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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看見他的畫作裏,第十三次出現同一抹溫柔的身影

2024-08-31國風

男友被譽為天才畫家那天,

我三天沒洗頭的邋遢樣被人拍下來發到網上。

全網嘲諷我不懂他的詩情畫意,他又黑著臉召開記者釋出會:

「桑榆是我的繆思女神。」

後來,他全國巡回畫展,我繼續搞科研。

直到我看見他的畫作裏,第十三次出現同一抹溫柔的身影。

我知道,他還是變心了。

1

「桑榆,江望到底什麽意思?」

才從實驗室裏出來,閨蜜的訊息就轟炸不斷。

點開微博,果然又是一條驚爆。

[天才畫家江望新作,女主角終於換人了!]

我手指停留在畫裏白衣女孩溫柔的笑臉上。

這時,又彈出一條訊息。

「他說過這輩子只會畫你一個人的,小榆,你不要被綠了都不知道。」

我垂眸,告訴自己要相信江望,畢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又在一起五年,數十年的感情,沒這麽好攻破。

可是......

看到現在已經是晚上23:00點,

我鬼使神差的撥通了他的影片電話

響了半天,他那邊才接起。

江望的呼吸有些不穩:「阿榆?你從實驗室裏出來了?」

「是啊,封閉了半個月,你的畫展怎麽樣?」

他往旁邊看了一眼,拿著手機往陽台走:

「挺好的,阿榆,微博上的那幅畫是我隨手畫的,被人不小心傳到了網上,你別介意......」

我剛想說我沒介意,那邊卻傳來一聲女孩的驚呼。

江望腳步一轉就往回跑:

「怎麽了?不是叫你別亂碰顏料?」

「我不小心嘛,要是真洗不掉了怎麽辦?」

我靜靜的看著螢幕裏江望的側臉,他仿佛忘了了我的存在,只一眼不錯的瞪著那個說話的人。

半晌,他嘆了口氣,語氣中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

「能洗掉的,看你下次還敢不聽話。」

女孩又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這時,江望才想起自己還在跟我通話:「阿榆,你別多想,我保證以後都不會畫別人。」

是嗎?

可現在已經深夜了,他還在跟別的女人一起畫畫。

我抿緊唇,盡量語氣平靜的開口:

「她是誰啊?這麽晚了你們還在一起?」

「一個小粉絲,纏著我要我教她畫畫,但你不知道她有多高的天賦,就是家裏沒有錢讓她學......」

我的手不由自主攥緊:「你可以白天教她的。」

「阿榆,你在懷疑什麽?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我和她之間是清白的。」

聽著他突然就不耐煩的聲音,我渾身上下的血液都瞬間凝固住。

「好了好了,這幅畫畫完我就送她回去。」

說著,他就掛掉了電話。

我沈默的盯著那黑下去的螢幕。

我知道,有什麽東西終究從我握緊的指縫中溜走了。

2

但我沒有立即跟江望提分手。

閨蜜罵我戀愛腦。

我也沈默著沒反駁。

認識了他快十二年,他媽媽去世時,我們每天五通電話,他沈默的哭泣。

我就陪他一起哭,邊哭還得邊安慰他。

是我陪他走出了人生最絕望的低谷。

後來我父母也出車禍意外身亡。

淩晨三點他一通電話把我從窗邊拉了回來。

那些失眠的日子裏,他陪在我床邊,抓緊我的手不放開。

他說:「阿榆,我們是彼此的救贖。」

我和他的人生就像一張密網被交織在一起。

連著骨頭和皮肉,不鮮血淋漓死過一場,誰會想著先離開呢?

反正我是真的很愛他,舍不得。

所以第二天,我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又住進實驗室。

可他和她的訊息還是鋪天蓋地朝我襲來,連帶著實驗室裏的同學每天看到我,目光都有些異樣。

「桑榆,你看江望的新畫展了嗎?」

「桑桑,第十六幅了,你不難過嗎?」

難過?

我看數據的視線都有些模糊。

突然想起江望第一次接受采訪那天,有人刻意拍了張我戴著黑框眼鏡憔悴的從實驗室裏出來的醜照,引得全網嘲笑:「長得這麽醜,根本配不上江望......」

他就專門召開了記者釋出會,幫我回懟網友:「你們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優秀,她才是我的繆斯女神。」

當時江望還怕我多想,飛回來安撫我:

「阿榆,你還不了解我嗎?我這輩子認定你了。」

我也曾無比的堅信,沒有什麽可以拆散我們的感情。

可如今,那十六幅畫著別的女主角的畫,

倒顯得我是個醜角。

3

我還是沒出息的跟教授請了幾天假,連夜飛過去找江望。

我和他之間的事,我只聽他親口說。

中午的時候,我才趕到他開畫展的會館。

畫展辦得非常漂亮。

我提著行禮箱,一張張作品看過去,像是在回憶曾經,我們那些美好的日子。

直到視線停留在一張偌大的回眸前,心猛的如墜冰窖

光柱打在這幅畫上,照得畫中的少女鮮活明媚,那雙眼睛毫不掩飾的帶著溫情,仿佛在與她最愛的戀人對視。

巨大的失落感潮水般湧來,淹得我幾欲窒息。

我後退了幾步,驚慌失措的想逃離這裏。

卻不小心撞到了後面的人。

「阿榆?」

是我思念了快一年的聲音。

「你怎麽過來了?你......」

江望皺起眉看著我,視線透過我又看向後面那整面墻,他突然失聲。

我強忍住情緒,擡起手指向那些畫作問:

