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落山有一颇为神秘之所,名为双全观,所求之人皆能事事如意,而他们付出的代价,从来不为人知......
「那地方真的管用?骗我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一老妇人急匆匆的往山上赶,身后跟着一名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因着路途颠簸身上多了一丝狼狈。
那老妇人开口,脸上满是殷勤的笑意。
「夫人放心,这双全观最是灵验,只一般人找不到,去过的哪个不是心想事成。」
听到这话,仓惶不已的女子稍稍安心,只盼能解自己燃眉之急。
女子名为贺晚晴,是甜水镇一茶叶商人之女,幼时不显,却不知从何时起,眉眼身段出落的越发动人。
慢慢的,成了当地出了名的美人,登门求娶之人络绎不绝,却没一个是贺晚晴看得上眼的。
直到三年前,甜水镇搬来一家人,不但家境殷实,买下了不少房屋地产,家中公子更是出众,样貌清俊,身姿挺拔,还是个秀才。
因此,当贺晚晴见到这赵公子的第一面,就觉得,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如意郎君。
贺晚晴本就不是腼腆的性子,这些年由于旁人的追捧,也更让她多了几分自傲。
于是,她开始频繁与赵公子接触,这相处下来,贺晚晴越发泥足深陷,觉得这赵公子处处合自己心意,温柔体贴,到最后俨然是非君不嫁,甚至与其私定终身。
得知此事,贺家父母愤怒不已,夫妻两只剩这一个女儿,却如此自轻自贱,但事已至此,只得上门为两人商议婚事。
婚后赵公子依旧处处体谅,夫妻二人缠绵床榻之间,日日沦陷与温柔乡不可自拔。
夫君宠爱,养尊处优,双十年华的贺晚晴越发娇艳动人,日子过得如同神仙一般。
但好景不长,贺晚晴发现自己身体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初时只是感觉有一丝腥燥味,慢慢的,味道越发浓郁,像腐烂的鱼,哪怕早晚沐浴都不能缓解分毫,大夫也无计可施,只能日日擦着香粉,味道却越发奇怪。
因着这些,夫君也开始避让,虽也安慰,但从未再留宿过夜,甚至贺晚晴还撞到夫君与一丫鬟调情。
贺晚晴本就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性子,当即就把丫鬟绑了卖到了下等窑子里,还叮嘱不用留着性命。
但这样总不是办法,既然大夫无用,贺晚晴就开始琢磨其他法子。
一日晚上,丫鬟急匆匆领着一全身着黑色衣服斗篷的人从赵府后门进入,借着夜色遮掩,到没什么人发觉。
丫鬟一路叮嘱:
「只要你把此事办好,银钱绝不会少,只你要记着,此事绝不可任何人说!」
黑斗篷人连连点头,直到被引入内院,进入屋内,屋内陈设富贵,但味道让人胃中翻涌,实在难以忍受。
这时黑斗篷人抬头,看向美人榻上的女子,都说灯下看美人,果不其然,本就容色艳丽的女子在灯光下更是如珠玉般动人,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此时贺晚晴急忙开口,数月以来她日日心焦,这神婆还是她托人从别处寻来,不敢让人知晓。
「你之前说的法子,可不是来蒙我的吧!」
「小人不敢,这可是小人生财保命的路子,还想着长长久久,绝不敢欺瞒夫人。」
来人稍稍停顿,又开口
「只是观主性子难测,到时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小人也左右不了。」
贺晚晴不耐烦开口
「别废话了,安排好咱们明日就走!」
第二日,贺晚晴让人套了马车一路到了落山脚下,山下没什么人家,越发显的孤寂。
由于观主的规矩,二人只能徒步上山,贺晚晴哪里受过这些苦,一路抱怨不停。
断断续续走了两个时辰,终于看到一黛瓦小观,进入观中前院开阔,正前方塑着一尊像,和其他道观不同,是一尊女像,贺晚清却从未见过。
到了后院,香火袅袅,一人双腿盘坐背对两人,长发盘于头顶,只是身姿纤细仿若年轻女子。
老妇人上山请人,正是观主。
观主转过身来,却让贺晚晴大吃一惊,面前的确是一年轻女子,肤白如玉,眉眼惊艳不似凡人,明明是极好的相貌,贺晚晴却好像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见观主如此年轻,贺晚晴心中有些打鼓。
却见面前女子开口,声音如山泉冰玉,却没什么情绪。
「贺晚晴,别人的东西用着总是要还的。」
说着抬眼向贺晚晴看来,眼神好似刀子割开了她的每一寸皮肤。
贺晚晴不由的轻轻颤抖着,她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一样害怕,她的秘密好像被人轻而易举的看透了。
她急切的开口,由于恐惧声音变得无比尖细:
「你知道什么,你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面前的女子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付得起代价。」
听到这话,贺晚晴定了定心神,是了,没关系,自己可以给她想要的东西,她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然后随女子走入房中。
房间昏暗,只有檀香的气息,贺晚晴刚刚落座,女子就再次开口,她看着贺晚晴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面颊。
而这一次的内容让贺晚晴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贺晚晴,真是花容月貌的一张脸,你还记得自己原来的样子吗?」
「什么原来的样子!这就是我的脸!」
贺晚晴甩开她的手,不停的退后。
观主似乎没有在意,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是吗,贺云秋是你姐姐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去看看她,不过五年时间,你不会就忘的干干净净了吧。」
