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花美诗五首:蓼花被堤岸,陂水寒更绿
早秋时节,开花的植物并不多。但是如果你来到潮湿的沟渠或者水边湿地,你会发现一种开着紫色粉色穗状花朵的草本,特别繁茂,这就是蓼花。
蓼花是野生植物,在全国各地都常见,很多现代人都误认为这是一种毫无功用的野草杂草,但是在古代,这种草不仅野生,而且还大规模人工种植,并且产生一系列审美。
这是什么原因呢?
这种草,在上古时期,就被人类采集食用,当然它并不甜美,还具有浓烈的苦辛的气味。
但是正是这种辛苦气,人们发现它可以去除肉类的腥气,让肉食鲜美且利于消化。
在葱姜广泛利用之前,这野生的蓼草,就是厨房肉食绝佳的配料。
【礼记内则】说「豚,秋用蓼」,就是当时通行的,在秋天宰食猪肉的时候,要加上蓼。
蓼还是制作酒曲的天然原料,汉朝农民家有多余的粮食,自己酿酒,多用的就是蓼做的酒曲。
另外蓼的叶子嫩茎,可以作为家畜的饲料。
蓼可以作为天然的草本染料,将布匹丝绸染成蓝色,这在古代的纺织业中很重要,需求量也非常大。
也就是这些缘故,蓼在众多的野生杂草中,被人们选择出来,人工或者半天然的种植,或者保护。
至少在唐朝,种植和保护蓼草,成为江南水乡的独特风景,尤其是蓼花开花的夏秋季节,大面积的蓼花盛开,那种细碎而壮观的美,代表了秋色,家园,以及富庶。
「 家在荒陂长似秋,蓼花芹叶水虫幽。
去年相伴寻山客,明月今宵何处游。 」 唐 · 于鹄【寄周恽】
我的家乡在荒芜连绵的水边山坡上,清风野草,永远是最美的秋天。
这里蓼花盛放,水芹茂盛,秋天的虫子清脆鸣叫。
客人啊,去年曾经你来到这里,和我一起去探索山林野水。
今夜有很好的明月,有无边的蓼花,我在这里想念你,你是否记得这个地方,你现在游玩到了哪里呢?
那么在去年的此时,一定这里蓼花明月的美,震撼了客人,只不过,说着一定再来的朋友,却没有来,是忘了吗?还是困在了都市的繁华和压力里?
「巴东船舫上巴西,波面风生雨脚齐。
水蓼冷花红蔟蔟,江蓠湿叶碧萋萋。 」 唐 · 白居易【杂曲歌辞 其三 竹枝】
白居易曾经担任四川忠州刺史,所以巴山蜀水,壮丽而奇异的风景,也收入了他的阅历。
这是秋天,坐着船,由巴东前往巴西,这里的巴西,是指的四川的西部。
在船上就遇见了雨,一阵风来,一阵大雨伴着船缓缓行驶。
在这里看到了水边成片最美的蓼花,在雨水的滋润中,那蓼花红的湿冷清新,而同样过雨的江草藜蒿叶子,则是深翠色。这一红一律的映衬,格外有早秋水边的那种凄美清新。
那么这里的蓼花很可能就是完全野生的。
在少红绿的秋季,这种鲜明的色彩,让人沉醉,也让他暂时忘记贬谪的痛苦。
「古道饶蒺藜,萦回古城曲。
蓼花被堤岸,陂水寒更绿。 」 中唐 · 柳宗元 【田家三首 其三 】
这是唐朝柳宗元写的江南一带的农村。
这里的古道上长满了灌木,缭绕着古城,蜿蜒进入远方。
显示着这里气候温润,植被众多,而正是这样的繁茂,让曾经繁华的古道,变得逼仄。
而沿着古道进入乡村之后,发现有水塘和河水的岸边,都被蓼花覆盖,而正是有了蓼花,这里水,分外幽静碧绿。
蓼花种植在水边湿地,具有净化水质的重要作用。
昔年忙碌的古道,变成了农民的家园,这里草木茂盛,蓼花盛开,水塘清澈,充满了盛世安定。
「黄鹤楼前吹笛时,白蘋红蓼满江湄。
衷情欲诉谁能会,惟有清风明月知。」 中唐 · 吕岩 【题黄鹤楼石照 】
作为一种野生水草,在江边的人是太知道这种草本旺盛的生命力。
那江边滩涂上,多的就是这种蓼花,一簇簇一丛丛贴地开放。在近水的地方,特别繁茂,花穗特别大,且微垂着头,而在远水的地方,小花小朵孩子气的凑热闹,在脚边,在风露中笑着。
而正是这种细碎美,成就了秋色的小清新和旖旎。
当你站在浩瀚的江滩上,清风明月,吹动你脚边的幽花小草,你会觉得一种笃定和安稳。这里最贴近天然,又最有家园感。
「深浅霜前后,应同旧渚红。
群芳坐衰歇,日日舞秋风。 」北宋 · 石延年 【题蓼花】
在打霜的前后,蓼花的红由浅转深,而无数的水塘水泽,都覆盖着这种傲然而美丽的秋花。
看到很多花木在秋天里凋谢,而蓼花却傲然开放了。
你看,那柔韧的枝头,垂垂的花穗,在秋风中摇曳起舞,别有风姿。
蓼花在宋朝之后,作为七月的时令花存在。蓼花开后,才会迎来菱角丰收的季节。
明清两代的园林,也多引种蓼花,比如红楼梦中就有蓼汀,而紫菱洲边的蓼花,也给贾宝玉带来了早秋迎春出嫁的悲伤忧愁,所谓蓼花菱叶不胜愁。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