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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政教育月 | 廉潔文化作品展播⑥【由梁章鉅挽聯所想到的】

2024-03-21國風

二等獎文字作品:【由梁章鉅挽聯所想到的】

作者:石嘴山市文聯作家協會 劉學軍

清道光十五年(1835年)冬,時任兩淮鹽運使司都轉的俞德淵,因勞累過度一病不治而逝,年僅五十七歲。噩耗傳到蘭州藩署,俞德淵的生前好友——時任甘肅布政使的梁章鉅,悲痛萬分,淚如雨下。他強忍悲痛,手揮一聯雲:「殫心力以報所知,一代長才出甘隴;處脂膏而不自潤,千秋遺愛滿邗江。」追思與惋惜痛徹在心,十幾年間的交往歷歷在目。

梁章鉅與俞德淵相識於道光二年。那年,44歲的俞德淵由荊溪知縣調任長洲縣知縣。此時,45歲的梁章鉅被朝廷授湖北荊州知府兼荊宜施道,升淮海河務兵備道,調署江蘇按察使。在赴各道巡察,考核吏治的過程中,俞德淵的成績一直備受推崇,也深得梁章鉅的賞識。

荊溪縣(今江蘇省宜興市)是俞德淵進入仕途後任職的第一個官職。嘉慶二十四年(1819年)十一月,俞德淵就任荊溪縣知縣,開始了他在江南的為官生涯。十一月的荊溪寒風陣陣,縣衙冷如僧人的齋舍。而俞德淵卻處之安然,顧不上搭理這些,一頭紮入繁忙的公務中,因為來告狀的百姓真是太多了,經常是坐著轎子在大街上走著,就有百姓攔轎喊冤告狀。在處理這些訴訟事務的過程中,發現好多告狀者,都是反復多次上告,而每次都用的是不同的名字,十分蹊蹺。在掌握大量的證據後,俞德淵一一指出了他們的名字,並曉以利害,使得這些人再也不敢目無法紀,隨意構陷罪名上告,制止了不良的社會風氣。道光元年(1821年)冬,荊溪三官堂僧人被殺,差役誣告是一屠夫所為,並拿出血衣為證。俞德淵想,既然是謀殺,難道還能自己把血衣拿出來嗎?俞德淵覺得此案疑點頗多,於是,他將屠戶帶至密室審訊,終得實情,遂將屠戶釋放並抓到了真正的兇手。還有一個姓吳的人冒充占用別人墳塋用地的案子,歷任知縣都沒有審結,俞德淵從千絲萬縷中分析到破綻,一舉偵破此案,當地老百姓十分佩服他。在很短的時間內,荊溪老百姓的訴訟逐漸減少,老百姓爭相擁戴他,將他視為神仙一般的存在。

此後,俞德淵在地方為官時,處理了大批案件,被百姓所稱道。由於成績卓著,道光二年(1822年),俞德淵被調任長洲縣知縣,他走之後,荊溪老百姓將他的名字寫成匾額,懸掛在客廳,親切地稱他為老百姓的「父母官」。

長洲作為江蘇省蘇州府的首縣,也是案件多、復雜難管理的「硬骨頭」。在長洲縣任知縣後,俞德淵一如既往。他忙於政務,放棄了很多的應酬,每天都在處理積壓或者新發的訴訟案件,解決老百姓的糾紛,也平反了許多冤案。

俞德淵在為官的十幾年間,處理政務始終不厭其煩,使得一方百姓安居樂業,確保了國家的穩定。透過這些事情,梁章鉅逐漸了解了這位來自甘肅寧夏府平羅縣的俞德淵的一些事跡。作為統管這一方的官員,他為有這樣一名剛直不阿,認真負責的下屬而倍感欣慰。在逐漸拉近的視線中,梁章鉅進一步了解了俞德淵坎坷的人生經歷和他難能可貴的品質。

俞德淵雖然出生於書香門第,但由於家道中落,至父親這一輩,生活已經非常貧寒。俞德淵的父親俞盛初雖然天資聰穎,但由於家庭貧寒無法上學,只能做一介商賈,賺一些微薄的利潤維持家用。但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放松對子女的教養。俞德淵也從父母的身上也承繼了許多優良的品德。

