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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C經典紀錄片【文明】的緣起:肯尼斯·克拉克感受到了「召喚」

2024-07-17辟謠

【編者按】

BBC制作的電視劇集【文明】( Civilisation ,又譯作【文明的軌跡】),是第一部彩色藝術紀錄片,也是「電視史上的裏程碑」。【文明】由英國藝術史家肯尼斯·克拉克爵士(Kenneth Clark)擔任編劇和主持,1969年播出後,在全球範圍熱播,開啟了利用大眾媒體進行藝術普及的先河,肯尼斯·克拉克也因此成為世界知名的人物。本文摘自肯尼斯·克拉克的傳記【肯尼斯·克拉克:生活、藝術和<文明>】,澎湃新聞經出版方授權刊載,標題為編者所擬。

肯尼斯·克拉克(1903年7月13日-1983年5月21日)

我對【文明】的想法非常模糊,

其實就是一個主管試圖在BBC二台建立彩色電視的想法。

我扣動了扳機,但沒有引起爆炸。

——戴維·艾登堡,2013年3月

1966年9月,當BBC二台的主管戴維·艾登堡邀請肯尼斯·克拉克共進午餐「討論一個專案」時,沒有人會想到一個13集電視系列能取得的成功。艾登堡的動機是戰略性的——在英國推出彩色電視。他擔任BBC二台的主管已經有一年的時間,BBC管理層決定在這個新的「高雅」頻道中引入彩色節目。彩色電視的名聲很不好;它於1953年引入美國,在艾登堡看來,這是一場災難:「顏色過於鮮艷,各個器材之間的差異也很可怕。」BBC的技術人員一直在默默地努力以實作一個能讓人接受的水準,與人們在電影院可以享受到的水平相當。艾登堡的任務是說服人們購買極其昂貴的升級版625線標準的新彩色電視機。他決定,「為了做到這一點,我需要說服人們和輿論人士,彩色是值得擁有的。我有一個構想,制作一部劇集,帶領人們去觀看西歐人類在過去兩千年來創造的所有最美麗的繪畫和建築,把它們放在電視上,配上在那個特定時期創作的適當的音樂」。至關重要的是,這個雄心勃勃的專案得到了BBC節目總監休·惠爾登(Huw Wheldon)的支持。

BBC高層覺得這個事毫無疑問應該找到克拉克。正如艾登堡所說:「我需要的是能引起輿論關註和尊重的人——而K是顯而易見的人選。我們沒見過面,但他的聲望令人生畏。我們家裏有他的書,他是一位藝術史家,非專業人士也會讀他的書。也有一些更年輕的主持人,但他們大多是現代主義者,這個系列幾乎不會觸及當代藝術——而其他被人們熟知的藝術史家都有德國口音!」

艾登堡和史帝芬·赫斯特(Stephen Hearst)(音樂和藝術副主管)邀請克拉克到BBC電視中心共進午餐,以推銷這個想法。艾登堡概述了他的計劃。克拉克描述說,他正冷漠地吃著煙熏三文魚,當艾登堡使用「文明」這個詞時,「一個靈光突然在我的腦海中閃過,從黑暗時代到1914年的歐洲文明史可以以一種具有戲劇性且在視覺上有趣的方式呈現出來」。他後來說,他感到了過去在宗教書籍中被稱為「召喚」的東西。這時休·惠爾登從門外沖進來,興高采烈地問:「夥計們,聊得怎麽樣?」但克拉克已經從談話中抽離出來,不再去聽其他人的談話。在他的腦海中,他已經想象自己站在巴黎藝術橋上,身處歐洲文明的中心。他在腦海中勾勒出這個系列,後來他聲稱,這一切都在那頓午餐中以最終形式出現在他面前。根據他的回憶錄,午餐結束時,他已經同意做這個節目,而且他將獨自完成——但從證據來看,這似乎不太可能。

