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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我在街上偶遇老戰友正在賣青菜,我把身上98塊錢全給了他

2024-01-20軍事

一天綠軍裝,一世軍教情

朗讀程式:張之恒

從小到大,我覺得我自己是個挺笨的人,我學什麽都比別人慢,我做事情,也總是手腳不夠靈活。我以為我這輩子將會是碌碌無為的,可是沒想到穿上軍裝的那一刻,我的命運已經悄然改變。

1957年,我出生在廣西的某縣的一個小鎮上,我爸是一名老師,我媽是工廠的職工,我上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在那個艱苦的年代,我家裏沒有愁過溫飽的問題,我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可是我的成績只是中等,我學什麽都比別人學得慢,盡管如此,我父母還是供我讀了高中,讀完高中那時候高考也沒有恢復。高中畢業,我就回到了家中,我對自己的未來也挺迷茫的,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麽樣子,我內心並不甘心就這樣窩著這個小地方裏度過我的一生。

1975年,征兵工作開始了,我很想去當兵,一開始我覺得當兵可以離開這個生活了18年的地方可以到別的地方去見見世面。我把我的想法跟父母說了,我爸非常贊同我的想法。

可是我媽站出來反對了:「恒啊,你從小都沒有幹過農活,也沒受過什麽苦,我聽說去當兵都是受苦受累的,你還是不要去受那個罪了。好好的待在老家,以後找份工作,陪在爸媽身邊不好嗎?「

我說:「媽,我不怕苦,我覺得再苦再累我都是能受得了的,我不想自己永遠在這樣的一個小地方過一輩子。」我媽拗不過我,就同意了。

後面的體檢政審環節都很順利,1975年,我終於正式入伍了,當時我的想法是,出來見見世面,哪怕我只當幾年兵,退伍後我也會感覺到滿足的,至少經歷過。

很快新兵連的生活開始了,高強度的訓練,我根本適應不了,本身我就比較笨,一個正步走,別人學半天就走得有模有樣了,可是我學了三四天,偶爾還會發生同手同腳的情況。每當這個時候,總引來戰友們一陣陣的笑聲。

可是沒辦法,我本身就是手腳不太靈活的,幹活一直都是比別人慢。我們班的李班長對我們比較嚴格,每個動作都糾得很細,力求任何動作都要百分之百過關。就這樣,我成了李班長一對一指導的物件,在我和李班長的共同努力下,我總算是跟上了大部隊的步伐,沒有給大家拖後腿。

新兵連裏有一個新兵,他叫關開明,看上去黑黑的壯壯的,相貌淳樸,一看就是農村來的,我經常看到他在苦練動作,別人休息了,他也不肯休息。

新兵連訓練一個月後,因為宿舍調整,我跟光開明分到了一個宿舍,沒想到我倆竟然是廣西老鄉,我家是廣西貴港的,他家在廣西橫縣,部隊裏的戰友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能在部隊裏遇到同鄉人,還分在了一個宿舍,真的很幸運。

因為是老鄉,我們很多生活飲食等習慣都相似,所以我們很快成了很好的朋友。新兵三個月的訓練很快結束了。我們又很幸運的分到了同一個連的五排三班。

雖然我和關開明是老鄉,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可是我們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不同的,我來自城鎮,從來沒有幹過農活,也沒吃過什麽苦,我所吃過的最苦的苦,就是新兵連訓練的那三個月。

我父母,我哥哥姐姐都有自己的工作,我在部隊所得的津貼從來不用寄回去給家裏,我也沒有什麽存錢的概念,基本上花錢都是大手大腳的。

關開明就不同了,他的津貼基本上都寄回家裏了,在一次閑聊中,我知道他的家境並不是很好,他13歲那年父親就因病去世了,家裏還有兩個妹妹在讀書。他的肩上是扛著很大的壓力的。他出來當兵也是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

新兵連三個月結束後,我對自己的要求松懈了下來,學習訓練的時候都是得過且過,可是三班的班長卻是非常嚴格的人,眼裏容不下一點點的沙子。在一次訓練中我,我沒能讓他滿意,他當著全班的面狠狠的教訓了我,並罰我跑了10公裏。

我雖然對自己要求不嚴格,但是被班長當著全班的面這樣罵,這樣罰,自尊心也受到了強烈的打擊。情緒非常低落,吃飯也吃得不香了,喜歡跟別人講笑話的我,那段時間變得十分沈悶。

一天晚上訓練結束後,關開明約我到操場的草坪上坐坐。他也沒有跟我聊別的,就說了他小時候的事情。他說:「之恒,你知道嗎?其實我挺羨慕你的,從小到大,你在父母,哥哥姐姐的呵護中成長,沒吃過什麽苦。我今天想跟你談談我小的時候的故事。」

他說:「其實我小時候也有過一段幸福的時光,我爸在村裏當老師,我媽務農,一家五口,生活也過得去,可是一切的改變是我爸在我14歲那年因病去世了。那時候我大妹12歲,我小妹5歲。有人建議我媽把我最小的妹送人,不然她自己一個人要養活三個孩子太難了。可是我媽卻說,再苦再累也不會把小妹送人的,只要有手有腳,就餓不死人,這個年代已經比過去戰爭的年代好太多了。」

