,日本軍隊的作戰意誌還有士兵的個人素質都是極高的,當時我在教導總隊這樣的全國精英集合之處和鬼子較量,也不過只是略占上風。但鬼子的個人素質隨著占領中國地盤的擴大而逐步下降,因此才能在戰局上相持下來,當時我們第五軍是作為整個國軍的戰略預備隊在使用,我們經常奔赴各個戰區當消防員。

1941年年底,部隊上就有訊息說我們可能要被劃歸到遠征軍的作戰序列中,準備出國作戰。當時這個訊息還是頗受人質疑的,因為在很多基層官兵看來,日本人還占著我們大半個國家呢,家裏的鬼子還沒趕跑,哪裏有工夫去外國幫別人?但很快,這些持守家論的戰友就被事實駁倒了。我們第五軍是機械化軍團,士兵們主要依靠各種裝甲武器進行作戰和移動,而當時我們國家的工業力量薄弱,無論是汽油還是各種車輛的配件全需要從國外進口,鬼子發動太平洋戰爭後,對於我們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滇緬公路的運輸被切斷,很多物資都囤積在緬甸而無法運抵國內,這樣我們第五軍的鐵疙瘩們就斷了動力,坦克、裝甲車因為燃料不足只有天天躺在庫房裏等著生銹,車輛有配件損壞也沒辦法修理替換。軍裏還曾經計劃過一次機動演習,但也因為這些客觀條件的制約只能作罷,要是長此以往的話,我們這個機械化軍就徹底名不副實,只能淪為步兵軍了。

所以,受到滇緬公路運輸的影響,我們軍是首當其沖的,因此在確切的命令下達後,我們被編入遠征軍序列,隊伍裏大多數官兵還是持贊同意見的。當時流行的說法是,英國人的死活我們可以不管,但屬於我們的物資可都得拉回來。但誰能想到,真正一開打,這句話反而倒了過來,我們處處當英國人的保姆,反而是物資一點沒剩,不是被燒掉了,就是成了日軍的戰利品。

我們軍是從1942年年初開始動員的,隊伍先分批到達雲南集結,等明確的作戰命令下達後才跨出國門進入緬甸。

我們1942年年初到達雲南的時候,當時緬甸的局勢已經很危急了,但上面始終沒有明確的命令,我們也只能在軍營裏無聊地等待。一直到2月份,我們軍才開始行動起來,直到2月16日,我們第五軍作為最先一批派遣到緬甸的部隊從雲南騰沖出發,跨過怒江,進入了緬甸。而我們二 OO 師則作為全軍的開路先鋒走在最前面。

當時的遠征軍要說戰力在全國範圍來說都算是精銳了,除了我們第五軍之外,第六軍、第六十六軍以及臨時配屬給我們的新編第三十八師都是國內一等一的主力部隊。由遠征軍的兵力構成可見,國民政府還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在當時中國的正面戰場上,我方還在湖南長沙一帶與日寇激戰,戰況也只能說是勉力維持,若是將遠征軍所部投入中南戰場,那必然會形成一個較大的改觀,但就是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遠征軍的10萬精銳還是被派出了國門,幫著英國人防守緬甸。

當我們跨過怒江進入緬甸境內的時候,當時真不覺得和在國內有什麽不同,反正沒有什麽出國的興奮,直到我們3月初走到緬甸的同古才感受到一些異國風情。緬甸人喜歡養大象作為家中的勞力,就像中國喜歡養牛一樣,一般都是竹樓,上面住人,下面住著大象。我們進入緬甸後,當地的民眾還是非常友好的,更時常有在緬甸生活的華僑來慰問勞軍。

我們進駐同古後,隊伍就暫停了前進。雖然按照計劃我們是要直奔緬甸首都仰光的,但在我們進駐同古的第二天,就傳來了仰光淪陷的訊息,此時去仰光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們二 OO 師就奉命在同古駐紮了下來,等待著後續部隊的跟進。

同古保衛戰

我們師3月7日進駐同古,大概10天之後,日軍的飛機就轟炸了同古城,又過了兩天,日軍的地面部隊出現在了同古城下。日軍的大部隊一直在其後的幾天不斷集結,總數超過4萬人。

當時我們師在同古等待著後續部隊的跟進,事先根本沒有想到會出現被包圍的情況,當時上面對於同古的戰局也沒有明確的說法,一會兒說戰,一會兒說守,一會兒又說突圍,反正同古保衛戰並沒有像歷史記錄中那麽光鮮,從頭到尾都充滿了各種錯誤。

