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76年的时候,参军入伍是最光荣的事情,若是谁家的孩子去当兵,那谁家的父母总是神采飞扬、高视阔步。
而我便是那位幸运儿,从大队支书那里等到消息的时候,全家都沸腾了,我也成为了村里人人艳羡的对象。
可随着千里跋涉来到部队后,我就闹出了一个小小的笑话,只因为我吃的第一顿饭,就足足吃下了八碗面条,也喜提外号「八碗面」......
投稿人:韩大爷(声明:本文非我自己的经历,是根据讲述人的话语整理)
01
上世纪70年代的时候,是我人生中最苦也是最快乐的时光。
虽然当时的生活和我现在相比较起来不值一提,无论是吃穿住行都丝毫没有现在的水平。
但是在我所走过的时间中,那段回忆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事情。
在1970年的时候,粮食是家家户户都最为宝贵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金银财宝都比不上那些白面馒头。
可是在我们家,对当时还只有十几岁的我来说,白面馒头究竟是什么味道,我根本就不知道。
爹娘告诉我,用白面蒸出来的满头又软又香,根本就不用配菜吃,一口咬下去全是香甜的味道。
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禁出现了向往的神情,但是我知道爹也没有怎么吃过白面馒头,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我和弟弟妹妹们。
甚至每回在开饭的时候,爹和娘都是将手中的地瓜和窝窝头塞到我们的手里,等到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才会佝偻着身体,将碗里的食物都吃干净。
在我小的时候,我并不明白爹娘的无奈,不明白为何叔叔婶子的家里能吃上很多的肉,为何自己家里就只有地瓜和窝头,甚至有时候就连窝头都没有吃。
在弟弟妹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们家情况还好点,虽然每天吃的都是窝头和咸菜,但是好歹晚上不是饿着肚子睡觉。
但是当弟弟妹妹逐渐长大后,我们家的情况是越来越不好,爹抽着旱烟的频率也越来越大,就连娘都一直劝爹,少抽点烟容易累垮身体。
可是爹总是淡淡的摆摆手,说道今年的粮食变得更加少了.....
02
在我童年时期,除了起早贪黑的爹以外,娘的身影总是充斥在各个角落。
当我带领弟弟妹妹漫山遍野的疯跑时,娘便会拿住竹条来撵我们回家。
如果有婶子好心留我们吃饭,娘便会不顾一切将我们拉回家,她告诉我们:
「别人也不容易,不要在别人家蹭饭吃!」
我不知道只是一顿饭为何会让娘如此生气,当有小伙伴来我家的时候,娘也会拉着别人吃饭啊。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好像逐渐明白了爹娘老师愁眉不展的原因。
我记得娘无可奈何的站在门口,告诉我们她准备回娘家探亲的无奈,那时候爹的脸上是深深的自责和悔恨。
娘天没亮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家,那天的午饭是爹给我们做的,吃的非常简单,几碗粥送到我和弟妹的面前,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爹,你为啥不吃,锅里不是还有吗?」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赶紧吃你的吧!」
老实说,相比较娘我并不喜欢爹,因为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爹从来没有细声细语的跟我们说过话。
而娘则明显不同,每天都会问我们想要吃什么,哪怕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食物她总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食物。
我们曾经无比厌弃的野菜团子,就在我娘的手中变成了人人争抢的美食。
但是为了能够多吃一个野菜团子,我还经常和弟弟妹妹们争吵起来,每当这个时候爹总是用着手中的旱烟敲打着桌子,让我们有一点规矩!
此时在爹的脸色下,我和弟妹们也再没有人胡闹,静静的捧着碗吃着手里的饭。
娘则是在一旁打着圆场,一边让我们赶紧吃饭不要胡闹,一边将手里的野菜团子分成几份放到我们的碗里。
爹娘的脸庞永远留在了我的脑海中,我不知道他们究竟饿不饿,不知道家里的食物究竟是哪里来的,我只知道家里的食物是越来越少了,每天傍晚回到家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地瓜。
在那一天,爹将家里仅剩的食物都拿给了我们,自己则是坐在门槛山等着娘回来。
可是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娘依然没有出现在门口,爹的旱烟也是越抽越多。
我不知道娘为何回一趟娘家会去这么长时间,姥姥家距离这里并不远,一上午就能走一个来回。
等到傍晚的时候,爹终于在门口小路的尽头中看见了娘的身影,我高兴娘的回来,但是娘的眼睛却是红彤彤的。
回到家后我才发现娘的身后背着一背篓,里面装着很多吃的,其中竟然还有一只鸡!
