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在法國首都巴黎的總理府，巴尼耶和即將卸任的總理阿塔爾出席交接儀式。
當地時間9月5日，法國總統馬克龍任命73歲的右翼共和黨人妙思·巴尼耶為新一任法國總理，要求他「組建一個為國家服務的統一政府」。
巴尼耶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政壇老將，在法國國內和歐盟層面都有豐富的從政經歷，可謂德高望重。然而此舉引發了左翼聯盟的強烈反彈，表示將對右翼總理組建的新政府實施彈劾。面對當前法國國內嚴重割裂與充斥對抗的政治僵局，巴尼耶有哪些「法寶」？他又面臨哪些挑戰？這些都決定了他能否最終組建起一個在議會中獲得多數席位的政府。
馳騁政壇近半世紀
就個人政治表現來看，巴尼耶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
首先，他從27歲當選議員至今，長期活躍在政壇，擁有豐富的政治經驗。在法國國內，他擔任過多個右翼政府的部長，與密特朗、希拉克、薩科齊總統團隊均有交集；在歐盟層面，他擔任過歐盟委員會委員、歐洲議會議員、歐盟內部市場專員等職，其工作涉及環境、農業、外交、歐洲事務等廣泛領域，處理過金融危機，為法國申辦過冬奧會，更以其在擔任英國「脫歐」歐盟方首席談判代表時的出色表現而深受布魯塞爾信任。長期的多部門從政經歷使其在處理具體問題時不僅務實，而且更有格局，為他在地方、國家和歐盟層面都奠定了民意基礎。
其次，在不同政府裏的任職經歷也使巴尼耶積累了充分的人脈資源，對政局有更為成熟老到的綜合考察，有助於同總統團隊的合作以及集結一支有能力的行政團隊，從而最佳化政治版圖。
再次，巴尼耶以其妥協意識和擅長尋求共識而著稱，在當前復雜的政治格局下，這種獨特的行事作風尤其重要。巴尼耶談判風格細膩，既尊重對方又能堅持自身立場，這也將有助於其在勢均力敵的議會陣營中找到一條中間道路，最大限度團結各派力量。
此外，巴尼耶在歐盟的從政經歷以及英國「脫歐」談判上的出色表現不僅使他擁有廣泛的外部資源和政治影響力，而且也證明了他在處理棘手問題時具有相當的決斷力，這一點是其他總理候選人所不及的，他有歐盟經歷的背書，未來有望使法國在歐盟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受命於危難之際」
就復雜的法國政局來看，巴尼耶的挑戰也是不言而喻的。
最為緊迫的是，巴尼耶需要組建一個能獲得議會多數支持的內閣，唯有如此才能抵禦即將到來的左翼聯盟的彈劾。對於一個馳騁政壇近半世紀的老將而言，「帶兵」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處理「兵團」背後的政黨和陣營利益，因為眼下的法國政治生態充斥著對立與排斥，不僅政府的任何議案都比之前更難透過，而且彈劾也比以往更加容易，但另一方面，也正因為獲得議會289票的絕對多數票在任何情況下都十分困難，這也一定程度上稀釋了彈劾行動的殺傷力。
其次，雖然巴尼耶在布魯塞爾表現出色，但在法國國內並沒有那麽受追捧。在馬克龍8月下旬展開的「前所未有的廣泛磋商」期間，呼聲最高的總理候選人包括左翼的前總理貝爾納·卡澤納夫、右翼的上法蘭西大區議會主席格紮維埃·貝特朗，以及被視為「黑馬」的法國經濟社會環境理事會主席蒂埃裏·博代等，巴尼耶並不在熱門名單上。
原因並不難理解，一來，「老派」政客巴尼耶能否應對波濤洶湧的當今政壇不得而知，有國民聯盟議員曾形容，任命巴尼耶就像是「在侏羅紀公園裏復活化石」。二來，他近年來活躍於歐盟層面，而他在歐盟的輝煌政績並不會自然轉化成國內紅利，讓他在國內激烈的政治競爭中脫穎而出。比如在2021年，他曾作為共和黨競選2022年總統的初選候選人，但最終因為政見不受好評而失敗。一些共和黨議員甚至抱怨他高高在上，脫離實際，會徹底破壞共和黨的根基。
無論如何，馬克龍此次任命巴尼耶為總理似乎又是一場「政治豪賭」，只不過，不同於兩個月前把法國的命運交給法國人民，這次他希望把法國的穩定和未來三年的政績賭在一名政壇老將的身上，讓第五共和國歷史上最年長的總理「受命於危難之際」，大概率能為法國帶來一波個人魅力的紅利，但赤裸裸的現狀也表明，縱使巴尼耶再有政治感召力和談判能力，政治板塊間的相互擠壓對沖已是短期內難以改變的事實，而後者的阻力將在新政府成立後才會真正顯現。10月初的政府預算將是第一項接受考驗的新政府工作，未來政府的政策推行和改革舉措更將面臨議會內部不同黨派的拷打。老將出馬，一定程度上能起到壓艙石的作用，但也可以肯定的是，這場政黨對峙與博弈的風波遠未平息，未來亦深藏變數，還將考驗「馬克龍-巴尼耶」這對新組合的政治智慧。
作者：周秋君
文：周秋君（上海政法學院政府管理學院副教授）圖：新華社編輯：顧文俊責任編輯：沈欽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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