當時在同古的並不是只有我們中國的軍隊,還有英國的英緬第一師。在我們全心全意要保衛同古的時候,英緬第一師作為同古的主人卻一心打著撤退的主意,在同古遭到日軍轟炸的第二天,英緬第一師就開始了撤退。英國人跑了,我們可不能跑,如果放棄同古,那我們遠征軍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所以上面下了死命令,要確保同古不失。

日軍對同古的試探性攻擊是從3月19日開始的,戰鬥首先爆發在同古外圍的皮尤河南岸。當時工兵在皮尤河的大橋上埋了炸藥,日軍一路尾隨敗退的英軍追逐到此的時候,因為前面的順風仗打得太多,日本人驕橫之下連搜尋偵察都沒有,就大搖大擺地上了皮尤河大橋,結果工兵在日軍大部份上橋後果斷引爆炸藥,把日本人炸蒙了,而與此同時,我們埋伏在這裏的部隊一起開火,這支日軍的先頭部隊幾乎被我們全殲。當時我們打伏擊的部隊繳獲了很多戰利品,同時搞清楚了對方的番號。第二天,鬼子的大部隊來勢洶洶地向皮尤河撲過來,我們的守軍象征性抵抗後就依次退入了同古城。

3月20日,日軍正式對同古城發動攻擊,我們營的任務是配合工兵團防守同古的飛機場,同時破壞鐵路。一開始日軍並未攻擊我們的陣地,反而是架起炮猛轟我們在鄂克春的前進陣地。激戰了四天,依然沒能攻下我們鄂克春的前進陣地,這個時候鬼子開始打我們機場的主意了。

26日,鬼子見鄂克春陣地無法攻取,就派了大約一個大隊的兵力,並攜帶火炮數門,從同古西面迂回到了同古北面的機場,當時駐守在同古機場的除了我們營之外,還有工兵團一個整團。從兵力對比上我們與日軍接近2:1,如果下決心守的話,鬼子是無論如何拿不下機場的。但倒黴就倒黴在工兵團的團長根本沒有經歷過多少次正規的戰鬥,見鬼子迂回攻擊機場,以為我方被包圍了,倉皇之下命令工兵團全體撤退。這樣一來,本來是我們兩個人打鬼子一個人的,但隨著工兵團的撤退,就變成了鬼子兩個人打我們一個人。我們營僅300余人,且缺乏火炮支援,我們在機場一直堅持到下午接近太陽落山之時,全營傷亡超過了三成,營長才下令撤退。

由於同古機場的失守,師長不得不調整部署,將城外的前進陣地全部放棄,集合全師固守同古城。從26日開始,日軍開始從三個方向圍攻同古城。

當時日軍的主攻方向是同古城西北方向,防守在此的六 OO 團遭到日軍重炮火力反復轟擊,死傷非常慘重,在陣地被突破後,我軍只有退到同古鐵路以東,繼續抵抗。

從26日開始,日軍就在不計傷亡地猛攻同古城,我們雖然有地形優勢,但在火力方面難與日軍抗衡。其實並不是我們師缺乏重火力,而是因為我們二 OO 師作為全軍先鋒,一路上都是輕裝前進,所以很多重型火力並未攜帶,因此在同古保衛戰中逐漸陷入窘境。

當時日軍還在源源不斷地增援,而且有包圍我們師的企圖。當時我們遠征軍的後續部隊也靠上來了,離我們最近的是新二十二師,他們也開始在同古外圍對日軍展開攻擊,減輕我們的壓力,但可惜的是始終未能打通聯系。

29日晚,師長下令突圍,全師趁著夜色悄悄撤過了色當河,除了留下少數部隊斷後外,全師從同古城全身而退。比較好笑的是日軍的反應,在我們師從同古城撤退後,日軍卻始終沒有發覺,第二天清晨依舊是天上飛機,地上大炮對著同古這座空城一陣狂轟濫炸,而我們的斷後部隊則趁此機會偽裝為不敵敗退的逃兵,也從容撤過了色當河。日軍見我們開始出現了"逃兵",大喜過望之下,加緊了轟炸的力度,轟炸完畢後才發現同古早已經成了一座空城。當時鬼子的愚蠢之舉在我們師一時傳為笑談。

總是慢半拍的遠征軍

其實遠征軍第一次出國作戰,我們無論是戰略上還是戰術上都被日本人給比了下去,當時若不是我們師戰鬥力足夠強,好歹打了場同古保衛戰,那麽第一次遠征軍作戰就完全是敗筆了。

