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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親歷者口述(84)杜聿明:南天門之戰

2024-03-27軍事

古北口抗戰後,自3月13日至4月20日,將近40天中,敵人未敢輕於冒進;一方面固然在玩弄外交陰謀,另一方面對於下一戰役不能不集中更大兵力,作更周密的進攻準備。

緊接著,日軍為了進一步對蔣介石施加壓力,以達其逐步控制華北的陰謀,決定首先集中兵力擊破中央軍;

自4月15日起,即將灤東兵力逐漸向古北口方面轉移。除兩羲一第8師團外,有阪本政右門第6師團主力,中村第33旅團(混成旅團,內有滿蒙偽軍及滿韓聯合軍約6000人),並附有強大的空軍、炮兵、坦克等部隊。

我軍鑒於古北口之戰的經驗,充分利用作戰期間,加強陣地的構築,並修築陣地內的交通,以利炮兵的活動。

在南天門陣地,右自潮河岸的黃土梁起,左至長城上的八道樓子止,正面寬約10裏的中段以421高地為據點,編成系以抵抗巢為核心的縱深配備;並於南天門陣地後方,構築六道預備陣地。

在雙方對峙期間,我軍各師自發地派遣別動隊,迂回敵後襲擊敵人。如4月5日第2師別動隊在色樹溝以短槍、手榴彈狙擊,斃敵騎兵第8聯隊軍官一員,士兵數十名,並炸毀敵汽車數輛。

第83師由魏巍(不久升為團長)率領的別動隊,襲擊古北口北關,給敵後方部隊以沈重打擊。4月11日,同時在敵左右翼與敵之遊動部隊激戰。

我別動隊曾將偏橋通承德的汽車道破壞,使敵方接濟為之斷絕者多次。

當時,日文報紙曾說我軍在運用苦魯巴金戰術,這種情況為何應欽知道後,曾責備各師長說:

「你們這樣幹,會惹起敵軍進攻的,你們不出長城口去打他們,他們是不會大舉進攻的。」

國民黨第17軍軍長徐庭瑤

徐庭瑤也認為,敵人大舉進攻南天門,是各師別動隊在敵後活動所引起的,他在戰鬥報告中就這樣寫:「此為戰事劇烈之一大原因也。」

南天門之戰,可以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4月21日至28日。

在戰鬥開始之前,4月16日,敵機轟炸第2師師部駐地石匣鎮,18日,又轟炸第17軍軍部駐地密雲縣城。

20日夜,敵軍派一個大隊的兵力由古北口一個姓李的漢奸(原任保長)帶路,偷襲了南天門左翼制高點八道樓子(該處有八座碉樓故名)。

這八座碉樓建在很險要的山上,是南天門陣地左翼支撐點,原命令第二師派一營兵力防守。

而第2師師長黃傑卻認為,日本兵穿皮靴,無論如何是爬不上這幾座碉樓的,決定只派一個連防守。

這些官兵也以為地勢險要,放松了警戒。可是,一夜之間,這八座碉樓全部被敵占領。

擔任守備的是第2師第6旅第11團。當時,黃傑大為震驚,據說,他將八道樓子失守的情況向徐庭瑤報告時,徐在電話中嚴責黃傑說:

「你們怎樣失守,你們就負責任怎樣收復。」

第6旅旅長羅奇,反攻無效,第4旅旅長鄭洞國率第8團並指揮第6旅的第11團繼續反攻。可因為敵人居高臨下,仰攻徒遭傷亡,遂決定於22日夜間,把陣地變換到田莊小桃園之線。

23日午前7時起,敵人利用八道樓子瞰射之利,以陸空軍聯合向南天門陣地的中央據點421高地猛烈攻擊,進攻四次,均被擊退。

24日午前6時起,日軍繼續攻擊,尤以午後的戰況最為激烈,我守軍第11團傷亡頗大,旋派第7團前往增援,卒將敵擊退。

25日,敵繼續以炮火向該陣地射擊,終日未止。第2師苦戰五晝夜,傷亡甚大,疲勞不堪。於25日夜間,由第83師劉戡部接替南天門陣地的防守任務。

26日拂曉,第83師接防甫畢,日軍再次集中炮火向421高地猛攻,我軍防禦工事全被擊毀,而後,敵以步兵猛撲,經該師第497團頑強抵抗,激戰至下午,因傷亡過大,終於放棄了這一重要據點。