俞盛初為人心底寬厚,雖然是做買賣的人,但卻表現出一派儒雅風範。做生意公平交易從不欺詐,恪守誠信。對兒子的教育十分講究方法。兒子很小的時候,就教他們兄弟幾個懂得賓主見面的禮節。兒子在外就學於私塾時,每天考查他們是勤勉還是懶怠。飯前,都要要求兒子朗讀,如果做到了,才停止管束。他精心侍奉繼母,每次從外面回來,都會帶上繼母喜歡吃的食品,先到繼母房中看望,讓老人心裏高興。繼母去世後,又早晚去墓地祭拜,寒暑不斷,視同生母一樣孝順。這一切,幼小的俞德淵看在眼裏,記在心中。俞德淵的母親赫氏也是一位極盡孝道、淳樸善良的女性。盛初先生的前妻唐氏早年去世,續娶赫氏為妻,她對毫無血緣關系的盛初繼母恪盡孝道,對丈夫的前妻之女細心呵護,但對自己的兒子卻又十分嚴厲,常在深夜時分一邊做針線活,一邊督促兒子們讀書。遇上歉收年景,她帶著兒子們吃豆葉做的飯,而把先成熟的麥子做熟了給幹活的男人們吃。父親的大度、正直、本分,母親的淳厚、善良、節儉,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俞德淵,對俞德淵幼年的思想情操和品德修養產生了積極的影響。

俞德淵從9歲開始進入頭閘關帝廟私塾讀書。父母親為了供養他讀書,含辛茹苦,節衣縮食,終日操勞,將改變處境、光宗耀祖的希望都寄托在俞德淵身上。他沒有辜負父母的期望,相傳他在私塾讀書時,學習非常刻苦,每天早晨天剛蒙蒙亮就起床讀書,晚上經常學習到深夜。俞德淵的家距離頭閘私塾學堂雖然不遠,但他每天放學吃完飯後,總是第一個跑到學堂,利用午休的時間寫作文、練書法。時間長了,私塾先生感到納悶,有一天中午放學後,悄悄地跟在他後面,想看個究竟,結果發現了秘密。原來,他中午放學後,根本就沒有回家,而是悄悄地躲藏在學堂附近的渠溝裏,喝著渠水吃著從家裏帶來的黑面饃饃,吃完後又悄悄地回到學堂裏讀書去了。私塾先生見到此情此景,不禁潸然淚下。後來,私塾先生打聽到俞德淵家裏的情況,就讓俞德淵住在自己家裏,供養俞德淵上學讀書。在私塾先生的教誨下,俞德淵更加勤奮好學,刻苦鉆研,很快讀完了「四書」「五經」等科目,揮筆能文,出口成章。十年寒窗苦讀,俞德淵在科舉場上的激烈角逐,嘉慶十二年(1807年),29歲的俞德淵在鄉試中舉。嘉慶二十二年考中丁醜科第二甲第58名進士,選入翰林院庶吉士散館,入詞館研習經書,繼續深造。

俞德淵初任知縣後,母親仍然吃著粗茶淡飯,穿著粗布衣衫。他要迎養母親到任所,但母親堅決不接受,說:「你剛得到一個官職,要註意儉省節約,不要過度地耗費俸祿」。正因為如此,家眷們也一直留在平羅。母親每年都派另外幾個兒子去他的官府裏看望並了解情況,還送給他八個字「為官清廉,愛民如子」。經常對他說:「要愛老百姓,首先自己要廉潔節儉,我不忍心看到你為了讓母親過上好日子而受累受苦,如果你能夠恪盡職守,做母親的雖然遠離你,但也如同早晚和你在一起一樣」。多年來,俞德淵一人孤身在外,做官勤勉,為政清廉,這完全得益於父母親對他的教誨。

俞德淵從「出門」到「歸家」,一直把握著人生的座標和航向,處處為民,並把綿綿不絕的人文氣息傳遞給了家鄉的後人。與其說是俞德淵的政績贏得了梁章鉅等人的賞識,還不如說是俞德淵的品德征服了他們,這樣的品德使得他們能夠毫無顧慮的提拔使用,而對於所賞識他的人,他都盡心竭力。俞德淵從北方到江南,從翰林院庶吉士至荊溪知縣,再到兩淮鹽運使,無論是河工、漕運、鹽政,無不兢兢業業,懷一顆赤子之心,捧一顆泣血丹心,用出色的工作,傲人的業績作為最大的回報,獲得了上司、同僚乃至朝廷的賞識,更獲得了當地民眾的愛戴。