要知道我家的鸡已经很久没下蛋了,这只鸡养的膘肥体壮,我和弟妹们自然是馋了。
爹告诉我们这只鸡要养起来,留着将来下蛋用。
「那这只鸡下蛋,咱家之前的下蛋鸡是不是就可以吃了?」
「吃吃吃,成天就想着吃,怎么不把那心思留在念书上!」
爹说着就想我伸上招呼,但是被娘拦了下来,她站在爹的身旁劝告着父亲,扭头对我们说道:
「家里现在有吃的了,明天咱们吃一顿好的!」
听到这话后,我们都欢呼起来,就连晚上进入梦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明天的大餐。
03
可是等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才发现昨天背篓里面的粮食不见了。
我当即询问爹那些白面和鸡都去哪里了,爹只是将头低下去解释道:拿去换了。
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非常低压,就连脸也深深埋到了阴影中看不见神色。
那时候的我一点都不在话爹为何会如此反常,我只是询问了一声后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可是随着我的年龄一日比一日增加,我看清了小时候看不清的东西。
看见已经天黑后,还在挑着蜡烛给我们缝补衣服的娘。
看见了爹每天天不亮的时候就要推开家门,看见他手上龟裂的创伤。
我也知道家里和其他家庭的不同之处,白面馒头对于我们家就是再奢侈不过的东西。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好像一瞬间就开窍了,知道自己家的艰难,知道爹娘的无奈。
看见弟弟妹妹们尚且年幼的脸庞,我知道我该长大了,不是那个还需要从父母嘴里拿食物的小孩子了。
当时村里人人都以参军入伍为荣,要是谁家的青年才俊选择参军,那么十里八乡的人都会为此庆祝。
同村的婶婶就经常吹嘘自己娘家谁谁入伍了,光是每月寄回来的补贴就够家里人吃上好久。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自然是心存向往,幻想自己也有一天当上兵。
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村里年年都有些青年才俊想要报名,但都被刷了下来,我又比别人突出在什么地方?
虽然我总有些惴惴不安,但该报名的时候,我依然将自己的名字和个人情况递了上去,接着就是漫长的等通知过程。
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彻夜难眠回回都跑到大队支书那里询问有没有什么结果,当时正值十月出头,很多人都在等待消息。
那时候虽然报上名,但并不是最后的结果,还要等待体检、面试,以及最后的定兵环节,这样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入伍。
当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幸运儿。
娘在我报名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将这件事情挂在了耳边上,时常祈求我能够入伍。
我对于这一场景是苦笑不得,既然我有能力我自然能被选上,如果最后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我也不会过多苦恼。
可是真当结果下来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忐忑不安的状态,尤其是我真的被选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几乎是跳起来的!
爹娘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眼泪瞬间奔涌而出,只能够用稍微柔软一些的手腕皮肤进行擦拭。
弟弟妹妹也为我的遭遇感到由衷的高兴,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
04
那时候规定新兵要在12月底的时候必须到达新兵连,也就是过年我已经赶不上了。
在临别的时候,全村人都为入伍的小伙子们送别,同行的小伙子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看着人群里面的爹娘和弟妹们,心中离别的情绪顿时奔涌而出,大声的呼喊着他们。
当敞篷车徐徐徐开走的时候,爹娘的身形好像变得更加佝偻,在爹的脸上我好像看见了从未有过的疲惫。
在前往新兵连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呆滞的,我一边畅想自己的未来,一边又忍不住担心爹娘在家的日子。
当时新兵们第一个月的津贴只有六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选择碰他。
而且因为人生地不熟的原因,我来到新兵连的时候非常不安。
那时候因为要欢迎新兵的到来,有很多老兵告诉我们,第一顿饭就是面条。
其实面条我在家并不常吃到,听到老兵的描述后,我就已经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
而真等到开饭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当一大盆面条被端上来的时候,为何不少战友都已经是目瞪口呆的状态,班长告诉我们想吃多少都可以,但是有一点便是绝对不能浪费食物!
白面条的香气已经将我肚子里面的蛔虫给勾了出来,等到开饭的时候,我就直接呼噜着面条嗦进嘴里。
在体检的时候,我的体重和其他人相比较起来,就已经比较轻了,当时我没少担心自己选不上。
此时第一顿饭我并没有刻意维持,既然班长都说了想吃多少吃多少,我自然是放开了膀子。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干下了八碗面条!
周围的战友看见我的战绩后也是目瞪口呆的状态,等回过神后才爆发出一阵笑声。
那时候的我已经羞红了脸,根本没有在意战友的打趣声音,甚至后来我还有了「韩八碗」的称号......
曾经的青葱岁月已经随着时间流逝,无论是我童年事情,还是入伍后和战友一起经历的时间,都时常历历在目。
如今我已经年过半百,曾经那些熟悉的身影已经慢慢模糊起来,但是那八碗面条的味道我还是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