「江望,給我個解釋吧。」

「阿榆,這只是畫而已。」

江望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心虛。

我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阿榆,你知道的,靈感是瞬間的事,你不要亂吃醋。」

他語氣很著急,倒襯得是我太不懂事。

可我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嘗到了血的味道:

「你明明說過......」

話還沒說出口。

4

「你憑什麽不讓他畫別人?」

沈清樂一身藍裙,滿頭大汗的從遠處跑過來。

她確實很漂亮。

和我是兩種不同的類別。

「我知道你是江望哥的女朋友,可是你未免也太霸道了,他是個畫家,他的靈魂是自由的,不該被你禁錮。」

江望也楞了一下,隨後不動聲色的將她護在了身後。

擡頭他也眉眼掙紮:

「桑榆,我是愛你,但清樂說得對,你不能成為禁錮我的枷鎖。」

我站在原地凝視著他們。

看著他對她的維護,

看著我才像插足他們的惡人。

我突然就清醒了,以痛徹心扉的代價。

但很奇怪,我反而更想笑。

可能人在這種時候都想瘋癲一次的吧。

我眼神變得冷漠,擡手就給了江望一巴掌。

啪——

他不可置信的瞪著我。

「江望,是你說此生只畫我一人的。」

「你叫我無論如何都要相信你。」

「可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也是這樣惡心的人。」

說完我轉身就走。

江望卻拉住我的手腕,目光幽深:「你什麽意思?」

我掙紮著甩開他,嘲諷道:

「你難道忘了你媽媽是怎麽死的嗎?」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神復雜的看向身邊的沈清樂。

沈清樂還一臉懵。

她並不知道。

江父年輕的時候愛上了一朵白蓮花,作天作地,卻作死了江望的媽媽。

我的話,是揭開了江望血淋淋的傷疤。

他搖搖欲墜的握緊了手,最終什麽都沒說,目送我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等坐上飛機,我才收到他的訊息:

「阿榆,對不起,三個月後我們準時訂婚,你要相信我,我和他不一樣,我是真的愛你......」

我看著螢幕。

可一塊爛掉了的腐肉,我已經決定將他剜出去了。

5

從那天起,我和江望突然就斷了聯系。

他不找我,我也不再主動去找他。

我整日埋頭在實驗室裏麻痹自己。

七天,

一個月,

兩個月,

直到某天看到同學撕了丟在垃圾桶裏的行事曆。

三個月了。

江望在我們說好訂婚的這天,並沒有出現。

可我的心卻沒那麽痛了,甚至情緒都沒什麽太大波動,估計他現在跟我說分手,我都能平靜地答應。

我想,我成功剜掉了他,我終於不愛他了。

宛若新生。

我還是買了張那個我喜歡好多年歌手的票,迎著星辰,三個月來第一次邁出實驗室。

全場狂嗨,我渾身輕松的聽完一首首歌曲。

散場時。

我站在台階上盯著那絢爛的舞台:

「江望,從此我們就兩清。」

低下頭,不知是誰給我發了條資訊。

點開螢幕,是一張江望在舞台前和沈清樂十指相扣的照片。

還有沈清樂的挑釁:「今天是你們訂婚的日子?」

我沒接話,只將這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加上的微信拉黑。

再擡頭,我的手指猛的僵住。

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緣分嗎?還是戲劇呢?

江望也看到我,眼裏浮現出慌亂:

「對不起......阿榆,我只是想給她一場最後的告別。」

在我們訂婚的這天?

我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你們不用告別,江望——」

嘈雜的人群瞬間凝結,這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們三人。

「我祝你們幸福,分手吧。」

我沒理會江望一點點發白的臉色,平靜轉身。

6

「不,阿榆,如果你是因為我陪清樂來看演唱會就要跟我分手的話,我覺得你太小心眼了,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不是嗎?我的巡展也結束了,以後我都會守在你身邊,我只愛你啊!」

我恨恨的將手裏的應援棒砸到他臉上:

「江望,你不要讓我徹底厭惡你!」

約定來看這場演唱會,是在我父母剛出車禍的第七天。

那時候江望怕我也跟著去死,守在我家裏,給我聽這個歌手的歌曲。

看我雙眼空洞了無生機,他心痛得要死。

也是那個時候,他抱著我,堅定的勾著我的小手指跟我約定:

「阿榆,等你想嫁給我,我就帶你去聽他的演唱會,然後在你最開心的時候跟你求婚好不好?」

可能因為曾經太過深刻。

現在才這麽諷刺。

「江望,那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只要你現在跟我求婚,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我覺得我現在的表情肯定很惡劣。

