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天下 > 台海

我軍師長跨海作戰,一看海軍援兵直搖頭:這仗沒法打

2024-04-01台海

1950年夏,華東地區大陸已經解放,但浙閩沿海尚有許多島嶼,仍為國民黨殘敵所盤踞。

為了盡快解放沿海島嶼,負有作戰任務的陸軍部隊,紛紛來電要求海軍支援配合。

組建不過一年多的人民海軍,限於各方面的條件,無法一一滿足。能開得動的兵艦不多。況且制空權尚在敵人手上。

不過現在,華東海軍司令員張愛萍手上已經有一張「王牌」了,這就是陳雪江那個炮艇大隊。陳雪江的那些炮艇雖小,眼前張愛萍卻對他們相當看好。

炮艇隊沿著浙東海岸線浩浩蕩蕩一路南下。這時,陳雪江從上海帶出來的12條艇,只剩下10條了。有2條擱淺後,機器損壞,尚在上海修理。

艇隊到達目的地台州灣海門港。早有陸軍第21軍62師師長周純麟等在碼頭迎候。他們盼望已久,對海軍艇隊的來援寄予了厚望。

周純麟是一位沙場老將。他帶的那個步兵師的老底子,便是張愛萍在抗戰初期建立的。

這支部隊從南打到北,又從北打到南,雖然在黃土地上無堅不摧,所向披靡,但如今他要想指揮它去解放台州列島那些不大點的島嶼,心裏卻發燃了,一點底數都沒有了。

他們也曾試圖乘著木帆船出海去打海島。

但一見到在大海上神氣活現四處遊弋的一艘艘國民黨的大軍艦,就不知道如何對付了;就生生地被對方兵艦上那密集的炮火給逼了回來。

他們氣得要死。他們只好向海軍討救兵。

請求支援的電報發到華東海軍。待人熱心、辦事果斷的張愛萍司令員當即回電說,「著即派炮艇10艘前往馳援」。

來了十艘炮艇!這下可把周純麟和62師的指戰員們高興壞了。他們估算了一下,敵人充其量也不過三五艘軍艦。我們現在是十艘。拿十艘打他們三五艘,還不是小菜一碟嗎?!

響徹港灣的馬達聲慢慢停息。海軍老大哥終於來了!

周師長帶著眾人高高興興地迎上前去,緊緊握住陳雪江的手,連說:

「啊呀,老陳啊,我們已經盼了幾天啦!今天總算把你們盼到了!」

說著,他的眼睛不由得掃向港灣碼頭。他想瞧瞧咱們自己的炮艇究竟有多威武。「先睹為快」嘛!

他兩眼在碼頭上下掃了好一陣,也沒見著一艘起眼的兵艦。

正疑惑間,看到陳雪江用手指著那些灰不溜秋的、還在突突跳動的「青蛙」似的東西,說這些就是他帶來的炮艇了!

周純麟不看還好,這一看,失望的表情立馬浮上了他的臉頰。

抗戰時期的周純麟

難道這就是咱們所要的炮艇嗎?!原以為炮艇都是很大的家夥嘛。至少跟敵人的兵艦不相上下吧!

原來都是這麽些不起眼的小不點!這些小東西打敵人的兵艦管用嗎?

62師決定打台州列島籌劃已久。只因大陳島之敵有5艘軍艦不好對付,才遲遲不曾下戰鬥決心,才向海軍求援。

聽到海軍要來10艘炮艇支援,他們覺得敵人只有5艘軍艦,我們有10艘,比他們多了一倍!這下解決問題了。拿10艘艦艇打敵人的5艘軍艦,已經是綽綽有余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不但周純麟師長本人,連他的部隊指戰員望著眼前的小炮艇都轉喜為憂了。

「老陳哪,我到前沿去看過,敵人的兵艦都很大呢。我們這麽小的家夥,能打得過他們嗎?」周純麟憂心忡忡地問道。

陳雪江一時語塞。怎麽來回答周師長的這句問話呢?老實講,此時連陳雪江自己心裏也沒個底啊!

