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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門公案:既然吃過飯了,還大呼小叫的幹什麽!禪師的睿智與可愛

2024-03-19國風

到疏山仁,仁問:「得力處道將一句來。」師曰:「請高聲問。」山即高聲問。師笑曰:「今日吃粥麽?」山曰:「吃粥。」師曰:「亂叫喚作麽?」

——【指月錄】第二十卷雲門文偃禪師

白話直譯:

雲門文偃走訪疏山匡仁,疏山匡仁問他:「把你的修道悟見說一句來聽聽。」

雲門文偃說:「我沒聽清楚,麻煩問大聲一點。」

疏山匡仁於是大聲的再問了一遍。

雲門文偃笑著說:「今天吃過飯了嗎?」

疏山匡仁說:「吃過了。」

雲門文偃則說:「既然吃過飯了,還大呼小叫的幹什麽!」

鑒賞評說:

「得力處道將一句來」其實與「祖師西來意」一個意思,都是在問那「第一義」。

「達摩傳來了什麽意旨?」、「佛法大意是什麽?」......這些形而上的問題是不可言說的,因為沒有確切的答案可講,只有靠自己體悟。

就像在問「今天的這頓飯怎麽樣?」、「這位老師講得如何?」......「飯」怎麽樣,吃了的人自然知道,對於一個沒有參加飯局的人,別人再怎麽說你也體會不了;「老師講得如何」,每個聽課的人自有體會,但要別人對你這個「逃課」的人講體會,你又怎麽會感同身受呢?

如此這般的問題,是沒有一個確切答案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因此,「你在修行中體悟了到了什麽?」這個問題問得沒有意義,在佛學來說,屬於「不可說」的範疇。不是不能說,不可說,而是「無話可說」、「說了也白說」。

但是,如果你去「吃過」、「聽過」則不需多言、多問,「真相」你已經心知肚明了。

面對這類「不可說」的問題,可以正面回答,比如:諸法空相、萬法歸一、性相不二、心法如一......這些就是正面回答,但這些所謂的正面回答往往給聽者帶來新的問題或困擾。

什麽是「空」?何為「法」?「心」又為何物?這些所謂的正面回答往往把聽者帶入另外的局限,「言語道斷」常常扼殺天性,還不如不說,給提問者留下更多的機會豈不更好?

所以,大多禪師都不正面回答這類問題,要麽就搞「行為藝術」,對提問者「眨眨眼」、「伸出一根手指」、「畫一個圓」、「沈默良久」......

「眨眨眼」仿佛在問,你看「我為什麽會眨眼」?這肯定是有意為之的,那是誰的意呢?自己去體會。

「伸出一個手指」或許在說「法無高下、諸法平等」,亦或在說「當下的現象就是唯一,除此以外的二元對立都不是真相,僅僅是人的知見而已」,我可沒這樣說,你自己體會。

「畫一個圓」或許想表達「一切皆空」、「起點就是終點」、「千辛萬苦付出一生的滄桑,就為了年老之時能回歸最初的童真」,「沈默良久」也許在表述「沒有說的必要」......

總之,「行為藝術」表達了什麽,禪師沒有說,自己去體會。「無聲勝有聲」,這不正是「空」生「萬有」嗎?但這還是自己的體會,禪師會說:「我可沒這樣說過啊!」

還有的禪師,不搞「行為藝術」,說一些毫無關聯、無意義的話,比如:

「老僧在青州做得一領布衫重七斤」

「廬陵的米多少錢一斤?」

「庭前柏樹子。」

但不管哪種回答,都在說一個共同的話題:不可說!言語道斷殺死佛性。

雲門文偃的手法非常高明,在「戲弄」疏山匡仁的同時,也把「不可說」的意思傳達到位了,而且給了對方一個非常深刻的印象。

正如前面舉的例子一樣:「這頓飯是什麽味道?」其實這就是疏山匡仁的問題,只不過是把「修行」換成了「這頓飯」,本質上並沒有什麽區別。

雲門文偃的回答,意思就是:既然你吃過了,難道你不知道嗎?還到處大呼小叫的詢問,這不就是騎驢找驢嗎?

另一層意思也是:除了吃飯睡覺這等實打實的生死大事,少問些「是什麽」、「為什麽」等形而上的問題,放下自己的思維與理性,回歸當下生活的現實才是最重要的。

人們很多時候就是喜歡「明知故問」,或者說「揣著明白裝糊塗」,心中明明有自己的想法,非要聽聽別人的。而明知別人的想法並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但就是想去問問。往往得不到「可靠」的答案,還給自己帶來更多困擾。

其實,修行如此、學習如此、工作如此,人生又何嘗不是呢?哪裏有一個「確定」的答案需要別人給你,不需要四處問、外面找。只要安於自己此刻的,堅定自己腳下的路,處處都是「風景」、時時都有「答案」。

「元芳,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