午餐後不久,BBC音樂和藝術主管漢弗萊·布頓(Humphrey Burton)寫信給克拉克,建議采用BBC的方式:「我們希望你能擔任這個系列的總編輯。我們希望你制定出這個系列應有的原則、確定要覆蓋的領域等。」這封信被寄出的同時,克拉克也給艾登堡寫了信,表達他對這個專案的疑慮。首先,他說他「要審查每一個畫面片段,可能還要編輯劇本」。在確定對素材的控制權之後,他指出,他雄心勃勃地想在70歲之前完成一些書;艾登堡敏銳地猜到,克拉克的家人也持保留意見,但在信的最後,克拉克保持了開放的態度,並附上了「我如何構思節目的草圖」。這份檔已經遺失,但我們可以透過泰特檔案館的筆記本了解到克拉克最初的步驟。他計劃制作14集——BBC將其縮減為13集以適應三個月的檔期。在早期,他在西班牙問題上的困境浮現了出來:他不確定是將教皇的羅馬還是埃斯哥利亞建築群作為反宗教改革的中心,「這將是整個節目的完美焦點」。正如我們將要看到的,他將西班牙排除在外的決定將導致西班牙人的不滿。

克拉克對這個專案無法下定決心,他向珍納特吐露:「我應該參與嗎?這將意味著一年的工作(當然,我不用寫所有的內容,只需要做計劃,也許要介紹每一集)……這些節目將會是一個濃縮的世界歷史事件——另一方面,在歐洲文化標準正在被遺忘的時候,它可能有一點價值。」他擔心的主要問題之一是BBC本身,或者是他所說的「BBC的現行政策」。他指的是BBC在創新方面的聲譽,偶爾還會有一些怪異的藝術節目,比如【顯示器】( Monitor ),這是一個雙周藝術節目,一些年輕的導演和主持人都在節目中嶄露頭角,尤其是肯·羅素和約翰·伯傑。BBC的時尚讓克拉克感到擔憂,他害怕他的主題版本,不帶任何流行的社會學觀點,對一個年輕的導演可能會顯得無望地過時——他幾乎是對的。

克拉克的筆記本裏有一個有趣的結尾:「告誡BBC,不是經濟學歷史,也不是政治理想……宗教將比經濟在節目中發揮更大作用。」他確實勾勒了題為【現金關系】的一集——這與整個策劃有出入:「但必須要在某個時候說清楚,【文明】中一些最有價值的東西只有透過流動的資本才能得以實作。」這是對他的牛津大學老教師F.W.奧格爾維和G.N.克拉克的回應,但經濟學最終沒有在該系列中扮演重要角色,部份原因是克拉克對經濟學知之甚少,正如他對漢弗萊·布頓所說的那樣:「我已經忘記了我所知道的歷史,但我似乎對視覺影像有很好的記憶力,這些將真正成為我這個節目的基礎。」盡管克拉克從一開始就很清楚,這個系列不會是一部藝術史,但故事總是要透過藝術來講述。布頓也試圖讓他安心:「我們對新馬克思主義方法不感興趣。我們想要的是你的觀點,我非常尊重你的觀點,我不認為你說的東西有任何過時的地方。」

【文明】海報

對於克拉克來說,【顯示器】似乎太過實驗性,但在BBC還有另一種新興的模式。1964年,該公司已經播出了26集劇集【偉大的戰爭】( The Great War ),由邁克爾·雷德格雷夫(Michael Redgrave)解說,每集時長一小時,但裏面沒有作者的聲音。真正的【文明】之父也許是莫蒂默·惠勒的迷你劇集【光榮屬於希臘】( The Glory That Was Greece ,1959)和康普頓·麥肯齊的【偉大屬於羅馬】( The Grandeur That Was Rome ,1960),或者是克拉克本人為ATV制作的【神廟】( Temples )。這些節目代表了我們已經非常熟悉的「作者」系列的誕生。惠爾登和艾登堡看到了未來,他們設想在【文明】中,每周都會有一位知識廣博的講述者出現在螢幕上,持續三個月。正如艾登堡意識到的那樣:「講述者的出場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好的電視節目。其次,它的重要性還有一個學術原因——我們急切地希望克拉克能對講述的內容做出評價。」他指出:「【文明】系列雖然雄心勃勃,耗資巨大,但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麽大膽。那時候,BBC做了很多只有少量觀眾的節目,比如花費巨資制作長達數小時的歌劇。失敗是沒有懲罰的,所以它不像人們認為的那樣大膽。廣播三台多年來一直在做一些高雅節目,但沒人在意。所有這些都是裏思領導下的BBC。」這個系列的規模和預算前所未有,最初分配給每集1.5萬英鎊。