陳雪江

見陳雪江一時沒有答話,周純麟直搖頭:「這一仗沒法打,這樣吧,你是不是給華東海軍發個報,請求調一艘大的兵艦來。哪怕做指揮艦,裝裝樣子,壯壯膽子也行啊!」

陳雪江一想,也對。便當即給華東海軍發了電報,要求張司令員批準,能讓「古田」號登陸艦南下配合一下。

在這同時,周純麟也向他的直接上級——21軍和浙江軍區(兼7兵團)發電報,提出了同樣的要求。

華東海軍的回電很快來了。沒有同意陳雪江的要求。

電文上,張愛萍還要求陳雪江繼續發揚敢闖敢幹的戰鬥精神,克服一切困難,保障陸軍攻島作戰的成功。

後來才知道,這時,張愛萍正在指揮能動的那幾艘艦艇,包括「古田」號艦,執行另一個更為重要、也更為緊迫的戰鬥任務,那便是長江口掃水雷。

張愛萍不派大點的軍艦來,主要是派不出;同時也是從大型艦只無空中掩護不出海作戰的作戰原則來考慮的。

這時,浙江軍區也給62師打來了電話。浙江軍區的電話便顯得有些外行了。

浙江軍區打電話來說:我們有10艘兵艦,敵人只有5艘,數量上比敵人多一倍。怎麽會打不過呢?要樹立信心,戰而勝之……

接完電話,周純麟把來電話的內容說給陳雪江聽。兩個人說著聽著,不禁相視而大笑起來。

怎麽能這麽比呢?敵人的那5條艦,最大的有「太」字號艦,另一條是「勇」字號艦,還有兩條「江」字號艦,噸位大的上千,小的也超百,比陳雪江的小炮艇噸位大幾十倍呢!

再說艦上的火器又多又好,火炮的口徑都很大,要憑拼火力,小炮艇就更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周純麟這個人,也跟陳雪江一樣,戰鬥積極性很高。他想了想說:

「算了,算了,意見不提了。我們還是根據我們的實力,實事求是地來研究研究下一步該怎麽打法吧。」

陳雪江與部份參戰人員合影

兩人這才靜下心來研究。

俗話說,三句不離本行。他們兩人也一樣。研究來,研究去,還是走不出在黃土地上攻防拼殺的老套路。

兩人一致認為,只有采取老傳統的打法,才能揚長避短,比較有些把握。

周純麟說:「幹脆,就用我們陸軍的優勢,利用暗夜搞偷襲,打近戰。」

陳雪江想了想,說:「這個辦法可能行。敵人的兵艦大,速度快,我們跑不過他們。我們就采取過去陸軍的打法,夜戰近戰,悄悄地靠近他們,等靠近了再打他們!」

誰知,陳雪江回來把他同周師長研究的戰術說給海軍們聽後,都以為是在跟大家開玩笑!

當聽到陳雪江宣稱「我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時,大家真有點哭笑不得了。

原國民黨海軍起義人員說,「海上作戰沒那麽簡單。這個辦法可行不通,也太冒險!」

陳雪江與部份機關人員合影

不過,也有些艇長認為這個辦法也許行,不妨試試。特別是大隊政治處副主任廖雲台。他很支持陳雪江的意見。

大家終於坐了下來,好好討論研究了一番小艇戰大艦的戰術和戰法。

他們集思廣益地研究了幾條戰法:一條是充分發揮艇多,目標小,機動性好的優勢,利用近岸、淺水、島嶼以及暗夜,隱蔽接敵;

再一條是,采取多麵包圍的辦法,以分散敵艦的火力,爾後突然插入敵人的艦群之中,靠近到敵炮火射擊不到的死角打近戰,讓敵人打不著我們,我們則可以打敵人;

最後是逼近敵艦後,迅速以小包炸藥、集束手榴彈直至「跳幫」、白刃格鬥等手段來殺傷敵人,消滅敵人。

這些辦法,聽來切實可行。陳雪江很高興。最後,他鼓勵大家說:

