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水上,享受的是自由快樂。古代畫家很喜歡畫泛舟題材的山水,表現畫中人安貧樂道、親近自然的美德。唐詩中有名句,船動湖光灩灩秋,貪看年少信船流。自由暢快的感受,讓人想到年少時光,無憂無愁樂在其中。山水泛舟成了山水畫中的經典意象,表達情懷,傳遞喜悅,引人註目。
這幅【溪山泛舟】是明末畫家藍瑛的作品,仿黃公望技法創作而成。藍瑛是民間的職業畫家,他早期作品受黃公望影響很大。他透過臨摹學習黃公望山水技法,找到了畫山水的門徑,進而在畫壇上站穩腳跟。對於古代的職業畫家來講,不能有門戶之見,需要掌握不同風格特征。藍瑛入門提升後,繼續學習宋代名家山水畫技法,故此他畫的【溪山泛舟】沒有單一運用牛毛皴。
藍瑛 溪山泛舟
皴法,是畫山水的基本技法。皴的目的是模擬自然山石的質感,提煉出自然山水的特質。單一皴法很難表現出天然美感,藍瑛多種皴法並用,讓畫面看上去真實感極強。畫前景山石,仿李唐畫法,用斧劈皴。畫遠景山石,仿黃公望畫法,用披麻皴。近景清晰,遠景朦朧,暗示空間遠近變化。
藍瑛畫山水有個特點,畫中往往會寫仿某某名家。有人覺得這是不自信的表現,也有人覺得這是追慕前輩名家無可厚非。從用筆看,頓挫有力,根本不像黃公望那種力量藏而不露的畫法。這個細節說明,他有「托古」的嫌疑,只不過他能在仿古過程中保持個人風采,已經很了不起。
藍瑛 溪山泛舟 局部
經典題材,仿古創作,保留個人特征,有了這三個優點,讓他的作品很受明末藏家歡迎。相比水墨山水,他更喜歡畫設色山水,無論是淺絳,還是重彩,都能畫出別致韻味。重視色彩的古代山水畫家並不多見,【溪山泛舟】用筆較重,還能表現出潤澤的感覺,得益於他對色彩的理解。
墨色濃淡深淺可以形成氣象萬千的效果,畫中山石村舍,幹筆重墨,畫山石褶皺變化用濕筆淡墨。幹濕與濃淡,再次讓空間具象化、立體化。可以看出,藍瑛畫山水很觀者的感受,甚至有了一點點迎合的趨勢。
藍瑛 溪山泛舟 局部
藍瑛的創作目的和黃公望很像,都是為了表現江南地區的秀美景色。藍瑛在黃公望的畫中學到了把自然風景描繪成人文景觀。泛舟就是人文景觀的點睛之筆,水墨皴染,意境深遠,看畫就像欣賞書法作品那樣令人回味無窮。
畫中呈現的和諧之美,在傳遞人文精神的同時增加了生活氣息。有生活,有自然,有雅韻,藍瑛一定是一個愛生活、愛山水的名家。黃公望受道家思想影響較大,喜歡在畫中闡述他的人生哲學。這是藍瑛在臨仿過程中沒有達到的高度,顯得有些遺憾。
藍瑛 溪山泛舟 局部
藍瑛是一位靠紮實技法馳騁畫壇的名家,提到「技法」二字容易讓人覺得他無法融入明末文人畫的主流藝術圈。看了他的作品後,會有新的了解。他在技法上無可挑剔,他在構圖上也有獨到之處。不是文人畫圈子排斥他,而是他有更多選擇,他靠風格多樣性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