「放心,我只是有些好奇,只要你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是会帮你的。」
「但现在,你是不是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呢,你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贺晚晴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知道一切的诡异女人,但她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缓缓开口,说出那段让她不敢再回忆的过去。
贺家原本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贺云秋从小就聪慧懂事又貌美,而贺晚晴却与姐姐完全相反,性格暴躁又没什么脑子,就连相貌都是扔到人堆里完全认不出来的普通人。
贺家没有儿子,就想着将家业留给大女儿,招个上门女婿,也算全了贺家的香火,至于小女儿,给她找个安稳人家,也能平平顺顺过一辈子。
到可能有些人生来就不是良善人,虽然姐姐对贺晚晴处处包容照顾,但人的嫉妒心是不可控的。
在贺晚晴心里,她的恶意在逐步增长,她看不到姐姐的爱护,也看不到父母的纵容,她只觉得上天不公,凭什么好的都是贺云秋的。
若只是如此,可能最后也不过是姐妹离心,但偏偏贺晚晴遇上了一个人,一个让她恶意生根发芽的人。
那是一个云游道士,第一次遇到两姐妹时就开口,说贺云秋有仙缘,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若随他走,往后便可与凡人划清界限。
贺云秋笑着婉拒了,却不知这次,妹妹会将她彻底推入深渊。
那个道士没有死心,他找上了贺晚晴,是不一样的条件,他似乎看出了贺晚晴对姐姐的恶意,他说,可以让贺晚晴拥有姐姐的一切。
最后,贺晚晴同意了,她将姐姐约出来,亲手勒死了她,和那个道士一起,完整的剥下了她的皮,覆盖到了自己的身上,姐姐的尸体被那个道士带走。
那人确实有几分本事,不知是什么障眼法,她的面貌在一日一日的改变,不被人察觉却又与原先天翻地覆。
失去了一个女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贺家父母更是将贺晚晴视为掌上明珠,看着小女儿与大女儿越发相似的相貌,只当是女大十八变,也算给两位老人一丝慰藉。
谁也不知道,一张美人皮下是怎样一副蛇蝎心肠。
每每夜深人静时,贺晚晴都会抚摸着自己这张脸,她从来都没有愧疚,甚至从最初的害怕,但如今的心安理得。
「我有什么错!我只想自己过得更好,要怪只怪贺云秋太蠢,真当自己是什么圣人,我只觉得恶心!」
贺晚晴声嘶力竭,好像只要自己相信,她就不会有错。
最后,观主同意帮她,只给了一方玉牌,要她随身带着。
傍晚,贺晚晴到了山下。
殊不知在她走后,观中又出现一道影子,仿佛不成人形般缩再墙角。
观主低头看她:「你听到了。」
那道人影更明显了,却是血肉模糊的一团,正是被剥了皮的贺云秋。
贺云秋早就死了,她的魂魄被迫跟着那个道人,跟着自己的尸体去了一个祭坛,她被炼化成不人不鬼的东西,一度忘了自己是谁,是观主救了她。
自她恢复意识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再恨,她想知道为什么,她想为自己报仇。
于是她答应将自己的魂魄给了观主,只求能有为自己申冤的机会。
贺晚晴回家后不过一晚,她就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好了。
于是,她不再拖延,盛装打扮后就去寻找自己的夫君。
赵公子看到妻子恢复如初,容貌更加艳丽几分,当然乐得与这样的美人耳鬓厮磨。
贺晚晴以为一切到此为止,日日享受她荣华富贵的日子。
直到一个月后,贺晚晴发现,更大的折磨开始降临到她身上。
深夜,一声尖叫打破了赵府的寂静,在书房的赵公子和一行丫鬟应声赶来,而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都惊骇不已。
只见她们金尊玉贵的少夫人,他娇艳夺目的妻子开始大片大片的蜕皮,像蛇类一样。
床上四散着血肉,只剩一个血人痛苦的在其中翻滚。
如此血腥的情景,让所有人不由的退出门外,赵公子也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而奄奄一息的贺晚晴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赫然是早已被自己害死的亲姐姐。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不断的磕头求饶。
「阿姐,对不起对不起,你饶了我!」
「求你,是我错了,爹娘还需要我照顾!」
看着面前的人或者说鬼魂依旧不为所动,贺晚晴变得更疯狂。
「你活该,都是你活该,我没错,把我的脸还给我!」
她嘶吼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美人之下,谁也不知是一副怎样心肠。
看完这一场闹剧,贺云秋钻到了玉佩里,她的愿望已了,是她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第二日,赵家少夫人急病去世,当日发丧,如此匆忙的举止难免让人起疑,但就连贺晚晴的娘家人也没有任何意见。
之后也曾有人传出,那是一副空棺,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少夫人,但谁也无法证实。
而在甜水镇郊外的一处密林里,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对着一块无名墓碑焚香。
「愿你我都有个好结果。」
女子转身离开,此处静谧的仿佛没有人来过。
双全观又会迎来它下一个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