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武當之所以能夠成為武林至尊般的存在,很大一部份原因就在於他們源遠流長,但在金庸的武俠世界觀,除了少林、武當之外,還有一個「家族」也同樣源遠流長,那就是大理段氏,但大理段氏的武功傳承卻十分耐人尋味。
【天龍八部】中,段譽身懷六脈神劍、淩波微步以及北冥神功三大神功,那三招無一例外都是絕頂神功,常人但得其一都足以脫胎換骨,既然如此,段譽為何沒將這三大神功傳承下去,以至於登場於【射雕英雄傳】中的「南帝」一燈大師只會一招一陽指?
這背後或許藏著一段有趣的故事。
一、段譽之子
其實在多數人看來,「段譽為何沒將神功傳給自己的兒子」這個問題本就不成立,其一是因為大部份人所了解的【天龍八部】是三聯版或是電視劇版,其中並未提到段譽生兒育女;其二則是在作品的創作順序上來說,金庸是先寫的【射雕英雄傳】,後寫的【神雕俠侶】,所以在寫「雙雕」的時候,他未必已經構思好了【天龍八部】相關的設定,因此出現了設定上的漏洞。
但在新修版中,這兩種說法都不成立了,因為新修版中金庸明確提到了段譽的兒子名為段正興,同時他也提到了【天龍八部】與「射雕三部曲」之間的關聯。
比如【射雕英雄傳】原著第十二回中就明確了丐幫武功傳承是由蕭峰及其義弟虛竹完成的:「北宋年間,丐幫幫主蕭峰以此邀鬥天下英雄,極少有人能擋得他三招兩式,氣蓋當世,群豪束手。當時共有‘降龍二十八掌’,後經蕭峰及他義弟虛竹子刪繁就簡,取精用宏,改為降龍十八掌,掌力更厚。」
而從後來登場的段譽之孫,也就是「南帝」段智興來看,段譽之子段正興應該是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的,否則他的兒子也無法成為後世的五絕之一,如此看來,且不說段正興是什麽武學巫師,至少也算得上是有些天賦在身上的,既然如此,段譽沒將三門神功傳承下去就很奇怪了,而且更奇怪的是段譽如此一個貪戀美色的大俗人,後來居然會選擇出家,這就更讓人不解了,他到底遭遇了什麽?
二、出家的理由
關於段譽出家的決定,書中只是一筆帶過。
原著道:「據大理國史籍記載:大理(史稱‘後理’)憲宗宣仁帝段譽,登基時年號‘日新’,後改文治、永嘉、保天、廣運,共有五個年號,其後避位為僧,一共做了四十年皇帝,傳位於其子段正興。」
段譽在【天龍八部】的正篇故事中的形象就是「追女仔」,他一心只想著那幫好妹妹,如此情種,豈會選擇出家?要知道「大理皇帝避位」也不是強制性的,歷史上真實的段智興(也就是南帝)就沒有出家,【射雕英雄傳】的他選擇出家,則有合理的解釋,而段譽則沒有。
而且從段譽將皇位傳給了段正興來看,也證明了他有心傳承大理段氏,這即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對於段譽而言,他傳承的不是一個門派,而是一個王朝,為了延續大理段氏的統治,他也完全有理由將神功傳給自己的兒子,才能確保段氏的統治能千秋萬代的延續下去。
但他卻選擇當了甩手掌櫃,只是傳下了皇位,轉頭就投身佛門,兩耳不聞俗世之事了,試想他若將自己身上的三大神功傳到孫子這一輩,第一次華山論劍時,那天下第一的名號或許就要歸「南帝」段智興所有了。
所以這中間發生了什麽變故?既然段譽是個情種,那他出家的理由多半是與女人有關,而筆者所指的那女子便是王語嫣。
三、斬不斷的情緣
讀過新修版【天龍八部】的人都知道,這一版中,段譽與王語嫣的情緣足以用「糾結」二字來形容。
故事初期的他們也如連載版、三聯版一樣,一個是不停纏結,另一個則是愛答不理,一直沒能擦出火花,直至西夏駙馬大選時,慕容復原形畢露,傷透了王語嫣,那妹子才在枯井之中轉投了段譽的懷抱,故事發展到這裏,幾個版本都是一樣的,然而新修版的結尾卻不太一樣。
新修版中,王語嫣因為沒能在不老長春谷中尋得「不老長春之方」而負氣出走,再次出現時,她又與慕容復走到了一起,此時慕容復已經瘋了,王語嫣卻不離不棄,足見她對表哥的確是一往情深,當初轉投段譽的懷抱,反倒像是一時意氣用事。
而段譽是個軟心腸,他不僅沒將王語嫣和慕容復驅逐出大理國境,反倒接濟起他們來,那二人就這麽在大理境內安頓了下來,段譽則攜手木婉清、鐘靈等人回宮繼續當他的皇帝了,但要說他忘了王語嫣,多半是不可能的。
但這裏有個問題,段譽的歷史原型名為段和譽,也稱段正嚴,而他的後宮之中則有王德妃、穆貴妃、鐘賢妃,其中穆貴妃對應的自然就是木婉清,只是姓氏改了,讀音沒變,而鐘賢妃對應的自然是鐘靈,至於王德妃,毋庸置疑,原本這個角色是對應王語嫣的,可此時金庸安排王語嫣離開了段譽,這便不符合歷史事實了。
所以只有一種解釋,為了讓角色與其歷史原型相符,慕容復死後,王語嫣最終還是回了段譽身邊,而她回來沒多久,就為段譽生下了一個孩子,不用多說,那孩子便是段正興。
而蹊蹺的是金庸在新修版末尾刻意不談那孩子的生母是誰:「段正興之母姓名,史無記載,是木婉清、鐘靈、曉蕾,還是別位嬪妃所生,便不得而知。」
事實上段正興當上皇帝之後,還追封母後當了太上皇後,可見其母正是王語嫣。
結合後來「段譽出家」「不傳武功給兒子」的設定來看,只有一種可能,王語嫣是騙了段譽,她回段譽身邊時,已有身孕,那孩子自然就是慕容復的,是慕容復的遺腹子,段譽知曉真相之後,才備受打擊選擇出家。
金庸特別愛寫「因果迴圈」的故事,此時的安排,正對應上了當初的段譽也不是段正淳的孩子,如此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