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天下 > 國風

東西方繪畫大師的相遇,畢加索對張大千說,西方繪畫死亡了

2024-02-11國風

文·段宏剛

20世紀的繪畫大師張大千,一輩子都在踐行「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的生活,他從18歲開始,就離開故鄉四川內江,踏上了「行萬裏路」的征途。在他眼裏,書齋生活跟「閉門造車」沒什麽兩樣,走出去多看看,最起碼能開闊眼界,增長見識。到晚年,他依然這樣走著。

1956年春,57歲的張大千,已經在巴西聖保羅居住了3年,他突然覺得要更換一個環境,好讓不同的環境和氛圍激發自己的藝術靈感。

於是,在準備一段時間後,他決定開啟自己的首次歐洲之行。第一站他選擇了巴黎,因為這裏從17世紀之後就取代了佛羅倫斯成為「世界藝術之都」,藝術氛圍異常濃郁,世界各地許多藝術大咖聚集於此。

當然,張大千選擇來這裏還有自己的私心,此時的他,已經不滿足做國內的著名畫家,他想透過一系列運作,把自己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在世界畫壇開啟。為此,他準備來歐洲「踩點」,選擇一些重量級城市舉辦畫展,透過辦展來檢驗自己的成色。

他甚至想好了畫展的名稱,叫作「張大千臨摹敦煌壁畫展暨近作展」。

國內普遍流行「拜碼頭」,張大千當然深諳此理。來到巴黎,他也不管外國人吃不吃這一套,就自作主張去拜訪一位旅居巴黎的繪畫大師。

這位大師就是時年75歲的西班牙人畢加索,此時的影響力早已超出了藝術圈,被奉為泰鬥級人物,在世界畫壇的地位舉足輕重,在政治上也有很大的影響力。

張大千的目的很明確,決定要以晚輩的姿態去拜訪這位享譽全球的大師,兩人來一次東西方藝術的交流。他是帶著夫人徐雯波一起來的。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兩人剛一見面就發生了尷尬。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語言和文化背景不同而造成。

畢加索只懂一點漢語和中國文化,而張大千對西班牙語和英語更是一竅不通。兩人在探討跟藝術相關的詞匯之時,只能透過轉譯來傳達各自的見解。然而,藝術本來就是抽象的東西,語言不通,不了解對方國家的文化,就很難表達出準確的含義。

畢加索盡管很努力地聽著轉譯講解,仍然時不時地看著張大千一臉狐疑。而張大千一遍遍解釋,還是難以向畢加索傳達出自己繪畫中的意境。

畢加索抓腮撓耳,急得不知所措,突然想起書架上有一本中國畫畫冊,就走過去取出,希望借助這本畫冊拉近兩人的距離。原來是一本齊白石的畫冊。

畢加索指著畫冊對同樣無所適從的張大千說: 這本畫冊我認真看完了,中國畫很了不起,齊白石先生畫中的魚蝦周圍沒有水,但給我的感覺全是水,充滿活潑靈動的趣味,讓我百看不厭,對我啟發很大。當代繪畫藝術在中國,西方繪畫死亡了。

畢加索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西方油畫走到19世紀末期後,已經走過500多年,寫實之路走到了盡頭,西方畫家雖然把能想到的探索方法都用上了,但依然無法取得滿意的創新結果。所以,從梵高、莫奈開始,西方油畫開始主動向日本浮世繪和中國畫學習,以此來吸收東方繪畫裏的技巧和技法。畢加索甚至還學起了如何使用毛筆,臨摹了齊白石的兩幅國畫作品。

從19世紀末期到20世紀中前期這半個世紀,西方油畫雖然誕生了許多藝術流派,也湧現出不少大師和傑作,但總體成就不如文藝復興時期。

此時的中國畫,在經過清末的一段低潮後,到民國初年,隨著人們在思想文化方面的革新和覺醒,許多畫家從不同方面積極探索,取得了可喜的成就,湧現出許多開宗立派的大畫家,把中國畫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跟同時期的西方油畫相比,中國畫發展得更好。

聽完畢加索的話,張大千感到十分震驚,沒想到中國畫竟然被西方畫家如此重視。

但震驚之余,他也感到非常難為情。

在畢加索眼裏,齊白石才是中國畫家裏邊最厲害的人物,兩人透過談論齊白石,能拉近彼此的關系,也能碰撞出一些新的藝術見解。

然而,在中國人的社交禮儀裏,當著一位畫家的面,交口稱贊另外一位畫家,明顯是對眼前人的鄙視,這在中國人的社交場合裏是萬萬不能出現的。

畢加索因為不懂這些禮節,無意間傷害了張大千的自尊心。不過,此時情緒激動的張大千可不這麽想,他自認為自己的青綠山水和潑墨山水畫面凝練簡潔,色彩雅致和諧,筆有盡而意無窮,令人充滿遐想,充滿油畫無法體現出來的趣味和意境。你畢加索怎麽就看不出來呢?還對別人大肆吹捧。

兩人各自若有所思,足足有一分鐘不說話,連旁邊充當轉譯的記者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看到丈夫如此尷尬,徐雯波突然說道: 沒錯,齊白石先生確實是中國最厲害的畫家,他在中國家喻戶曉,許多人以收藏他的一幅畫為榮,但想收藏他的畫太難了。

畢加索聽後不由自主地問道:齊白石跟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徐雯波回答道:齊白石先生是張大千的老師,他曾多次稱贊張大千,認為長江後浪推前浪。

徐雯波說完,從隨身攜帶的一卷畫作裏拿出一幅,展開在畢加索面前,說道: 這幅畫的名字叫【大千補荷】,是張大千和老師的合作作品,請先生過目。

原來,齊白石有一次在一張紙上畫了幾只蝦,張大千正好到訪,看到畫後自告奮勇,提筆在畫面補畫了一些荷花。齊白石看後很滿意,對張大千高度贊揚,認為他補充了自己的繪畫藝術。

畢加索聽後立馬對張大千投來崇高的敬意,沒想到眼前這個跟自己難以溝通的畫家,居然是齊白石先生都要認可的高手,自己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有了這樣的先入之見,後來,兩人的交流很愉快,甚至成為東西方繪畫界的忘年交,給世界畫壇締造了一段佳話。

畢加索之所以這樣認可中國畫,跟他一生善於學習,不斷突破自我有很大關系。他差不多5——10年就會改變一次畫風,15歲之前,他追求寫實,甚至坦言: 我14歲就能畫得像拉斐爾一樣好,之後我用一生去學習像小孩子那樣畫畫。

15歲之後,畢加索相繼經歷了「藍色時期」,「玫瑰時期」,「立體主義」,「超現實主義」,「田園時期」等多種風格的轉變,最終成為全球20世紀最具有影響力的繪畫大師,對現代西方藝術流派有著十分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