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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焯:一首愁怨詩,透盡悲切,人生裏有家難歸是多麽淒涼落魄?

2024-09-04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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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謁金門三首·其三】

清·鄭文焯

歸不得,一夜林烏頭白。

落月關山何處笛?馬嘶還向北。

魚雁沈沈江國,不忍聞君訊息。

恨不奮飛生六翼,亂雲愁似冪。

都說家是最溫暖的港灣。

「家」對於一個人來說,就是依靠,就是心歸處。

在這個紛繁復雜的世界裏,家不僅僅是一處容身之所,更是心靈的燈塔,無論航行多遠,或身處萬裏之外,或咫尺天涯,它都能指引著人們找到歸途。

每當夜幕降臨,萬家燈火中,總有一盞是為自己而亮,那是家的呼喚,溫柔而堅定。走進家門,一股熟悉而安心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是母親烹飪的飯菜香,是父親翻閱報紙時指尖輕輕劃過的聲音,是家人間無需多言便能心領神會的默契。

在家的懷抱裏,人們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備與疲憊,將外界的紛擾與壓力暫時擱置門外。家,是我們傾訴的港灣,快樂時,家人會與自己一同歡笑,分享那份喜悅;憂傷時,他們則是最堅實的後盾,給予自己無盡的安慰與鼓勵。每一次的相聚,都是心靈的一次充電,讓自己再次充滿力量,勇敢地面對生活中的挑戰。

最關鍵的是,家還是每個人人生最開始的地方,也是成長的搖籃,記錄著每個人從蹣跚學步到健步如飛的點點滴滴。在這裏,學會愛,學會責任,更學會如何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簡單來說,「家」用它獨有的方式,滋養著每個人的心田,讓每個人都能在愛的滋養下茁壯成長。

所以,無論未來的路有多麽漫長與未知,家始終是每個人心中最溫暖的港灣。它提醒人們,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一份牽掛與等待在那裏,給予自己無盡的勇氣與力量。

珍惜這份來自家的溫暖與力量吧,帶著愛與希望,繼續前行,在人生的旅途中,書寫屬於自己的精彩篇章。

可是有家卻歸不得是什麽樣一種心情?

晚清詩人鄭文焯,用一首 【謁金門三首·其三】 表達了有家歸不得那一份淒涼和落魄。

02

鄭文焯,相信對於這個名字,很多人都感到陌生,或者聽都沒聽說過。其實,他是晚清四大詞人之一(另三位分別是 王鵬運、朱孝臧和況周頤)。

說到清代詞壇,它是繼宋代後的一次復興時期,這個時期,湧現出了諸多優秀詞人。比如落拓江湖的朱彜尊、癲狂寫恨的鄭板橋、「怨去吹簫,狂來說劍」的龔自珍等。

當然了,還有 納蘭性德。 由於納蘭性德的名頭在現代很響亮,所以給很多人誤以為清代也就只有這一個詞作大家。其實,他和朱彜尊、陳維崧合稱「清詞三大家 」,與顧太清被並列為清代男女第一詞人。

而梁啟超在談論到清代大詞家的時候,卻這樣說:

「清代大詞家固然很多,但頭兩把交椅,卻被前後兩位旗人:成容若、鄭叔問占去也。」

成容若就是納蘭性德(其原名成德,字容若);而 鄭叔問 指的就是 晚清詞人鄭文焯 (字俊臣,號叔問)。

有意思的是,這兩位都是旗人,並且一個生活在清初,一個生活在晚清。

一頭一尾,也算是一個「完美」的收場了。

因為,鄭文焯被推崇上清末詞壇第一把交椅的「寶座」。

03

鄭文焯出身富貴,光緒元年(公元1875年)不到20歲便中舉,曾任內閣中書。

可是此後卻七次會試不中,遂絕意進取,棄官南遊。他自稱"江南退士",因喜愛吳中湖山風月勝景,旅居蘇州,為江蘇巡撫幕僚40余年。

史說他工詩詞,通音律,擅書畫,懂醫道,長於金石古器之鑒。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年輕的時候喜詩、喜文、喜考據,唯獨不喜歡作八股文章,而深為厭惡的,則是填詞。