由惠爾登、布頓和艾登堡共同選擇的導演是邁克爾·吉爾——克拉克在BBC裏最擔心的人。吉爾與【顯示器】的人關系密切,他也參與了很多著名的當代藝術電影的拍攝,總是渴望打破界限。正如他的妻子、女演員伊馮娜·吉蘭(Yvonne Gilan)所解釋的那樣:「我們是享樂主義者,非常左翼,屬於核裁軍運動組織,有使命感。我們生活在一個由創造者組成的時尚的藝術世界裏。邁克爾不認為有野蠻人入侵,而他自己很可能想成為那個打破規則的野蠻人。」吉爾對克拉克的想法的喜歡甚至少於克拉克對吉爾觀點的贊同。他聽過克拉克在【智囊團】和在愛丁堡大學(吉爾在那裏讀心理學和哲學)的演講,認為他「冷漠而自滿」。事實上,這兩人的相似之處比他們意識到的要多:他們都有一個與世隔絕的孤獨的童年;他們都很內向,都是知識分子和「左傾」的人。雖然吉爾是銀行經理的兒子,住在肯辛頓,但制片助理戴維·海科克(David Heycock)回憶說:「邁克爾假裝自己是工人階級……他告訴我,他的妻子是托派。」在BBC電視中心喝咖啡時,他被介紹給克拉克,吉爾感到了一種蔑視,而這種感受是相互的。他們第一次私下會面也沒有那麽成功:克拉克在會面中講述了他的設想,即在演播室裏進行一系列演講,攝影機則在沒有他的情況下前往實地拍攝;而吉爾希望克拉克在每一個場景中都能出現在現場,以此來改變電視制作的方式。

克拉克向珍納特報告了他的擔憂:「叫我來的管理人員都很可愛,但是,唉,我的制作人非常讓人反感——有種從【新政治家】通訊專欄中散發出來的詭異氣質。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但也不想說什麽,因為這會讓人覺得我妄自尊大,但在我這個年紀、在人生這個階段,和這樣的人工作一年,可不是開玩笑的。我想我必須單獨請他吃頓飯,確保我沒有被誤解。」克拉克和吉爾都向布頓坦言,他們的合作不太可能會成功。吉爾請求結束這個專案:「我覺得克拉克資歷太高,他的方式太死板。」同時,克拉克告訴布頓,「我的風格和內容可能太古板乏味」,並建議:約翰·伯傑可能更能和吉爾有共鳴。布頓把這種情況比作大熊貓交配的困難。

另一次會議被安排在奧爾巴尼,克拉克在會上向BBC管理團隊概述了在巴黎拍攝開場鏡頭的計劃,這在吉爾看來似乎很老套。他想要更具獨創性的東西,並挑戰了克拉克的想法。當通往臥室的雙扇門被推開,「一個豐滿但令人印象深刻的身影在門間搖擺」時,會議的氣氛變得越發僵持。是想再喝一杯的簡,她點了一支煙,又把它扔在了地上,然後斥責來訪者:「我不希望你們纏結他……K是個天才,是你們所有人加起來的總和。他必須得到保護。」艾登堡用盡所有溝通技巧來安撫她。