「這些辦法要運用得好,就要充分發揚我軍英勇頑強、機智靈活的戰鬥作風。勇敢加智慧,技術加戰術,我們就一定能戰勝敵人!」

開國大校陳雪江

再說那邊陸軍62師的指戰員們,他們遠遠望見海軍真的來配合他們作戰了,盡管來的艦艇小了一些,但戰鬥積極性是更加高昂起來。

指戰員們抓緊一切時間,做好了臨戰前的準備。

他們很快從地方上籌集了69條風帆船,又把陸軍用的雙線上關炮,90火箭筒,還有重機槍、輕機槍等等,凡是步兵用的重火器,都搬到了船上。

試圖將這些風帆船改裝成「土兵艦」。

炮艇隊也根據自己研究的戰法,以及周師長的提議,在陸軍的幫助下,加緊做好了作戰準備。

為了給炮艇增強海上的掩護火力和攻擊能力,陳雪江跟周師長商量,為每艘艇準備了數十包1斤、2斤、5斤、10斤分量不等的炸藥包。

這些炸藥包,也就是電影裏董存瑞用來炸碉堡的那種。

炮艇上還裝了許多步兵用的手榴彈、火箭筒等等火器。

參戰炮艇

此外,每條艇上還放了半個班的步兵。這是周師長的美意。說是可以增強近戰時炮艇的攻擊力。

陳雪江高興地說:「周師長,你這個主意好。我要謝謝你了!」

7月9日晚。陳雪江的艇隊掩護陸軍船隊,乘夜色順利地開進到了進攻出發錨地。

戰鬥決定於次日即10日暗夜發起。

然而10日夜間,當進攻大陳敵島的陸海軍船隊向攻擊目標進發時,海上突然括起了大風。船隊不得不中途折回待機地避風待命。

炮艇隊返回錨地後,陳雪江命令1分隊隊長張家麟率炮130號艇,3分隊隊長邵劍鳴率炮3號艇,在港灣外面警戒,以監視海面的情況。

分隊長兼艇長邵劍鳴,是抗日時期劉公島日偽海軍起義過來的老海軍。不過來到八路軍後,就到陸上來當「旱鴨子」了。調來海軍前是一位打仗很勇敢的步兵連長。

邵劍鳴每天起得很早。11日淩晨,因為擔任警戒,早早起來後,便用望遠鏡巡視著迷蒙的海面。

突然,他發現就在自己位置的前方,有一個黑點。黑點漸漸靠近,變大,正向我方接近。

邵劍鳴立刻呼叫張家麟一起出港觀察。經觀察,判明是敵人的一艘「永」字號軍艦。

國民黨「永」字號軍艦有七八百個噸位,較之25噸小炮艇大了好幾十倍。該艦武器裝備精良,甲板上裝有前主炮和艦尾副炮。

邵劍鳴見情,鬥誌陡增,迅即發動機器,命令出擊。

當他的3號艇路過103號炮艇時,還要張家麟的炮艇也同他一起出擊。

張家麟想了想,覺得海上作戰行動,不能輕率行動。便提醒邵劍鳴,是不是先報告大隊部再行動。

眼看著敵艦越來越近,邵劍鳴著急地說:「等不及了!」

他要張家麟返港去報告,自己則駕著單艇,獨自向敵艦追趕而去。

這時,敵人的「永」字號艦已經看到了我方的炮艇。他們很快發現我方出來的炮艇只有一條,便放心了,便故意地引誘著邵劍鳴的炮艇,進入了他們攻擊的最佳位置。

敵艦開火了。

「突突突!」一陣炮火猛烈地向我炮艇襲來。我3號炮艇當即被擊沈。

勇敢的邵劍鳴當場中彈身亡。艇上共有17人,除了海軍,還有陸軍戰士5人,結果只有5人生還。

這5人中,除3名陸軍,海軍的兩名是槍炮兵趙孝庵和炊事兵周紀友。

這意外的損失,使正要前去進攻敵島的陸、海軍指戰員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頓時士氣一落千丈。