會出現種種失誤,這其中的關系很是復雜,關鍵就在於大軍缺乏一個通盤的考慮和一個有力的指揮,因為遠征軍的作戰不僅僅牽涉到我們國家的軍隊,而是牽涉到了三個國家的協調問題。英國人其實打一開始就不希望我們在緬甸戰勝日軍,他們擔心我們在緬甸獲勝就會讓他們失去緬甸這塊殖民地,所以英國人希望我們能在當他們替死鬼的同時,輸掉這場戰役,這樣以後他們還有重新占領緬甸的機會。

而對於美國人來說,那個參謀長史迪威明明就是個光桿兒司令,卻老想把部隊控制在自己手裏,為此,動不動就拿停止援助作為要挾,但偏偏又沒有多少實際指揮戰鬥的經驗,完全就是趙括之流的人物。就好比說在同古保衛戰中,我們被多於我方4倍的日軍團團包圍,只要是個思維正常的指揮官,肯定都是想該如何幫助隊伍脫離包圍圈才是上策,但史迪威卻下令要求我們師就地轉入反攻,繼續向仰光挺進,如此不知高低深淺,又對打仗一竅不通,偏偏又喜歡自以為是的指揮官,放在哪支部隊都是一種災難。

再來看看我們的指揮,我們杜軍長其實也有不足之處,他太過於聽上面的話了,每逢部隊有需要決策的問題,他都把皮球踢給遠在重慶的蔣委員長。但蔣委員長在作戰方面也沒有什麽天賦,加上不了解實際情況,所以對於同古保衛戰才一會兒一個口徑,一會兒說死守,一會兒又說進攻,搞得我們無所適從。

而相比之下,日軍在戰略指揮和戰術表現上就相對要好得多了,先是把英國人像攆鴨子一樣攆得到處跑,接著又能派出奇襲部隊,截斷我軍的後路,可以說從戰略到戰術,第一次遠征軍作戰都遠遠不如日本。因此,遠征軍的第一次失敗其實早就已經註定了。

在我們師從同古城撤退後,本來還要準備組織平納滿會戰的,結果一開始說得好好的英國還是老做派,一聲不吭就溜了,直接把我軍的側翼暴露給了日本人。如果堅持舉行平納滿會戰,整個遠征軍就有可能陷入日軍的包圍之中,遭遇不測。

但英國人這樣亂搞,也還是遭到了報應。英國人雖然跑得很快,但在仁安羌,還是有7000多人的部隊被日軍一個聯隊牢牢掐斷了退路,要不是我們新三十八師及時趕到替這支英軍解了圍,這7000多英國人也只能在戰俘營裏等待戰爭結束了。

平納滿會戰被迫放棄後,戰線逐漸向北移,為了阻擋日軍的瘋狂進攻,又策劃了曼德勒會戰。但因為鬼子一個師團從原始森林中迂回到了我軍後方的臘戍,曼德勒會戰也失去了意義。臘戍失守後,遠征軍在戰略層面上已經徹底失敗,此時,撤退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但是遠征軍來得不容易,走也走得很困難。當時我們師從同古一路邊打邊走,路上根本不敢停留下來休整,到5月8日密支那失守之後,遠征軍在緬甸戰場已經陷入了完全的戰略被動之中。此時,遠征軍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從原始雨林的無人區撤退回國,二是跟隨英國人的步伐到印度當難民。再沒有第三條路。

兵敗野人山,靠吃蟒蛇活著走出來

在密支那失守之後,遠征軍的退路被截斷,杜軍長在請示重慶方面後,得到的指示是向國內撤退。雖然後來有很多人說是杜軍長將10萬遠征軍精銳帶進了死地,其實當時基層官兵們並不這樣認為。

在當時,遠征軍面臨著兩個選擇,一是撤退回國,但要在雨季穿越原始雨林的無人區;二是跟著英國人的隊伍撤退到印度。其實當時經過前面的一系列會戰,很多遠征軍官兵對於英國的態度都是極為厭惡,甚至可以說是痛恨的。我們不遠千裏來緬甸作戰,英國人不幫忙倒也罷了,卻屢屢表現得像日本人的盟友,不斷拖我們的後腿。當初滯留在緬甸的物資,全部沒能運過來,甚至有人說是英國人眼紅我們的東西,表面上假裝失火,所有的東西被付之一炬,實際上早就帶著大部份物資撤退到印度了。再加上英國軍隊在戰役中的表現,簡直丟盡了軍人的臉面。就是這樣一支百戰百殆的盟軍,在我方要求撤退到印度後,居然開始擺起了架子,要求我們以難民的身份進入印度,不但要繳槍,而且得服從英國人的管束。