【文明】截圖

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裏,克拉克給吉爾寄去了兩個指令碼,但吉爾拒絕接受,覺得內容太像演講。這種權力鬥爭讓惠爾登和艾登堡感到驚恐。克拉克當然不習慣被這樣對待——他不僅是個大人物,而且認為自己知道電視是如何運作的。是哥連說服父親再給吉爾一次機會:「爸爸,你錯了……我了解邁克爾,他是最有想象力的人,再試一次吧。」最後一次「大熊貓交配」的嘗試在薩特伍德進行。克拉克告訴珍納特:「我的制片人打來電話說,他不喜歡我的前兩個劇本,認為我最好從根本上改變一下方式。我覺得很煩,因為我花了3個月的時間來制訂這個系列的總體計劃,我看不出有什麽其他方式了。而且,我覺得我的劇本也不差。總之,星期五他還是來了,反對意見並不多——或者是他失去了勇氣,我不確定是哪種情況。他反對的核心是我的劇本不夠個人化(我曾經覺得它太個人化了)。我告訴他,我不是[馬爾科姆·]蒙格瑞奇,不會因為展示自己的觀點和偏見而僥幸逃脫。人們想從我這裏得到的是:(1)資訊;(2)清晰度;(3)人類的故事。這是我做了60多個節目後的經驗。不過,有這種批評也是件好事,能讓人認真起來。他是個不錯的家夥,雖然不像他自己認為的那麽聰明,而且是現代精神食糧的受害者。」

BBC開始為該劇組建一個優秀的制作團隊。這個系列對於一個導演來說太過繁重,彼得·蒙塔尼翁(Peter Montagnon)被任命執導其中四集。蒙塔尼翁是一個溫和而有修養的人,克拉克形容他是「一個教育家,某種程度上也是一個詩人(以前是雕塑家,後來成了特工部的一員)」。第三位導演是安·端拿(Ann Turner),她只拍了一集(第四集)。她是團隊中知識最豐富的,是負責後勤和劇照的一流技術人員。克拉克說她「給人一個女子學院高級導師的印象」。燈光和攝影組是【皇家宮殿】的「塔比」·英格蘭德和肯·麥克米倫。麥克米倫成了克拉克在劇組中最喜歡的人:「他是一個藝術家,沈默寡言,孤僻獨立。」「塔比」·英格蘭德是「一個矮小健壯的人,留著整齊的小胡子,戴著一副角框眼鏡,總是穿著一套無可挑剔的深色西裝,這與其他成員傳統的、不落俗套的服裝形成了奇怪的對比」。麥克米倫描述了他們被安排進劇組後的第一反應:「我們只是把它當作另一個藝術系列節目。我們不知道它的規模和野心。一個關鍵的時刻是戴維·艾登堡決定用35毫米菲林拍攝,這使畫面質素提高了四倍,成本也大大增加。【皇家宮殿】是BBC之前拍攝的唯一一部35毫米彩色電影。」這一決定也讓需要在歐洲各地運輸的器材數量增加了數倍。克拉克最初問他是否可以請兩位顧問,恩斯特·貢布裏希和約翰·黑爾,三人在聖占士俱樂部共進了午餐。彼得·蒙塔尼翁記得「貢布裏希出現在了劇本會議上,他的精確性非常有價值。K聽了他的話,可能受到了影響」。克拉克與BBC的合約日期為1968年1月13日。他每集的片酬是800英鎊,但在他抱怨了所有的差旅之後,最後八集的片酬漲到了1000英鎊。與【皇家宮殿】相比,這個費用很低,但獲得銷售版稅的可能性更大,在【文明】出版成書帶來豐厚收益之前,他在這個方面獲得了超過1萬英鎊的收入。

【文明】劇照

一旦邁克爾·吉爾和克拉克開始接受對方的要求,他們的合作就會變得融洽而有益。正如艾登堡所解釋的那樣:「K足夠謙遜,知道自己正在進入一個新的紀錄片類別……並最終制作出了吉爾和蒙塔尼翁想要的那種東西。我想,邁克爾和彼得給K的想法是,他應將如何被放置於畫面中、什麽時候他要移動、什麽時候是思考的時刻;尤其是什麽時候話語必須收尾,什麽時候導演可以拍攝繪畫、建築、景觀還有人的劇照,並讓所有元素以一種富有想象力的方式與合適的音樂結合在一起,得到最準確的效果。不僅僅是思緒中的停頓,而是一些有力量的東西。這些蒙太奇鏡頭成了這個系列最大的輝煌之一。」蒙塔尼翁認為克拉克「用電視術語說是一個有用的電視商品,但他的問題是舉止太過做作,我們必須考慮到這一點。我們希望K看起來更自然一點」。