堅守陣地的中國軍隊 圖片來自網絡

28日上午5時,日軍開始集中火力向我南天門附近的372高地及425高地射擊,其步兵分三縱隊向我猛沖,同時,以坦克車掩護騎兵向我左右翼威脅。

第83師第497團及補充團的一營,與敵激戰竟日,營長三員均負重傷,陣地工事完全被敵毀壞。因此,於晚變換陣地,占領南天門以南600米的預備陣地。

八晝夜的血戰,敵人傷亡之大,為「九一八」以來所少有,而戰線仍膠著在南天門附近,殊出敵預期之外。

第二階段:5月10日至14日。

4月29日以後,日軍雖停止大規模進攻,每日仍以炮火向我陣地零星射擊,時常以小部隊向我襲擊。

5月10日,敵步兵500余人,在炮火掩護下,向我車頭峪陣地進攻,被第83師第493團擊退。

11日1時,敵第31、第32兩步兵聯隊約5000人,向我稻黃店湧泉莊及其以南高地,用密集隊形夜襲,戰鬥非常激烈,第83師的第四九三團及補充團損失極大。

午前5時,敵坦克車六輛沖至上店子,威脅我軍側背。午前7時敵機八架在我陣地上空往復轟炸,協同敵步炮兵攻擊,形成混戰狀態。

午前8時,敵炮70余門協同步騎聯合兵2000余人,攻我左翼筆架山陣地,第494團竭力抵禦,激戰至午,團長魏巍受重傷,中校團附汪興稼陣亡,士兵傷達2/3。

由於該師傷亡巨大,全線崩潰,不得已撤至後方五裏的預備陣地,復以第2師接替第83師的戰鬥任務。

第83師師長劉戡以該師一晝夜間遭到慘重損失,被迫撤離陣地,感到非常悲憤,曾企圖拔手槍自殺;當時被參謀處長符昭騫、作戰科長吳宗泰二人搶奪了手槍,這次自殺沒有實作。

11日午後,敵乘第2師鄭洞國旅占領陣地未完畢之際,復向我磨石山、大小新開嶺、香水峪一帶陣地大舉進攻,並以坦克10余輛,沖至白水澗附近,截擊我後方的交通。

繼而,又增加兵力,乘夜猛攻我小新開嶺左翼405高地。12日,敵復增加兵力,全線進攻;第2師各團傷亡慘重,遂撤至後方七裏的新陣地。

此時,第25師覃異之團(第149團)尚在西北嶺及下會之線與敵激戰,支持至13日,始撤至後方六裏的新陣地。

12日下午3時,敵攻占我大小新開嶺一帶陣地後,乘勝向石匣鎮攻擊,第2師在搖亭南香峪之線與敵激戰。

傍晚,敵坦克10余輛沖至南茶蓬我炮兵陣地,炮兵第4團第9連軍官全部傷亡,炮四門被毀。同時,我在潮河西岸的炮兵被敵重炮轟擊,毀炮三門。

由於我炮兵受嚴重損害,火力間斷,敵之戰車更加活躍,激戰至13日午,我軍全線後撤。

堅守陣地的中國軍隊 圖片來自網絡

徐庭瑤令守潮河右岸的第25師,抽出一個旅向左翼延伸,占領後方八裏之新陣地,掩護第2師撤至黃崗峪不老屯之線。

13日午後1時,第25師第73旅向左翼移動(此時該師第75旅仍在城子村小槽村原陣地與敵激戰),第73旅第146團未及占領陣地,即遭到優勢之敵攻擊。

此時,敵戰車已越過石匣鎮三裏許,沖至我南山口附近陣地,午後4時,敵炮兵向石匣鎮集中射擊,掩護其步兵前進,石匣鎮遂陷敵手。

第146團在南山口與向南追擊之敵激戰,死傷甚大,夜間12時,退守後方六裏之新陣地。

14日拂曉,敵步騎炮聯合2000余人在空軍掩護下向我潮河右岸陣地攻擊,其戰車20余輛由潮河灘上突進,與我第25師激戰三小時,敵向石匣鎮方向退去。同時,黃崗峪不老屯之線亦發現敵之小部隊進行擾亂。

連日以來,第17軍各師死傷又達4000余人;如不補充,實不能再作有力之抵抗。

隨即,奉令以第26軍於14日夜進入九松山預備陣地。第17軍除第25師一部擔任石鐵峪五座樓之線警戒任務外,余調密雲整理補充。

15日,各師開始移動,17日復奉命調回懷柔、順義之線,第83師奉命擔任北平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