其實在當時的中國,很多人對於英國人的感觀並不好,在抗戰爆發時,我們在淞滬會戰曾經死守四行倉庫的謝晉元團就以難民的身份退入了英租界,這支英雄部隊就徹底喪失了東山再起的機會,最後還被英國出賣給了日本人,當時在報紙上讀到這訊息的時候,國人無不義憤填膺。

所以,當時選擇撤退方向的時候,除了新三十八師認為自己在仁安羌解救了英國軍隊,對英國人有恩之外,想去印度的人反而只是少數,大多數的官兵還是希望能回到國內,不為什麽,只因為那裏才是自己的家。當時雖然說不上是義無反顧,但同意向國內撤退的人遠比想去印度當難民的人多。當時我們營二○○師被劃了出來了,成為軍直屬部隊,負責保護遠征軍總部機關的安全。

我們錯就錯在實在是低估了大自然的威力。當時已經是5月份,接近雨季,向國內撤退的部隊多達5萬余人,但一路上沒有任何補給,而且對道路完全不熟悉。當時我們師在穿越野人山的時候,就經常有迷路的隊伍,本來是走在我們前頭的,走著走著卻發現他們反而落到了我們後頭,而且在原始雨林中,基本上找不到什麽可以吃的,再加上虐疾等疾病的肆虐,很多人看不到希望,有相當多的人自殺。

有的士兵因為饑餓和疾病的折磨,就選擇了在樹上上吊,他們的屍體就一直掛在樹上,後面的部隊經過,看見後就更加影響士氣,導致更多的士兵自殺。有的士兵就將步槍拄在地上,將槍口頂在下巴上,用大腳趾扣動扳機自殺,還有的士兵因為痢疾一直拉稀,直到脫水而亡。

我們營在過野人山的時候損失也非常慘重。我們連有個士兵去旁邊解手,半天不見人回來,我們就去找,發現他在一處水窪旁邊,已經被一大片粗大的螞蝗吸幹凈了血。還有一次,我們正在行軍,突然走在我們前面的士兵就整個被樹上下來的一只巨蟒吞了下去,半個身子已經被吞下去了,只有兩條腿還在外面亂蹬,全連集合了火力才把那條巨蟒幹掉,但那個士兵已經救不活了。在巨蟒的肚皮中還發現一個之前就被吞掉的士兵,已經被巨蟒的胃液溶解得只剩下半具殘屍,如此種種的慘事不一而足。

當時除了疾病和各種自然界中的危險之外,最大的威脅還是饑餓。饑腸轆轆走了幾天,幹糧吃完以後,要找一些幹凈的水都很難,演變到最後,甚至聽說出現了人吃人的慘劇。

我們連算是運氣比較好的,殺了那條巨蟒後,我們也沒有浪費,將巨蟒烤熟了以後分著吃了,沒有任何調料,巨蟒的肉腥味也很強烈,可以說那是我這一生中吃過的最難吃的東西。除了這條巨蟒之外,我們還幸運地在山裏找到了一處當地土著的營寨,用一些類似鏡子這樣的小玩意換回了不少糧食,就靠著這些糧食才讓我保全了一條性命。

但我們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最終還是沒能回到國內。日軍為了徹底全殲遠征軍,在我們回國的必經之路上埋下了重兵,就等著我們自投羅網,得知這一訊息後,軍主力不得不改變初衷,重新又走上了去印度的道路。

我們最後到達印度的時候已經是8月份了,差不多有三四萬的弟兄永久地長眠在撤退的道路上。當時在撤退的道路上,幾乎每隔幾十米就能看見一具我方將士的遺體,第一次遠征軍作戰就以這樣淒慘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到印度,早有美國裝備也不至於敗得那麽慘

我們8月份到的印度,剛到印度的時候完全可以用狼狽不堪來形容。我們一開始是到達英帕爾,經過盟軍軍醫的救治,我們的身體獲得了很大的好轉。休息了幾個星期之後,就起程去了蘭姆伽。此時根據中英美三國的協定,遠征軍的編制被取消,我們第五軍的直屬部隊和新二十二師以及先期到達的新三十八師被集體改編為中國駐印軍。