海軍指戰員說,「你看,早就說過,小艇是鬥不過大艦的。小艇跟大艦鬥,是雞蛋碰石頭。這不,仗還沒有打,就損失了一條艇!」

陸軍指戰員本來看著這些炮艇還挺威風的,指望著海軍能安全地掩護自己去攻島。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些炮艇竟是如此地不堪一擊,都對自己的海軍喪失了信心。

事情很快傳到臨港的海門鎮(今合州市椒江區)上,老百姓都感到很驚訝。

他們說,以前我們只曉得解放大軍是戰無不勝的。現在才知道,原來解放軍也會打敗仗呀。他們對解放大軍的看法很快打了折扣。

這一下,可真是長了敵人的誌氣,滅了自己的威風!

陳雪江非常惱火,更非常痛惜。

被擊沈的這艘艇,是他帶出來的炮艇中,機器算是最好的。損失這艘頂好的炮艇倒還在其次,更主要的是損失了邵劍鳴等好幾位指戰員。

邵劍鳴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指揮員。不但懂技術,而且戰鬥意誌強。他那積極求戰的精神,很對陳雪江的路。犧牲了邵劍鳴,真比割了他心頭的一塊肉還痛!

更使陳雪江痛心的是,由此引起的消極情緒正在蔓延,已經蔓延到了地方上,這將會大大影響並阻礙作戰任務的繼續執行。

在沈痛中,他一面發電報向華東海司報告,一面立即組織營救3號艇的落水指戰員。

在上海的張愛萍接讀來電,其氣惱與沈痛的程度自然不會亞於陳雪江。但他比陳雪江想得更高、更開闊一些。

他覺得,客觀地說,人民海軍初次出海作戰,失敗和挫折總是難免的。這是教訓,也是經驗。

從根本上說,這還是由於我軍缺乏海上作戰經驗所造成。問題是我們要善於用教訓來換取經驗,盡可能地減少損失。

張愛萍認為,邵劍鳴的行動看似偶然,實則有其必然性。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陸戰中的狹隘經驗主義和遊擊習氣在那裏作祟。

他當時要是認真地思考一下海上復雜的戰場情況和敵我力量的對比,也許他的行動就不至於這麽莽撞了。

張愛萍進而認為,邵劍鳴積極求戰的思想是好的,值得肯定與贊揚。但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動是很錯誤的。這種錯誤即使發生在陸戰中也是不能允許的。

邵劍鳴的事件說明,海上作戰的紀律要求,應該比陸上戰鬥更加嚴格。

「炮艇隊立即撤回海門待命!」張愛萍向陳雪江下了命令。

在此同時,他要求陳雪江以最快的速度,去營救落水的指戰員,不管化多大的代價,也要把他們統統救回來。

幸存的落水人員終於獲救了。

張愛萍很快欣慰地獲悉,在這次戰鬥中,新老海軍都表現得很英勇。

特別是原海軍出身的槍炮兵趙孝庵,在6處負傷的情況下,仍以頑強的精神,與風浪搏鬥達10多個小時。

趙孝庵

這一英勇行為令張愛萍激動不已。他感到趙孝庵的事跡,說明在他身上已經體現出了我軍的優良戰鬥傳統。

由此證明,一年多來我們所制定並執行的團結、改造、教育原海軍同誌的方針,是完全正確的,而且取得了成功!

