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虎 導演， 彭於晏 主演的電影 【狗陣】 因為近期在康城獲得了一種關註單元的大獎而備受關註。周末我也去看了這部影片，觀影過程，腦中想到另外幾部電影。關於本片，大家談論了不少，我就從其他電影的對比中來談談自己的感受。
01 想起呂克·貝松的【狗神】
二郎是出獄返鄉的邊緣人，無論是牢獄之災帶來的改變，還是性格本就如此，他是話少的狠角色，他不想惹事，卻總有事找上門來。還有冤家對頭三番五次找他麻煩。
本來接手的工作是去捉流浪狗的，結果卻總是故意把狗放掉。被困於籠中的狗，讓二郎想到自己多年的牢獄生活。與黑狗不打不相識，最初被咬，之後在運送它的途中出了意外，卻有機會讓二郎與狗和諧共處，有了感情。
與屠戶那夥人打架時，黑狗撞碎玻璃沖進去支援二郎，是很給力的一幕。也是這個鏡頭讓我想到電影【狗神】裏的主角道格拉斯，會讓他訓練的狗去富人家中偷盜，更會讓狗群成為自己對抗外敵的戰隊。
呂克·貝松擅長拍攝的是傳奇故事，管虎雖然看似拍攝的是現實，但從人物的設定，和之後特定場景的安排來看，其實也漸漸脫離寫實。道格拉斯是從小被虐待並最終癱瘓的孤獨者，如果沒人惹他，他是不會調動群狗戰隊的。
同樣的，二郎無論是被同事扇耳光，還是被屠戶騷擾，都沒有還手，但鄰居老人被他們打傷，二郎就會找上門去拼命；自己買下黑狗，被耀叔手下阻攔，也就是曾經打他耳光的人，這次他不但還手，還把對方和另一個兄弟打倒在地。他該出手時，都是覺得自己有充分理由的時候。
【狗神】中的道格拉斯在夜晚是光芒四射的易裝歌唱家，無論是偷盜富人財物，還是對抗暴徒，他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沒有多少人會理解他的想法和處境，只有毫無關系的審問者願意傾聽。
【狗陣】裏的二郎，有當地警察和發小幫助和照顧他，已經是很幸運的事，包括耀叔也看在警察面子上對他的不配合沒有追究。二郎曾是當地明星般的人物，組過樂隊，談不上藝術家，但至少和道格拉斯有著相似的精神內核，也同樣是不被理解和忽視的那類人。只有身邊的狗，是不會打擾他們的伴侶。
02 想起萬瑪才旦的【老狗】
小鎮和荒蕪之地的質感，以及騎著摩托買賣狗的情節讓我想到這部電影。但是管虎還是想要的太多，不會有萬瑪才旦那樣質樸而凝練的敘事。
在【老狗】的故事裏，同樣涉及父子之情，同樣有一只黑狗，但因為這兩者之間有著某種聯系，而產生很微妙的，更接近現實的情感觸動。
老藏民把狗看得很重要，兒子不能理解，瞞著父親賣狗；父親知道了，又去狗販子那贖狗。兩次場景相似，形成一種對仗，兒子騎著摩托去的，老人是騎馬去的。
有趣的不只是交通工具的對比，兩次還都由他們認識的同一個警察陪同前往，一次是說情讓狗販子買狗，一次是說情讓狗販子放狗。老人不明白為什麽城裏人需要買狗，想不通又不想賣，於是決定放生。
於是故事還有第三次和狗販子打交道的事發生。因為跑掉的狗，狗販子還是會拉走。但第三次沒有展現具體場景，而是轉述，原來兒子理解了父親，這個曾經賣狗的人，卻去要狗而發生爭執打了起來。
相對於管虎的【狗陣】，這種看似瑣碎，但卻無比接近真實的情節，恰恰會有動人之處。【狗陣】在粗顆粒的現實之外，設定了狗陣的具象畫面，在二郎帶著黑狗返回的途中，狗群圍在兩邊。
這個畫面可以有各種解讀，但直觀上就是想制造某種奇觀與氣勢。這和之後動物園裏的動物上街有著某種相似的處理方式，是相對於現實層面的一種凝視與對抗。
管虎的表達沒有問題，但他沒有做到更純粹。他既沒有像呂克·貝松那樣打造一個更傳奇的，脫離現實更多的故事，讓影片主角可以操控和指揮自己的狗群戰隊；也沒有像萬瑪才旦那樣，不加入任何寫意的成分，還原生活本真的樣貌，管虎是兩者都想要。
03 出獄者的生存困境
這一層面可能並不是很突出，但是人物背景設定必然是包含這個層面的，二郎的被邊緣化也必然和入獄這件事相關。這讓我想到前不久同樣過譽的一部影片【朝雲暮雨】，範偉飾演的就是一個刑滿釋放人員，在獄中生活了近30年。
當然這個角色有一些特殊性，因為他意外得到了一筆拆遷款。正像【狗陣】裏沒有露面，卻每次在電話裏都惦記著拆遷費的二郎姐姐一樣。得到拆遷費的人活得會好一些，特別是對一個剛出獄不久的人來說。
像這樣的出獄者角色還有很多，比如朱一龍在 【人生大事】 裏飾演的莫三妹，還有西川美和導演的 【美好的世界】 ，都是關於刑滿釋放人員出獄後面臨的生存困境。
就像以上提到過的那樣，出獄後的二郎回到家鄉，也面臨著生存問題，好在警察把他推薦給了耀叔（賈樟柯飾演），要不然，剛返鄉的二郎也是很難找到出路的。
相對難以溝通，可能也無法理解自己的父親來說，黑狗才是那個更能與自己精神相映照的生命個體。所以埋掉黑狗之後，二郎也讓父親隨之而去。畢竟，還有黑狗的後代會跟隨他繼續生活。
生活中總有些鴻溝難以逾越，就像二郎多次騎摩托車試圖跨越那道溝坎都墜落下去，但這不影響他帶著一個新的生命重新出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