滇緬公路被徹底切斷後,中國徹底斷絕了與外界聯系的陸路通道,而此時,美國的援助也開始源源不斷地集中於印度。為了支援國內的抗戰,美國不得不以空運這樣高成本的方式對國內進行補充,於是就開辟了著名的"駝峰航線"。之所以被稱為"駝峰航線"是因為從印度到中國的飛機航線,必須越過喜馬拉雅山和橫斷山,但飛機的飛行高度有限,在一些山峰較高的地方只能以比山峰略高的高度飛過去,然後再降下來,如此,航線就如同駝峰一樣彎曲,由此得名。

駝峰航線應該是人類飛行史上最危險的航線了,但美國人在這點上做得不錯,他們做到了自己的承諾。雖然經常有飛機墜毀,但美國依舊透過駝峰航線源源不斷地將戰略物資運抵國內。

在中國駐印軍成立之後,由於在印度的部隊缺編嚴重,急需補充兵力,由此,駝峰航線的飛機在返航的時候通常都要滿載著士兵,將他們空運過來,每次幾百名。就這樣,1943年3月,中國駐印軍又被編為新一軍。而在國內組建的新三十師也透過空運的方式陸陸續續運到印度,新三十師加入新一軍序列。其後,又有十四師和五十師透過空運的方式從國內被運抵印度,加入了新一軍的序列。

在印度,最大的收獲就是我們全部換上了先進的美式裝備,幾乎人手一把湯姆森衝鋒槍。當時自動步槍和衝鋒槍在國內戰場上還是稀罕玩意,一般士兵們都叫它們"花機關",意思就是說和機關槍差不多。其實以國內的技術力量來看,生產衝鋒槍並不困難,聽說閻錫山的兵工廠就能制造,但"花機關"好生產卻不好用,這主要體現在子彈補給上的困難。往常在國內作戰的時候,無論是中央軍還是地方軍基本上還是以老式步槍為主,步槍一是射程遠,二來節約子彈,在抗戰前期,彈藥也是非常緊張的,中央軍各部的子彈配備情況要好很多,但很多地方軍每個人就只有5至10發子彈,要是用衝鋒槍的話,一梭子就打完了。而且以國內的交通運輸能力來看,也是用不起這種自動步槍的。當時的交通運輸主要還是依靠人力和畜力,這樣的運輸速度也根本不足以支撐美式裝備的作戰。所以,"花機關"這種東西確確實實體現出了國力方面的差距。

在蘭姆伽換上了全新的美式裝備後,曾經對鬼子的輕重火力羨慕不已的我們,徹底明白了一個事實:單從裝備方面比較,日本和美國根本沒有可比性,那些在我們看來先進到不得了的日軍大炮,放在美國已經是淘汰而不再生產的型號。當時我們就在感嘆,要是在抗戰之初我們能有這樣的美式裝備的話,早就把小鬼子趕下海了,哪裏還需要打那麽多年,死那麽多人呢?

除了武器的先進之外,美式裝備的好處還體現在後勤補給供應方面。在美軍的後勤補給中,對士兵們的補給是非常科學的,打個比方,在平時的訓練中會使用一個型號的口糧,這種口糧能提供充足的能量保持日常的訓練外,還能幫助士兵控制體重,不易發胖;而在戰鬥期間,則配發另外一種型號的口糧,能提供士兵在作戰期間所需的多種能量,主要是熱量偏高。當時我第一次在美軍的口糧中吃到了巧克力,真是美味得很。想起原來在國內抗戰時,總是饑一頓飽一頓,冷一頓熱一頓的,心中不斷感慨,戰爭確實是綜合國力的比拼啊。在這方面,我們遠遠不如日本,而日本在這方面也遠遠落後於美國。

在蘭姆伽受訓期間,關於美軍的補給還曾經有些趣聞。有一次,我們排長領了一盒子塑膠片片回來,全排的士兵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於是排長拿著那盒東西向美國教官請教,最後終於搞懂了,那是一盒避孕套。在轉譯官進行了轉譯後,把我們排長鬧了個大紅臉。那個美國教官開放得很,還說中國士兵太過於禁欲,並且向我們排長推薦幾個城外的紅燈區,說中國士兵都應該在訓練之余好好"放松放松"。我們排長窘迫之下,慌張跑了,出了美國教官的營房就將那盒避孕套扔進了垃圾堆,還一個勁兒地罵洋鬼子不知羞恥。

但這樣的事情只是訓練之余的小插曲,我們在印度每天都艱苦訓練,尤其是有針對性地進行叢林戰的訓練,我們時刻沒有忘記曾經倒在野人山的袍澤兄弟,我們時刻準備著打回緬甸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