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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大盗的两手

2024-09-07国风

在【胠箧】这部充满深刻哲思的经典著作中,有这样一句令人深思的话语:「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这句话所传达的含义极为深邃:那些偷了一只带钩的人,会遭到严酷的砍头惩罚;然而,那些偷了整个国家的人,却能够摇身一变成为诸侯。而诸侯的门庭,恰恰成为了仁义貌似存在的地方。

前面所提及的那个将箱柜连锅端的故事,已然鲜明地向我们揭示了大盗与小盗之间的巨大差别。小盗仅仅是偷取带钩之类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而大盗却能够胆大妄为地偷盗整个国家。这绝非庄子虚构的寓言,而是他亲眼见证的惊心动魄的真实历史。

齐国,在当时那个时代乃是一个实力雄厚的大国。各个村落相互守望,鸡犬之声此起彼伏、彼此相闻。齐国的人民辛勤地从事着渔牧耕织等各项生产活动,宗庙社稷庄重肃穆,行政组织也井然有序。然而,齐国大夫田氏却逐步专权篡位。经过数代人的谋划与行动之后,他们竟然完全取代了原来的齐国国君。虽然田氏的行径与盗贼无异,但却能够「身处尧舜之安,小国不敢非,大国不敢诛」,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将齐国整个连锅端了。再仔细观察齐国国内的情形,一切似乎照旧,百姓的生活、社会的秩序以及政治格局都未见丝毫的动荡。田氏将原来齐国的政治架构完整地继承了下来。庄子以其犀利的目光一针见血地指出:这分明是将齐国及其「圣知之法」一并窃取了。

在这个时候,「圣知之法」摇身一变,成为窃国者最为得力有效的工具。而且,可以想象得到,那些盗取别人国家的人,还会继续标榜那些传统的价值观念,比如忠、义之类。在后代的历史长河中,每当改朝换代之后,新朝对于那些忠于前朝、曾经竭力反对新朝的人,往往仍会给予一定程度的尊重乃至表彰。这便是极为明显的例证。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忠」之类的价值观念,不再具有现实的危险,反而可以成为维护新朝体制及其政治合法性的有力利器,就如同展开在赤裸裸暴力拳头旁边的另一只看似温柔的手。

这便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的真实写照,权力悄然掌控了道义,道义与权力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看似合理却又充满矛盾的复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