「告訴陳雪江同誌,要他好好安排趙孝庵治療休養,還要為他請功!」他叮囑著值班參謀。

張愛萍隨即又派作戰參謀黃勝天專程去前線了解戰況,並慰問趙孝庵等同誌。

後來,根據張愛萍的提議,趙孝庵被授予甲等戰鬥模範的光榮稱號。

但是,陳雪江並沒有按照張愛萍的命令立即撤回。相反,他還同陸軍的指揮員一起,一次次地要求繼續在台州灣海域打一仗。

他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更重要的是,他覺得這樣撤回去,對海軍、對陸軍的士氣影響太大了,必然會增加今後繼續執行解放沿海敵占島嶼任務的難度。

陳雪江與部份參戰人員合影

「這樣撤回去,以後工作不好做。」陳雪江與周純麟商議,「我看我們還是找一個好打的島子,爭取能打一個勝仗再回去,挽回一下部隊的戰鬥情緒。」

周純麟和陸軍的同誌都很同意他的意見。

經研究,決定打離開大陳本島比較遠,敵人力量比較薄弱,目前島上敵人還沒有構築工事的披山島。

但華東軍區和華東海軍都不同意打。陳雪江和周純麟卻一再堅持要求打。

事情牽涉到陸海兩軍,只好報到中央軍委,由中央軍委來表態。可是,中央軍委把這次作戰的全權,還是交給了張愛萍。

張愛萍為難了。同意打吧,假如再出現挫折,士氣的問題便更大了。建立伊始的人民海軍是經不住一而再的失敗了。不同意打吧,同樣會挫傷前線指戰員的高昂的求戰情緒。

怎麽辦呢?張愛萍在思考。

一份份急電在前線與華東海軍指揮部之間穿梭往返著。張愛萍也在默默地運籌著。

他默念著兵法上的一些警言: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誌;又說,勝在得威,敗在失氣,而氣則可鼓而不可泄!

於是,他的主意定了。他拿起電話:「要浙東前線。」他問陳雪江:「你們到底有多少勝利把握?」

「有很大把握。」陳雪江堅定地大聲回答。

「一定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能行動!」張愛萍默許了。

「是!」

陳雪江高興地趕緊同周純麟研究制訂作戰方案。

張愛萍終於批準了他們的作戰方案。

7月12日拂曉,戰鬥按計劃發起。

這是一次成功的偷襲。事先敵人一點也不知道。當敵人泊在錨地的4艘艦艇,被我軍炮艇上和木帆船上的炮火打得暈頭轉向時,有的敵人還在岸上睡大覺。

披山島

在我軍猝不及防的突然襲擊之下,敵人嚇得連錨也來不及起,慌忙將錨鏈斬斷,奪路而逃。

敵人有四艘艦艇:一艘叫「海鷹」號,還有「精忠」1號、2號,還有一艘叫「新寶順」號。

「新寶順」號載重量為300噸,是一艘小輪船改裝的炮艦。國民黨浙江省玉環縣的縣長林渺就在這條船上。他是海匪司令。

「海鷹」號跑得最快。我們3條炮艇追它。還有2條炮艇打「新寶順」號。

敵「精忠」1號艦終於被我們擊傷。在艦上的敵人支隊長被我軍擊斃。

其他艦艇見情一時慌了手腳,也弄不清楚我軍究竟有多大的戰鬥力,便掛了白旗表示投降。

勝利來得那麽快,倒弄得我軍有點措手不及了。敵人舉手投降了。但敵我隔著艦艇相望,陳雪江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去抓敵艦艇上的俘虜了。