因為我看到沈清樂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她惡狠狠的瞪著我。

江望也楞了一下,終於想起來。

可他看了眼沈清樂,滿眼歉意:「阿榆,今天不行......」

呵,果然如此。

我心底冷笑。

江望見我表情不對,想來拉我。

還沒等我先躲開,沈清樂卻不小心推了前面的人一把。

散場時人本就多,又混亂。

那人被絆到往後一仰,反而朝我倒來。

江望第一時間就向我沖來,可旁邊的沈清樂也一聲驚呼,腳一崴往另一側摔去。

他轉而先護住了她,再回頭,一切塵埃落定。

我被人壓倒在地,聽到骨頭都「哢嚓」一聲,全碎了。

7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江望也沒想到我會摔得這麽嚴重。

周圍的人都驚叫著躲開。

很快我被擡上救護車送去醫院,診斷為輕度粉碎性骨折。

江望再次一臉愧疚的站在我面前:

「阿榆,清樂也差點摔倒了,她離我更近,所以......」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知道現在解釋什麽其實都很蒼白無力。

我摸了摸打著石膏的腿,心裏平靜無波,擡頭視線越過他落在角落裏表情無辜的沈清樂身上。

「江望,再幫我拿次藥吧。」

「好。」

我支走江望,想獨留給我和沈清樂一個空間。

「真可憐啊,桑榆。」

果然,江望前腳剛走,沈清樂就滿臉得意的晃悠到我病床前。

看著她暴露出的真面目。

我忽然覺得有點可笑。

她什麽都不知道,更不懂江望,以為表面的浮華就是真實的,等她某天窺見黑暗,她定會比我更崩潰。

不過原來人類的基因密碼真的會使血脈相承的人走上同一條道路啊。

即使他們中間隔著另一條血淋淋的教訓。

答案太沒有懸念。

江望喜歡上了白蓮花,成為了他最恨的那種人。

我歪著頭看她:「你不怕嗎?他能這樣對感情深厚我,當然也能這樣對才認識半年的你」

殺人誅心。

8

沈清樂氣得差點跳起來:

「你和他感情深厚又如何?你曾是他的救贖又怎樣?桑榆,你心裏清楚,江望他早就不愛你了!」

「所以你又覺得,他愛的是你?」

「不然呢?他現在的畫裏全是我,說一看到我就靈感爆發,我是他新的繆斯女神!至於你——你看看你自己,配嗎?」

沈清樂到底比我小幾歲,高昂著頭,眼裏全是對我的不屑。

我沒再接她的話,也覺得沒必要說下去了。

生命中有一半青春,都是江望。

我雖已死心,但也不想那顆真心被人踩在腳下踐踏。

走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江望提著藥袋推門進來。

沈清樂立馬恢復成被我欺負了的可憐摸樣。

江望的臉色瞬間就不太好看,大步走過來:

「阿榆,我不是叫你有什麽事沖我來?你責備清樂幹什麽?」

「我沒責備她。」

江望聲音當即提高不少:

「她都要哭了,桑榆,她就是個大學生,擔心你才跟著來醫院的,你怎麽能好心當成驢肝肺呢?」

我靜靜看著他,知道今天無論我說什麽他都不會相信的。

撐起身子把脖子上的項鏈取下來,丟在他腳下:

「江望,我們分手了,你帶著她一起,你們都給我滾!」

江望呆楞的看著扔在地上的項鏈。

那是他用第一幅畫賣的錢給我買的禮物。

他突然動了怒:

「我看我真是太慣著你了,我都說了,她離我更近,我救她一次,這你也要計較?」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作妖,我真的很煩!」

沈清樂大驚失色,紅著眼睛想來拉我的手:

「桑榆姐,你別生江望哥的氣,他只是可憐我,要是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

我覺得額頭的青筋都猛烈凸起,但我強忍住情緒,閉眼深呼吸,指著門口暴喝:「都給我走!」

沈清樂柔弱的晃了一下。

江望連忙去扶她,轉頭失望的對我吼道:「好,桑榆,你好得很!那你以後不要來求我!」

說完帶著沈清樂扭頭就走了。

窗外閃電雷鳴炸響夜空,暴雨落下。

病房裏,又只剩下我一個。

9

分手之後,我反而覺得比以更輕松。

我拿了學院第一名,獲得到了愛丁堡大學的交換生名額。

出院的第二天,我就拎著收拾好的行李箱,登上了飛機。

在國外深造的日子很忙碌。

眼界被開啟後,我發現世界上優秀的人原來真的很多。

只是以前我都跟在江望身後,與其說我禁錮了他,不如說他限制了我的未來。

當然,我還是會刷到江望和沈清樂的訊息。

那是微博上又一條驚爆。

繆斯女神換人了!

影片裏,江望拿著畫筆勾勒出沈清樂對著他展開雙手的樣子,好像擁抱了自由,也擁住了他的心。

全網都在說他們般配。

這才是畫家女友該有的美麗。

我沒來得及多看,被師兄叫去準備下一個實驗,同時還得兼顧申請考博的論文。

再後來,閨蜜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