道光三年(1823年),俞德淵總理水利總局,協助林則徐疏浚三江(黃浦江、吳淞江、湘江),成績卓著;道光四年(1824年),高堰決口,漕運被阻,他受命總理在上海設立的海運總局。俞德淵到任後,首先到一線調研取得最為可靠的資料,親自制定章程,聯系僱用商船,操辦具體的漕運事務,工作幹得非常出色。道光五年(1825年),寫成了【酌擬交兌新運事宜】;道光六年(1826年)寫成了【酌擬海運未盡事宜】。在漕運過程中,基本上都是按照俞德淵擬定的具體方法進行操作。俞德淵的這些「良方」,變成了朝廷決策的重要依據。但因為母親去世,回家守制三年。雖然他總理海運總局的時間很短,但他提出的海運章程,給海運的後續工作打下了一定的基礎。海運成功之後,朝廷仍舊論功行賞,「加知府銜,盡先升用」。

道光十年(1830年),為了整頓兩淮鹽務,統管鹽務的產運銷等全盤事宜,朝廷下令讓兩江總督陶澍選擇優秀的官員充任兩淮鹽運使崗位。當時透過一次次的擇定,苦於沒有合適的人選,拖了一年多時間也沒有定下來。道光十一年(1831年),陶澍寫信讓梁章鉅切實推薦能人,梁章鉅立即舉薦了俞德淵,並且對陶澍說:「陶泉令長洲、守蘇州,實心實政,皆予所目擊心儀者也!」當時,俞德淵正在江寧府知府任上。俞德淵得知這個訊息後極力請辭,陶澍把梁章鉅的舉薦信拿給俞德淵看。俞德淵看了信以後,也就再也沒有推辭這份難能可貴的知遇之恩。

事實也證明了梁章鉅推薦的俞德淵,沒有讓他們失望。

鹽業收入是封建朝廷的財政支柱,兩淮鹽運使在官民人等的眼中可謂「搖錢樹」。俞德淵所擔任的兩淮鹽運使,可謂是給朝廷「捧錢罐子」的差事,但是也有許多鹽官在這個職務上「落馬」。相傳在乾隆年間,內閣大學士紀曉嵐的親家廬慶曾在出任兩淮鹽運使期間,因貪心不足,導致江南鹽茶虧空,被朝廷發現,紀曉嵐通風報信,悄悄寄去了鹹鹽和茶葉,寓意朝廷將要「嚴查」,卻讓和珅抓住了把柄。當朝也有鹽官因為貪贓枉法被革職查辦。前車之鑒,警醒在心。俞德淵任兩淮鹽運使官職之時,兩淮鹽務混亂至極,國庫虧空短缺數千萬兩。俞德淵上任後,為了治理混亂的鹽規,俞德淵悉心鉆研,除弊利興。他把原來由岸商私自販運食鹽,全部改為派官吏督辦,並實行在海運中嚴格稽查,核價,凡余利如數上交國庫。很快形成了一整套切實可行的鹽規、鹽法,即提高了食鹽產量,促進了鹽運工作,使得積蓄已久的弊病得到根除。陶泉初到揚時,運庫並無余積,次年遂有三百萬之儲,充盈了國庫。為了不讓別人有空可鉆,俞德淵做到自身清正廉明,做事公平公道。他從來不向轄區內的商家索取。歷次因公務去往省城,乘船和住宿的費用都自己承擔,並且嚴管屬下杜絕索取所需的物品,對於鹽運往來運輸的收入,完全充實國庫,自己從不私取一文,從而使兩淮鹽政和鹽運都轉有了清廉的名聲,致使許多不法商人不敢私自販運食鹽,商家和老百姓都感恩稱頌。

