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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搖太陽】:瓶蓋的「再來一瓶」,人生的「再活一次」

2024-02-14電影

「我聽過這樣的說法,我們每個人的人生劇本都是在看過之後自己選的,只不過從出生那一刻起,我們就把劇本的內容給忘了。」

愛情、疾病、死亡、生命、春節檔,這些關鍵詞加在一起就是韓延執導的「生命三部曲」最終章【我們一起搖太陽】,比起合家歡樂,搞笑喜劇,這部電影在春節檔來說,題材上並不討喜。但是當我真的在春節走進電影院去看了它,我發現自己並沒有後悔這個選擇。

韓延的生命三部曲聚焦在重癥病人這一群體,這種題材與我們多數人的現實生活既有一定的距離感,又有微妙的連結感。

【我們一起搖太陽】為韓延的「生命三部曲」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韓延在講述重癥病人艱難的生活中,他在童話避世和苦難堆疊中取到了那個合適的中間值。

電影講述了尿毒癥女孩淩敏在腫瘤群發影片求助,企圖透過賣出自己的婚姻和後半輩子的人生來換取絕癥病人的腎源,他在機緣情況下與腦腫瘤病人呂途相識,呂途承諾在死後把腎移植給淩敏希望她能後半輩子幫忙照顧呂途的母親,最終二人共同面對磨難,抗擊病魔。

比起【滾蛋吧!腫瘤君】中的單人視角與漫畫感的荒誕童話,【送你一朵小紅花】中煽情的堆疊和有些不自然的情感轉變,【我們一起搖太陽】顯然增添了許多導演自己的創作思維,在尊重原型的基礎上做出了適度且精彩的影視細節。

如李庚希飾演的尿毒癥患者「淩敏」生活中小心翼翼的計時,量尿的杯子,閨蜜無心送出的袖套,再比如呂途因做過開顱手術影響日常生活,獨特的上單車的姿勢,隨時隨地倒頭就睡的精神狀態。

他們之間的愛情像是一場童話,但是關於疾病,淩敏臉上的色素沈著,呂途有腦殼上殘缺的疤痕,無不在提醒我病痛的折磨,他們像是被折斷翅膀在掙紮的鷹,都拼命想讓對方把自己踩在身上,送對方翺翔藍天。

「沒頭腦與不高興」,互為救贖的相愛,互為活著的相伴。

淩敏與呂途的相遇,比起愛情,更像一場交易。淩敏活得小心翼翼失去自我,她靠著每周12小時在病床上的透析,精細計算到克的食物擔驚受怕的活著。呂途的腦腫瘤復發率極高,他每復發一次,就會為家裏增添一筆巨大的負擔,如果病情惡化,從一個活生生的人到離開人世也就短短一周時間。呂途死後淩敏就能換到呂途的腎源,但要幫他照顧他母親一輩子。

二人精打細算,為各自謀好對方的出路。但正是這樣在生命線上掙紮的兩個人,在相處的過程中,依靠彼此的善良和真誠,靠愛情與勇氣,度過一關又一關。

韓延的劇本成熟了。

【送你一朵小紅花】中人物性格有些扁平,在某些地方人物性情的轉變非常僵硬,因為這些細節並不符合現實生活,僅靠煽情和規勸去建立人物性格。【滾蛋吧!腫瘤君】中故事原型本身就受到了很多人的關註,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限制了電影改編的風格和創作的自由度。【我們一起搖太陽】沒有這些的顧慮,彭昱暢和李庚希都是年紀不大的年輕演員,雖然自身不具備極強的票房號召力,但是二人在劇中精彩紛呈的演講已讓我足夠驚嘆。

淩敏和呂途的日子很苦,他們相遇之前很苦,相遇之後也很苦。這種苦不是靠煽情堆疊出來的,也不是二人相遇的情感糾紛,只是單純的「活著」。兩天一次的透析,千瘡百孔的手臂,成堆的藥盒,破舊的出租屋,等了千百個日夜卻又臨時取消的腎源。但是他們也堅強的可怕,被歧視時淩敏一個小姑娘對中介們大打出手,在糟糕的夜晚強撐身體收拾好一切,二人領證的那天為一個旅遊團都添了兩道「硬菜」。澎湃的生命力帶著破敗的軀殼讓堅強兩個字在我眼前具象化了。

可是後來,他們兩個人為了對方能夠繼續活著,又把自己變得如此脆弱。呂途用破銅爛鐵做的「外星人聯絡儀」,淩敏為呂途客製的「再來一瓶」,淩父為了呂途能夠手術,主動開口說把老家的房子買了。命運可能給他們開了個很大的玩笑,但是所有人都是真誠善良,樂觀又舉步維艱的面對著一切。

影片以淩敏的主視角來描述這段童話般美好的愛情,但是又在淩敏每一次對呂途態度轉變過程中,完成對呂途人物形象的補足。兩個人的人格與愛情,生命與生活,都在這樣苦難又煎熬的時光裏,一點點立體了。

絕癥與我們的距離,也許很近,希望很遠。

每個人的軀體都不可能是一台完美的機器,機器的潤滑油沒了要及時更換,零件壞了要及時修理,人也是一樣。不管是外表多麽強壯的人,都有可能生病。相信我們或我們身邊的人,都有聽說或得過重癥。疾病如果想要帶走一個人,它可以是幾年後一個壞習慣,也可能就是現在。

一味的堆疊苦難和強行煽情的影片,是很難讓人好好看下去的。但是作為這個題材比較出眾的系列影片,韓延拍出了自己的特色。韓延的「生命三部曲」,第一步告訴你怎麽樂觀的死,第二部告訴你怎麽明白的死,可這一部,確實教你怎麽痛苦又快樂的活著,這是三部裏唯一一個沒有人走向死亡的結局。我曾聽聞一句話,絕癥病房裏,最釋懷的不是誰的突然離世,而是一個平常的下午,撐不下去想要放棄治療的人兒強打起精神來期盼明天。

我動容於熊頓的開朗和積極的心態,欽佩馬小遠的樂觀,看到了淩敏和呂途的相守。絕病並非絕命,人要怎麽活著,是人自己決定的。人的生命力和精神力,永遠是自己最寶貴的禮物。不論是絕癥,還是逆境,用勇氣和毅力去面對一切的話,誰都可以送自己一朵小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