「我那時候不想讀書了,我媽逼著我積蓄讀書,因為她知道我是一塊讀書的料,硬逼著我讀完了高中,我大妹唯讀了初中畢業就早早出來工作了,去年我家才把外債都還清了。」

我說:「開明,你們家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你媽媽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人,你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想想我自己真的太碌碌無為了,沒有一點上進心,光明我錯了,今後我決定跟你一樣,做個努力奮鬥的人。」

經過這次聊天,我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我花錢不再大手大腳了,每個月發津貼的時候,我也會寄一部份回去給父母,雖然他們有工作,壓力不大,但是我覺得不影響我孝敬他們,我也學會了攢錢,不該花的,絕不亂花。

在學習和訓練上,我緊跟著開明的步伐,我們的成績領導也看在了眼裏。轉眼五年過去了,我們從稚嫩的新兵,變成了成熟穩重的老兵。

1980年,領導有意給開明和我提幹。我們倆別提有多開心了,這是對我們五年來學習工作的肯定啊。我們都覺得自己的春天要來了。

可是,誰也沒想到,還沒提幹,關開明提出了要退伍。我十分不理解,領導們也覺得非常可惜,如果提幹,他將是前途無量的啊,怎麽這個時候提出了退伍呢。原來關開明的媽媽中風了,他大妹已經結婚,小妹正在初中,家裏沒個人怎麽行呢。

我試著勸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開明,馬上就要提幹了,如果你就這樣回去真的是太可惜了。」

開明說:「之恒,你也知道,我媽這些年拉扯我們長得並不容易,她現在中風了,生活不能自理,作為兒子,我有責任照顧她。提幹和她比起來,肯定是她更重要。」

連裏的領導也試著跟他談話了幾次,希望他能繼續留在部隊。可是開明鐵了心要退伍。我理解他,如果不能回去照顧母親,那才是他這輩子永遠無法釋懷的痛苦。

開明退伍那天,我們都去送他,車子準備開動的時候,我塞了80塊錢給他。希望他能好好照顧母親,開明走的那天,我哭了很久,為他的人生感覺到惋惜,相伴了五年的戰友,我們不是親兄弟,卻早已勝似親兄弟。

開明離開部隊後,跟我也保持著書信往來。1982年,我回家探親,順路到橫縣辦事,在街上,我看到了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子正在賣菜,這不就是開明嗎?我大喊一聲:「開明。」他見到我也很是興奮,拉著我說要請問去吃飯。

我並不想讓開明破費,現在我不太餓,我很想嘗嘗你們這的粉,聽說很好吃。就這樣我們去了一個粉店,一人點了一碗粉。開明說這幾年他母親一直在吃藥,家裏條件並不算好。

他掙的錢,基本只能維持母親的藥費,之前他退伍時那80塊錢,暫時沒法還給我,他這幾年在村裏種植了很多蔬菜,拿到鎮上來賣,能養家,也能照顧母親,他一點也不後悔,回到家鄉。他媽也能拄著拐杖慢慢地走路了,現在沒有以前那麽難了。

吃完粉,開明搶著付款,盡地主之誼,開明說,如果有時間的話,就到他家去住一個晚上,我說不行了,我還要趕時間,執行任務。

準備上車之前,我掏了兜裏全部的錢留下路費,還剩下98塊。我把錢都給了他,我說你現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我也幫不了你什麽,這些錢你收下,當作我孝敬阿姨的。開明怎麽也不肯收下,我上了車,就讓司機趕緊開車走了。後視鏡裏,我看到開明一直在後面追著,直到看不到了他的影子。

1993年,我已是團長了,那天正在辦公室裏忙著,值班室打電話給我,說是有人找我,那人是我的老戰友。原來是開明啊,距離上次見面,我們都已經11年沒見了,我內心十分激動。

開明說他來是要請我吃飯的,現在他有錢了,希望我能賞臉。我肯定是樂意的啊,我們這一次要去吃頓好的,我說我來請客,畢竟我也要盡地主之誼嗎?開明說:「你就給我個面子,讓我請一下你這個團長吃個飯吧,我現在可比你有錢了。」

原來開明這幾年承包了100多畝的土地種植龍眼,這幾年龍眼的價格特別好,他的龍眼管理得特別好,每年收入有五六十萬,這在那個年代來說確實是發家致富了。幾年下來,開明已經是身家兩百多萬了,今年他又打算開一個食品廠,主要制作各種水果的罐頭。

飯後,開明拿出一個信封,說要給我兩萬塊錢,天啊,我怎麽能拿呢。他說:「這有什麽,我們有福同享,當初你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我,我給你的錢不到我的百分之一,你就收下吧。」

我對開明說:「我不缺錢,這個錢,我怎麽也不能要。你要給我,我就生氣了。」開明拗不過我,又把錢收了回去。

開明沒辦法,後來就變著法子給我寄土特產,這些年來,開明給我寄過很多東西。他說他特別感激我在他困難的時候幫助他。

他總覺得這些年是我幫助了他,其實當年如果沒有他的鼓勵,又怎麽會有我的今天呢。這些年來,我們相互鼓勵,相互扶持,五年的戰友情,卻一輩子也無法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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