故事開頭有一段不光彩的插曲。三位導演被邀請到薩特伍德討論計劃,蒙塔尼翁註意到「簡喝醉了,這讓我們很擔心。一個主持人和一個神經病妻子在一起,這會對這個系列有什麽影響?我和我的精神分析學家的妻子討論過這個問題,她說簡非常難以捉摸,這是對的」。簡認為自己丈夫的電視文本的重要性遠遠低於他的書,她認為【文明】是一個壞主意,並希望他能完成【母題】的寫作。她決定搗亂,午餐快結束時,她宣布說伊莉莎伯王太後最近來過薩特伍德,並給傭人們留下了豐厚的小費。但她沒有提到王太後是帶著一大群隨從來的,而且還在這裏過了夜。簡提出的數額是20英鎊,這是一筆大數目,沒有一個客人能湊足這麽多現金。當蒙塔尼翁提出開支票時,克拉克說可以接受,但簡反駁說:「你最好小心點,K,搞不好是空頭支票。」蒙塔尼翁後來回想起「這個小費事件,我們把它歸結為她喝醉了。我們當時覺得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可笑了,當然我們也從BBC那裏要回了這筆錢」。但他們還是對簡的行為感到驚訝,正如安·端拿所說:「我們覺得這一切都有點過了。」故事中最離奇的部份是克拉克支持了他妻子的荒謬要求;他特有的騎士精神意味著他永遠不會公開反對她。

還有一個嚴重的爭論——關於這個系列的標題。吉爾不喜歡「文明」這個詞,而克拉克也不希望「藝術」這個詞出現在其中——他認為這會讓大多數英國人反感。他回到以前的做法,想把標題變成一個問題,「什麽是文明?」——但問題是,他不知道答案。他對文明的思考是消極的——他知道文明不是什麽,但他無法給它定義:「文明不是一種狀態,而是一個過程;我尋找的不是一種文明,而是不同的文明。」「任何對文明的a priori(先驗)定義都是行不通的。就像歌德做的那樣,我們只能描述文明的發展,13世紀對禮儀的發現,17世紀對理性的發現,18世紀的寬容和對自然的熱愛,以及19世紀的人道主義。」當他向珍納特描述這一點時,他寫道:「文明在很大程度上是以創造效能量突然流動的形式呈現,它包括好奇心、流動性、信心和希望。現在要把藝術和建築作品融入其中。」

作為這個系列的起點,他決定采用克拉克式的對立面,找到最野蠻的時代(在他看來是7世紀),並以此作為回顧過去和展望未來的基點。「我決心展現西方人是如何發現自己的,」他在采訪中解釋說,「我也決心要證明文明會因自身的不完美而消亡。在這一點上,我想我受到了一些書的影響,如基利夫·貝爾的【論文明】,書中提出了文明意味著好的陪伴,意味著和你喜歡的任何人上床。」在他的筆記本裏,他問自己「文明的敵人是什麽?」,並將答案分為「外部」(戰爭、瘟疫等)和「內部」(僵化、疲憊、缺乏信心、絕望、瓦解)。正是關於後面這些問題,他在當代世界中找到了令人不安的回響。這個系列節目充滿了這樣的警告:文明不是從外部而是從內部崩潰的。憑借這樣的思考,克拉克贏得了標題之戰,但在日常工作中,他稱它為「Civvy」,這是劇組采用的名字。

【肯尼斯·克拉克:生活、藝術和<文明>】,【英】占士·斯托頓/著 呂婧/譯 呂澎/校,商務印書館,2024年4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