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张成利;撰文/老刘 (本文采用第一人称叙述,部分细节有文学处理,请理性阅读)
1997年退伍后,大家都各奔东西,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渐渐地好多战友都断了联系。我亦是如此,进工厂上班,遭遇下岗,创业有赚有赔,最后和战友老刘一起合伙做生意,才让生活安稳下来,定居于老家市区。
前不久,一个多年未见的战友徐国兵,拎着东西上门拜访。故友相逢,分外亲热,但他的眉宇间却总有一缕愁思,问他什么事却不肯说。隔天又来,依然如此。我心中起疑,第三次他再上门时,我假装不在家,最终才得知了他的来意。
一个月后,徐国兵携家人上门感谢,场面让人感动。金钱和人情到底哪样更重要?不同的人眼中会有不同的答案。但我的答案是:情!
我、老刘、徐国兵都是1994年入伍,到哈尔滨某部队服役的同期战友。从西南到东北,几乎穿越了整个中国,独在异乡,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战友自然会走得更近一些。
老刘年龄都比我们大一岁,自然充当了老大哥,他性格活泼,为人开朗,很容易就和其他地方的战友打成了一片。我虽然没有老刘那么会交际,但也还算可以。
但徐国兵性格沉闷,个性孤僻,半天不说一句话。虽然战友们倒不会因此孤立他,但也并不亲近。
好在徐国兵训练刻苦,态度积极,所以在上级领导眼里,这兵除了嘴笨不讲话,其他倒没什么。
老刘经常恨铁不成钢地劝说徐国兵,多说点话能要命啊!这样在部队里是没有前途的。
但徐国兵依然改不了这个毛病,但他也知道老刘和我是好意,时常帮我们洗衣服。
后来时间长了,我们也知道了徐国兵的身世和家庭,知道了他为何会如此的沉默寡言。
徐国兵家在巴山脚下,条件很差,即使包产到户后,日子过得还是十分拮据。在他5岁那年,母亲无法忍受贫困,离家出走了。
母亲走后,徐国兵的父亲借酒浇愁,每天喝自酿的苞谷酒,醉醺醺地成了个酒蒙子。在他十岁那年,父亲醉倒在沟里,竟被活活冻死了。
徐国兵从小被人歧视、瞧不起,养成了胆小怯懦的性格。在父亲死后,他便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虽然有个二叔,但二叔家有三个孩子,本身就过得紧巴,也是有心无力。
十七岁那年,奶奶也去世了。徐国兵觉得自己成年了,不能再拖累爷爷。
他想要出去打工,但身无长技,年龄又小,爷爷不放心。最后还是乡里的工作人员同情他们爷孙,帮忙让徐国兵参了军。
艰难的生存环境,让他养成了如今的性格。知道个中详情后,我和老刘也不再劝他改变性格。只能在日常生活中,多给他一份关照。
三年当兵生涯一晃而过,告别时大家纷纷约定,以后每隔几年要聚一次。
照相时,徐国兵依旧躲在边边上。我一把将他薅过来,让他站在我和老刘的身边。
回乡后,我和老刘进了县里的工厂,徐国兵回乡务农。我们叮嘱他,到了县里来一定要找我俩。
话说得容易,但徐国兵老家距离县城有60多公里,平时也很难进城。
2000年,他爷爷病重,徐国兵和二叔将爷爷送到了县医院。这次他来找了我,我又通知了老刘,去医院看望了他爷爷。
但老人家毕竟年岁已高,加上多年的操劳,最终撒手人寰。徐国兵嚎啕大哭,似乎在哭自己不幸的命运。
第一次看到徐国兵哭,我和老刘从哭声中也听出了丝丝悲凉。
我和老刘说去参加葬礼,徐国兵苦笑一声,哪有什么葬礼,山里人死了埋后山就行了。
问他接下来什么打算,他惨然道,爷爷已经去世了,这世上也没有了真正关心他的亲人。此时他已经了无牵挂,准备去南方闯一闯。
关于婚姻、家庭,他从没想过。二叔家里的几个堂兄都还未成家,又怎能帮他筹划婚事。
我和老刘也只能长叹一声,凑了400块钱给他当路费,互道一声珍重。
有人说,400块钱够干什么的,只因我们也拿不出来多少。厂里已经半年没发工资了,下岗近在眼前。
2008年秋天,我在市火车站偶然碰到了徐国兵。他带着一个女人和孩子,认出我后,他十分激动。
女人是他在深圳打工时认识的,湖南人,在三十岁那年,他终于结了婚。如今儿子已经三岁多了,取名徐辉。
他这次回来,也是看望一下二叔,顺便给爷爷奶奶上坟,带着妻儿给老人磕头,认祖归宗。
他说去县里找过我和老刘,但我们俩的厂都倒闭了,他也没找到人,打算回深圳。
此时正是我最艰难的时刻,我想摸点钱,给孩子包个红包。却摸遍了身上的兜,也翻不出来100块。
徐国兵看出了我的意思,赶忙拦住我。他在深圳工地上开装载机,好的时候七八千,差的时候也能有四五千。
收入还算可以,只不过孩子没人照顾,妻子没法上班,开支也不小,但节省点也能存下点钱。
徐国兵提出如果我需要的话,他那还有点积蓄,可以支援我。
我连忙推辞,他好不容易生活有点起色,在深圳消费高,不比老家,发生点什么事,没有点钱傍身可万万不能。
因为他着急赶火车,我们就匆忙聊了一会儿,留下了彼此的手机号码,约定以后联系。
可事不凑巧,半个月后,我那个山寨手机竟被人偷了,至此我又和徐国兵断了联系。
2010年,老刘从省城回来了,找到了还在苦苦挣扎的我。
他和我一样,2000年下的岗。老刘没有像我一样窝在老家,当然彼此的家庭情况不一样,我也确实是走不开。
他先后去了成都、重庆、武汉、深圳,整个南中国几乎溜达了一圈。给人打过工,自己创过业,如今总算有了点成绩,便回来拉我一把。
面对老战友的拳拳盛意,我也没有强装清高,故作姿态。在老刘的帮衬下,我们在市里开了一家洗车行,老刘出资占大头,我负责日常经营和管理,厚着脸收下了两成的股份。
靠着诚信,做事认真负责,这门不起眼的生意,带来了可观的收益。
我也摆脱了困境,生活好了起来。2014年,我们全家人搬到了市区居住。
我们的洗车行也做出了口碑,在市里开了几家连锁店。
老刘早已在省城定居,平时也不回来。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将大部分股份转给了我,他自己就当个只分红的小股东。
我和老刘也会经常谈论起,那个笨嘴拙舌的徐国兵,不知道他在深圳过得怎么样了?