有時候命運就是那麽奇怪,在三十歲的時候,受姜夔的影響, 他忽然就喜歡上了填詞,於是一入手就學姜夔,而後在這方面下了十年的工夫,終於體會到周邦彥的高妙之處,之後又上追到花間詞派,而對小令的創作,多是模仿張先,而哀艷之詞頗像晏幾道。

之所以喜歡姜夔,是因為傾慕姜夔的做人姿態和人生經歷,在【瘦碧詞自序】中,他是這樣說的,姜白石(姜夔)有著魏晉人的古風,同時又深懂樂理,再加上一生只是個平民,沒有卷入當時的黨爭,因此心思都用在了填詞方面。

他覺得自己也應該這樣。不曾想,一鉆研進去,就不能自拔,最終成為了詞壇大家!

04

雖然絕意進取,卻不代表他不關心時局。

光緒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光緒帝推行維新變法,引起以慈禧為首的頑固派的忌恨。在短短三個月的轟轟烈烈後,維新派被袁世凱出賣,慈禧發動政變,幽禁光緒帝於瀛台,捕殺譚嗣同等「帝黨」,史稱「 百日維新 」。

遠在江南的鄭文焯聽到訊息後滿懷悲憤地寫下三首【謁金門】,宛如三聲嘆息。

第一首「行不得」;第二首「留不得」,第三首則是「歸不得」。

第三首嘆出欲歸卻不得歸的愁怨。

一夜林烏頭白 」,是鄭文焯的想象,認為不可能的事情竟然發生了。「烏頭白」是一個典故,出自【史記·荊軻傳贊】:相傳燕太子被囚秦國時,請求秦君放他歸家,秦君卻說「 烏頭白,馬生角,乃許耳 」,意為烏鴉頭羽變白、馬兒頭上長角,才能允許他回燕國。

在這裏,他指代的是光緒皇帝,被囚禁在瀛台,難回紫禁城。

「魚雁沈沈江國,不忍聞君訊息。」 江南沈沈書信斷絕,仿佛是上蒼憐憫,知道他不忍心聽到君王落魄的訊息,故而阻斷了通訊。

「恨不奮飛生六翼,亂雲愁似冪。」 話雖如此,但詞人心中卻恨不得能生出奮飛的翅膀,穿透遮蔽天空、覆蓋大地的愁雲迷霧。這表達的是自己心系朝廷,心系「君」。

這首詞讀來,沈重悲涼,充滿了悲切,渾然成章,句妍韻美,格調高遠,卓然一代大家。

05

鄭文焯的【謁金門】愁怨組詩,透盡悲切,也道出人生裏有家難歸是多麽淒涼落魄。

在那【謁金門】的哀婉旋律中,鄭文焯的筆觸仿佛穿越了時空的壁壘,將一腔難以言喻的愁緒,細細織就成一幅幅淒美畫卷。

他筆下的每一字一句,都是對「有家難歸」這一人生至痛的深刻體悟與無盡感慨。

夜深沈,月朦朧,孤燈獨影伴長夜。外面是寂靜無聲的荒涼,唯有心中的那份思念與孤寂,如同野草般瘋長,無法遏制。

家,那個本應是最溫暖的港灣,此刻卻遙不可及,化作心頭最溫柔的痛。這份有家難歸的無奈,如同秋日的落葉,雖眷戀枝頭,卻終將被寒風無情地卷走,飄零至不知名的遠方。

但是,正是這份深刻的悲涼,鑄就了鄭文焯詩詞中獨有的韻味與魅力。他以筆為舟,以情為帆,在人生的苦海中奮力前行,用文字記錄下每一個靈魂的掙紮與呼喊。

在【謁金門】愁怨組詩的尾聲,他並未完全沈溺於絕望的深淵,而是在一片蒼茫中,透出一絲對未來的微弱希望之光。

現實人生也是這樣,即便前路漫漫,歸期未定,但心中那份對家的渴望與向往,如同不滅的燈塔,指引著他穿越重重迷霧,向著心中的那片凈土勇敢前行。

在這樣的信念支撐下,鄭文焯的詩詞不僅是對個人命運的悲嘆,更是對人性光輝的頌揚,讓每一個讀者都能在字裏行間找到共鳴與慰藉。

06

對於離家的遊子來說,可能讀這首詞應該更有感覺吧?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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