兩淮鹽務本是肥肉,誰都想來咬一口。刮地皮的達官,打秋風的寒士,凡來揚州者,無不想從鹽官或鹽商那裏討到好處。俞德淵既然誰都不給面子,他嚴格鹽運相關環節的監督管理,也使貪官汙吏大為失望、非常不滿。當時新任戶部尚書黃鉞的兒子黃中民已經是兩淮鹽場大使,還想調換到油水更大的「美差」,黃尚書就親自出面,讓兩江總督陶澍替他說情,因為黃尚書在朝中位高權重,陶澍也不敢駁他的面子,就讓俞德淵關照一下。陶澍不僅僅是俞德淵的頂頭上司,而且還是他考取進士的結拜恩師,俞德淵卻絲毫沒有給自己的恩師和頂頭上司這個面子,反而對陶澍說:「美職是給有功有能力的人幹的,無功無德之人沒有資格擔任。」陶澍說:「我已經答應黃尚書了。」俞德淵答:「我寧願丟官也不徇此私情」。這樣一來,陶澍再沒有什麽話可說的了。俞德淵寧願丟官也不徇私情的做法,不但沒有惹起陶澍的反感,反而令其更加欽佩。陶澍認為俞德淵是一位真正有德有才的賢良助手。從此,陶澍對俞德淵更加另眼高看了。也有因為達不到自己目的的,挾私報復,俞德淵卻堅持督辦,毫不理會他們的攻擊。

梁章鉅忘不了他們在「印心石屋」詩會。和俞德淵一樣,梁章鉅同樣是一位政績突出、深受百姓擁戴的官員。他生長在明清以來「書香世業」之家,「幼而穎悟」,四歲從母開蒙讀書,九歲能詩,並博覽群書,立誌著作。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梁章鉅二十歲便高中舉人,二十八歲成進士。曾任江蘇布政使、甘肅布政使、廣西巡撫、江蘇巡撫等職。梁章鉅與俞德淵同朝為官,兩人交往甚深,感情十分深厚。正因為愛好、認識上的一致,多少年才結成了牢不可破的友誼,無論順遂還是艱難,始終相互支持。

那是道光十二年(1832年),梁章鉅奉命護理江蘇巡撫,對俞德淵倍加推崇:「江省吏才最甚,皆執弟子禮甚恭。如俞陶泉德淵、李石舟國瑞兩都轉,皆實不愧循卓之稱,尤往來於余心不釋雲。」四月十六日,宮保尚書陶澍攜他們數十人等到雲台山(花果山)華嚴閣,作「印心石屋」詩會。詩會上,俞德淵所做「金闕瓊樓無上鏡,松風竹雨步虛聲。文章喜得江山助,軒冕難忘湖海情」,既有對山水友人的摯愛,又有對生活的涵泳至察。山水之於文人,已是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份,無論如何山高路遠,無論物質和精神的包袱多重,只要信念的紅綢獵獵招展,一切便會化險為夷。短暫的寄情山水,更增加了他們興利除弊,施展抱負,報效朝廷的宏大誌向。

俞德淵的廉潔謹慎出於先天具有的品質和性情。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俞德淵身居要職,在江南為官十五載,卻從不為自己謀私利。按當時的職級待遇,他的年俸銀僅為130兩,要養活一大家子人,應付各方面的事情,開銷很大,已經是十分不容易。揚州世俗奢靡,可俞德淵在任五年,自己生活儉樸,在他的影響下,其親友們均能廉潔自守。而且其妻子、兒女生活也簡樸,家人都穿樸素的麻布衣服。在他們的帶動下,揚州奢華的官場風氣和社會風氣為之一變。對於他的兒子和侄子,他都沒有透過疏通關系來幫助中舉。