去年11月份,久违的徐国兵找到了店里。
多年未见,他的性格没什么太大变化。看到他坐在装修高档的客户接待室里,十分拘束,我便带着他到了家里。
徐国兵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我一盒茶叶,我看了一眼,是我们当地产的一种平价茶。我没有嫌弃,热情招呼他,抽烟喝水。
妻子也回来了,看到女主人回家,徐国兵显得更加局促。
这些年,妻子是店里的大管家,财务、员工管理都是她在负责,我都是她手底下的「兵」。
但妻子对我们战友情看得很重,她知道我们能有今天的生活,也是靠老刘帮忙。
她和徐国兵打了招呼,便下厨房去了。
妻子走后,我感觉徐国兵似乎松了口气,我笑着问他这些年来的境况。
徐国兵一直在深圳开装载机,2017年的时候,他花了多年积蓄,自己按揭了一台装载机。
但好景不长,随着房地产市场的遇冷,他的设备买回来只红火了一年,剩下这几年都是些零散的活,钱又不好要。
折腾了几年,2020年的时候,他又将机器卖了,又开始给别人开装载机。但收入大不如前,一个月也就只能挣个三四千。
我又问起小辉的情况,这孩子今年18岁,夏天高考考上了川大,目前正在成都上大一呢。
饭桌上,徐国兵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看得出来他有心事。但直到最后离开时,他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事。
隔天晚上7点钟,徐国兵又来了家里。我因为有应酬没在家,妻子接待他,但他还是没说什么,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有事回家,看到徐国兵正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处徘徊,看样子是在等我。
正当我准备打招呼时,却看到他正在打电话。我将车停好,悄悄躲在他身后,只听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要着账。
一会儿张总,一会儿李总,应该都是欠他钱的老板。我也听明白了,原来徐国兵的妻子在县医院住院,急需用钱。
但打了一圈电话,没什么用。徐国兵有些焦躁不安,想要进小区但又有些犹豫。
我理解徐国兵的想法,因为当年我借钱求人也是这种心态。特别是对方家里明显是女人做主的话,而你又和男人亲近,借钱的话很难开口,生怕引起对方家庭不和谐。
我觉得这事,妻子出面比我更有用。于是我快步回了家,跟妻子商量了几句。
听到门铃响,我第一时间躲进了书房。
妻子打开门,果然是徐国兵。得知我没在家,他有些失望,还想像那天一样,寒暄两句就要告辞。
但这次,妻子却一把拉住了他,直接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想要借钱?
我没在场,也能想象到徐国辉面红耳赤,如坐针毡的样子。
妻子将徐国兵让进屋里,说道:「我就叫你国兵吧!你和我家老张是老战友,曾经也是一个锅里舀饭的兄弟,有啥话你不好说的。」
徐国兵被将住了,吭哧了半天,不好意思地说道:「嫂子,我媳妇现在在住院,手头有点紧……」
妻子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问道:「5万够不够?」
徐国兵没想到妻子这么好说话,连忙点头,说道够了够了,有个三万多就差不多了,还有合疗可以报销。
妻子要过他的银行卡号,给他转过去了五万块钱。徐国兵承诺会尽快还钱,千恩万谢后离开了。
等他走后,我从书房里出来,向妻子竖起了大拇指。
妻子奇道:「你这战友咋这么腼腆,借钱借的我都着急!」
我笑了,跟妻子讲了徐国兵过去的经历,她听后也深表同情,对他的性格也表示理解。
一个月后,徐国兵带着妻子和儿子徐辉亲自上门了。看到他脸上的喜意和她媳妇的气色,看来是病情痊愈了。
春节后,我给徐国兵介绍了个在本地开装载机的工作,他媳妇在店里给工人们做饭。虽然我一再说不着急还钱,毕竟还要供儿子上大学。但两口子都很拼,一定要尽快将钱还上。
曾经的我也陷入了困顿,在战友的帮助下,成功走出了人生的低谷。如今,我也希望能传递下去这份战友情。一日为战友,终生为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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