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寒。一早帶柯南采風。蘭江邊荻花璀黃,不遠處橫山塔寒風瑟瑟,鄉愁滿滿。又快過年了,仿佛如一位老母親,期盼久未見面的遊子快快回家。
山腳下,那棵百年老樟,傲立江邊,任憑樹邊人來車往,默然無語。仿佛如一位百歲老人,雖飽經滄桑,但也渴望枯木逢春。也許它在想,大寒來了,立春還會遠嗎?
是呀,老樟樹儼然一位大詩人,讓路人肅然起敬!但早早在蘭江上冒雨捕魚收網的兩位夫妻漁夫,就沒有老樹達觀了。
我邊拍照邊問,今天收成如何。女的說,全憑運氣罷。有時多有時少。男的介面說,一年到頭,風裏來雨裏去,太辛苦了!我們年歲大了,沒辦法。現在年輕人還有誰願意幹這營生!
回到家,我思緒不已。窗外小雨,晰晰瀝瀝依舊下個不停。這種天氣,最適宜讀詩。我隨手拿出兩本詩集,一本是【邂逅宋詞——把自己安頓在深情的歲月裏】。不由想起「漁夫」的話,雖然沒有老樹那樣充滿詩情畫意,但我腦中還是想起宋代詞人張誌和的【漁夫】詞: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張誌和唯美的漁夫詞與現實中的蘭江漁夫形成了鮮明的反差。詩人畢竟是詩人,動不動就追求詩與遠方!然而生活終究是生活,有人天生衣食無憂,但大多人都要為衣食住行奔波和勞作,都在為五鬥米折腰忙碌。
又翻開余秀華的詩集【月光落在左手上】,笫一首詩就是【活著】:
巴巴地活著,每天打水,煮飯,按時吃藥
陽光好的時候就把自己放進去,像放一塊陳皮
茶葉輪換著喝:菊花,茉莉,玫瑰,檸檬
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帶
且慢,我不想「把自己安頓在深情的歲月裏」,也不想你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帶」。
今日大寒,天氣陰雨。年關臨近,身心愉悅。今天宜詩宜茶宜咖,宜在近處走走看看。
我要告訴遠在京城7個半月的外孫女,如果給她寄一本書,我不會寄給她詩歌,我要給她一本關於樹木,關於莊稼的書,告訴她稻子和稗子的區別,告訴她——一棵老樹,是如何度過提心吊膽的冬天,枯木又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