德才兼備的俞德淵雖為朝廷官吏,但能夠清正廉明,愛民如子,保護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深受愛戴和贊頌,深受陶澍、林則徐等名臣的贊譽和推崇。時任兩江總督的陶澍發現他「位不稱才,年不副德」,非常欽佩他的才幹,曾多次向道光皇帝推薦:「其才可大用,以循良久在鹽官」。道光皇帝聽了非常高興,對這樣勤政為民的好清官也很贊許,準備加以重用。梁章鉅歷任荊州知府、署江蘇布政使、江蘇按察使、江蘇巡撫兼兩江總督,先後五任江蘇巡撫,非常熟悉江蘇的利弊,善於用人理財,作為老朋友,他非常了解俞德淵,平時還聽賀耦耕督部講:「陶泉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不謂邊陲乃有此人物。又若陶泉,若長管淮鹺,可稱得人。惜地方上少一好手耳!」梁章鉅還曾經看到過鄒錫淳贊揚俞德淵的一副對聯:「敬以持己,恕以接物,一息尚存,此誌不容少懈;生不交利,死不屬子,九京可作,舍公其誰與歸!」在楹聯方面有著很高造詣的梁章鉅當時看了這副對聯,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俞德淵的形象:「這副對聯出語源於【朱子】,對語源於【檀弓】,則真足以傳陶泉矣!」梁章鉅記得自己與鄒錫淳等熟悉了解淮北票鹽事務的人商談,話題涉及歷任都轉的賢能,都認為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授兩淮鹽運使的李秬軒,居官廉慎自持,剔弊厘奸,紀綱嚴肅,應為第一。曾任江蘇淮海道的鄒錫淳,曾和俞德淵一起為淮北票鹽,於道光十二年(1832年)共赴蘇北查勘鹽場,鄒錫淳說:「秬軒之清標亮節,誠不可階。然有守而兼有為者,終推平羅俞陶泉德淵一人而已。」

從北方的平羅到江南的兩淮,俞德淵奔波操勞,與江南人民同甘苦,共命運,早就已經把這副血肉之軀獻於江南人民,與江南的山河融為一體,直到去世,還仍然掛念著鹽運工作,卻從沒有開口為自己打算,甚至也沒有把唯一的兒子托舉給君臣。聽到俞德淵去世的噩耗,在他任職過的江南各府、州、縣和家鄉平羅民眾無不痛哭流涕。同僚們紛紛撰寫挽聯追悼。正在蘭州藩署辦理公務梁章鉅,受俞德淵長孫俞光昱和孤子俞葆素懇求轉遞急信至平羅,拿著手中的信件,他也好像有許多還未來得及向俞德淵說的話要帶給他的這位摯友。在提筆蘸墨之時,他仿佛看到了少時在油燈下勤勉苦讀的俞德淵,看到了在科考之路上拼搏的俞德淵,看到了在兩淮鹽務上操勞的俞德淵。陶泉友啊,你來自甘隴大地,宦遊於邗江之濱,你在繁華肥沃之處一身清廉,將滿腔熱忱灑滿江淮。痛哉,一代英才溘然早逝,痛哉,一位摯友悄然離去,所有往事都成為追憶。「殫心力以報所知,一代長才出甘隴;處脂膏而不自潤,千秋遺愛滿邗江!」梁章鉅含著對摯友的飽滿深情寫下了這千古傳誦的挽聯,寥寥28字,從「甘隴」寫到「邗江」,概括了俞德淵的一生,「處脂膏而不自潤」給予了俞德淵清廉一生的最高贊譽。

時光匆匆,轉眼就是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這年的正月初七日恰逢「人七日」,也稱「人日節」。傳說女媧初創世界,在造出了雞、狗、豬、牛、馬等動物後,於第七天造出了人類,所以這一天也是人類的生日。自漢朝開始就有了人日節俗,魏晉後開始有文人登高賦詩的習俗。唐代之後更加重視這個節日。每至人日,皇帝賞賜登高大宴群臣。如果正月初七天氣晴朗,則意味著一年人口平安,出入順利。也是這一天,已是73歲高齡的梁章鉅召集魏源、羅茗香、黃右原、嚴問樵、吳熙載、畢韞齋、陸夢坡、鹹松甫、吳紅生、許芍友等十余名好友雅集揚州兩淮鹽運使府邸的題襟館(平羅知縣徐保字曾病留此處延醫半月)賽詩飲酒,席間有人突然想起了已經過世十多年的俞德淵,就說:「從前每過邗江時,俞陶泉等各都轉無不留飲,無不在題襟館有詩紀之。」遂亦賦詩曰:「紙醉金迷地,風柔月大天;滿堂循吏貴,一個寓公便;頗憶停橈會,頻成刻燭篇;題襟高館在,何日再開筵。」

「題襟高館在,何日再開筵」,斯人已逝,生死茫茫。看著宣紙上尚未晾幹,黑白分明的墨跡,梁章鉅百感交集,俞德淵的影子不斷出現在他的腦海裏,隨著他的記憶又似乎回到了他們為官生涯中那一幕幕難忘的往事中。

來源: 石嘴山市紀委監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