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海都全媒體記者 吳雪薇
【山海經】有雲「閩在海中」。福建最大的河流閩江由武夷山脈東麓而來，奔流入海，開拓出群山環繞的福州盆地。「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好山好水，讓身處沿海的福建在山味上大有作為。這裏氣候濕潤，水土豐饒，山菇閩筍等物產，歷來為人稱道。春天來了，山裏有什麽好吃的悄悄冒頭了呢？我們爬上福建的「春山」，一起來品品福建春天的味道。
春天裏，上山挖野菜
在春天裏，上山去找野菜吧！當我們說起「野菜」的時候，中國古籍中記載的，多半是蕨菜與薇菜。【詩經】中的【草蟲】雲：「陟彼南山，言采其蕨。」還有一首【采薇】說：「采薇采薇，薇亦作止。」說明先秦的人們就常常采蕨菜與薇菜來吃了。【史記·伯夷列傳】中記載說，商朝末年，北方邊陲有一個諸侯小國孤竹國，相傳孤竹君遺命立三子叔齊為君。孤竹君死後，叔齊讓位給伯夷，伯夷不受；叔齊尊天倫，不願打亂社會規則，也未繼位，二人先後出國前往周國考察。周武王伐紂，二人扣馬諫阻。武王滅商後，他們不食周粟，采蕨薇於首陽山，後餓而亡，蕨菜與薇菜故此被後人認為是高潔的象征。
每年的3月底4月初，野生的蕨菜與薇菜就冒頭了。 在福建，蕨菜生長在福州的閩侯、閩清以及閩西北山區；薇菜則多見於漳州南靖。 蕨芽珍嫩壓春蔬，除了時令鮮吃，閩北人還會將蕨菜晾曬成蕨菜幹，加上食鹽、花椒、辣椒、八角腌漬下飯。福州的菜市場也能看到鮮蕨菜，細嫩無筋，口感清脆又滑潤，適合於各種做法，就算十塊錢一把也很受歡迎。
人們將它加入幹辣椒和肉絲一同下鍋翻炒，肉脆鮮香。做成酒糟蕨菜，再加點小米椒，能直接喚醒昏睡的味蕾，鮮辣脆爽又開胃。小朋友們就著它，能幹兩碗飯。
蕨菜（資料圖）
到清明前後，鼠麯草的身影就在菜市場裏多了起來。 你可能沒聽過那是個什麽東西，但談起「菠菠草」，有老福州人就知道了。老人們也稱它為「厝角草」，意思就是長在屋角的野菜。搗爛取汁水摻入糯米粉，福州人便拿來做成了清明粿，福鼎人做出了水菊粿，三明人則拿來做暖菇包。在 這個春寒料峭的時節裏就早早冒頭的野菜，清明時節正是它們生機勃勃的時候。綠油油的外皮包裹著豐富的餡料，草木的清香混著鹹香味的糯嘰嘰口感的清明粿，是福州清明最令人期待的美食。宋梁克家【三山誌】載，清明時福州，「州民踏青，東郊尤盛，多拾野菜煮，謂之菜，亦唐人杏粥、榆羹之意也。」可見宋代時福州人就拿菠菠草煮粥吃了。
鼠麯草（資料圖）
春筍貴永安，美名傳萬方
野菜都吃了，春天裏怎麽能不吃筍呢？福建是竹子之鄉，八山一水一分田造就了竹子得天獨厚的生長環境。一場春雨之後，竹筍驟發，細嫩清脆、纖維細致的春筍脆嫩甘甜，簡直就是人間至味，無怪乎人們以之為「八閩山珍」的代表。 閩筍與筍幹是閩北地區的重要物產，嘗鮮筍的好時節，可以從立春開始一直延續到4月下旬。 元【竹譜】載：「綠竹叢生，浙東及七閩多有之。……日幹，餉遠人亦貴重之。今漳州、建寧、浦城作綠筍幹。」可見閩地自古就采鮮筍做筍幹了，還產出了玉蘭片、白筍幹、黑筍幹等豐富品種，色、香、味俱佳，可作為主料做成典型地方風味菜肴，也是味道鮮美的饋贈佳品。
要吃最好的閩筍，那得去三明永安 。永安貢川閩筍制作工藝始於明朝，盛於清。2019年2月，永安貢川閩筍制作工藝被列入福建省第六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專案名錄。【永沙筍幫簿冊】載，清朝時，這裏是中國東南最大的筍幹批發市場。永安貢川鎮有一座貢川筍幫人建立的筍（筍）幫公棧——這是全國最早的筍業同業公會。每到筍幹收購季節，筍幫公棧商販雲集，來自福建、浙江、江蘇、江西、安徽、上海等地的筍商在此雲集，沙溪流域的筍幹從此販運到各地，影響波及全國。部份筍幹由貢川經水運直達上海，再銷往東南亞國家。
閩筍（資料圖）
閩北挖筍人，曾以筍報國
說起永安的閩筍，還有一段可歌可泣的「閩筍填海」抗戰歷史。 20世紀30年代，全面抗戰爆發後，由於戰亂頻繁，再加上沙溪流域盜匪橫行，使得永安的筍幹貿易受到了嚴重影響。而在永安西門五層階，有一家筍商「常興商號」，主人名叫陳廣選，因為勤快、厚道、有膽識，在當地廣有聲望。1938年4月，陳廣選像往年一樣，帶著從筍農手中收購來的成色上佳的筍幹運往福州銷售。可他的船剛抵達福州，就聽說了日軍進犯福州的訊息，海路已經被日軍封鎖。為了阻止日本的輪船進入福州碼頭站，政府中有人向軍方建議：閩筍填海。因為閩筍投入海口碼頭，經水浸泡後，呈半浮沈狀態，與船的深度差不多，輪船的螺旋槳如果掛到閩筍，會被韌性十足的閩筍攪斷，從而不能登岸。這個建議很快得到了筍幫成員的響應。在筍農們的支持下，陳廣選毅然將30船近15萬公斤的閩筍幹投入馬尾入海口，以空間換取時間，成功阻止了敵人前進。古之精衛鳥銜木石填海，而今之筍幫拿著永安閩筍去填海。為了報效祖國，筍幫的筍農們以閩筍抵抗侵略，譜寫了一段佳話。
見習編輯：曾靜瑜
編輯：遊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