「海鷹」號和「精忠」2號的敵人賊精,趕緊乘勢溜之大吉。逃跑了。

逃跑時,由於慌不擇路,互相擁擠碰撞,結果,敵「精忠」1號艦被他們自己的軍艦給撞沈了。

在此同時,陸軍進攻披山島的戰鬥也很順利。他們抓了三四百個俘虜。

但就是愁著沒有運輸工具,俘虜運不回去。

這時,炮艇大隊對逃跑的敵艦仍在窮追猛打。終於追上了已經負了傷的敵「新寶順」號炮艦,我們的炮艇趕緊按預定方案靠上去,將敵艦團團圍住。敵艦只好放棄逃跑。

「新寶順」號艦雖然負了傷,但噸位大,我們的炮艇噸位小,根本就沒法將它打沈。

怎麽辦呢?陳雪江就喊話要他們往我們這邊開開,以便迅速沖上去「跳綁」,繳他們的械。

這時,大陳島守敵聞訊,大兵艦起錨前來增援了。

而我軍的小炮艇面對著已經表示投降的敵艦「新寶順」號,既無法打沈,又因大小懸殊,並且還有一段距離,而無法「跳幫」。

大家急得想不出辦法。事後總結經驗,才知道像這樣的情況,比較明智的做法,應該是放棄。但當時大家都不肯放棄。

「快!快把‘新寶順’拖回去!」陳雪江只好要旁邊的兩條炮艇去拖。

可是,兩條小炮艇根本拖不動「新寶順」。

「再加一條艇!一定要把它拖回去!」陳雪江急得滿頭是汗。

他眼看著大陳的敵人兵艦就要來了,就是想不出一點辦法。

這時,「新寶順」號上的敵人見我軍也就這麽幾艘炮艇,又制服不了它,知道天一亮大陳的軍艦就會來救他們的,便又神氣起來。艦上敵人火器響了。他們向我艇開起火來。

我軍當然予以回擊。兩廂互相對打。這時敵我已經靠得很近,雙方又摔開了手榴彈。

可是我們的艇小,又在它的下面。我們的火力要往上打,死角大,不奏效。他們則往下打,很好打。優勢明顯在敵人的一邊。

眼看著天要亮了。大陳敵人增援的快要到來了。陳雪江著急得要命。

就在這時,只見我們的一條炮艇,以最快的速度向敵人的這艘「新寶順」號炮艦猛烈沖撞過去,一下將敵艦攔腰撞了個洞。

當它又用高速倒回來的時候,陳雪江才看見這是杜克明的那艘艇。

原來我軍的炮艇是鐵的,而敵人的這艘軍艦卻是木殼的。鐵家夥猛撞木頭船,木頭船受到重創,就再也開動不起來了。

這下敵艦完了!陳雪江喜出望外。

「同誌們,趕快往上沖啊!」陳雪江吼著。

我軍戰士迅速從炮艇上飛也似的跳上了敵艦。

一陣手榴彈摔,衝鋒槍掃,敵艦上50多個敵人,一下打死了30多個,連那個縣長林渺也被我軍擊斃,還抓了19個俘虜。

這真是個不小的勝利。靠的完全是我軍指戰員的勇敢和機智,以及解放軍近戰、夜戰的傳統戰法。

登陸披山島

接著,我海軍艇隊又一鼓作氣,幫助陸軍抓回了正在逃跑的一個排的敵人。

戰鬥結束了,敵人的一個叫林卓的司令供認:

「你們奔襲披山的時候,我們還在睡覺。艦上的人還在岸上睡覺。」

進而佩服地說:「當天風浪那麽大,氣候那麽惡劣,你們艇又那麽小,你們敢來襲擊;而且大陳有好幾條大兵艦,你們不怕增援,真是膽子大!」

這一仗打得幹凈利落,戰果輝煌。我人民海軍除了擊沈擊傷敵艦及機帆船各一艘、帆船兩艘外,還消滅了30多個敵人,俘虜80多個敵人,而我軍無一損失,只有10個人負傷。

陸軍打得也很順利。不到兩個小時便結束戰鬥,斃、俘敵700余人。

從此,前線我軍指戰員一反幾天前那種灰溜溜的情緒,士氣大振!陸、海軍鬥誌更加高昂!解放沿海島嶼的信心空前高漲!

後來,陳雪江的炮艇大隊乘著勝利之勢,又在浙江沿海配合陸軍打了好幾仗,解放了壇頭山島、大小洋山島等島嶼。

我新海軍越打越勇,愈戰愈強。張愛萍下令要他們回上海休整補給,他們都不想回去。

後來聽說到寧波同樣可以完成艦艇的修理和補給,便主動要求留在離前線最近的寧波休整。

8月,張愛萍在上海開了兩個會,一個是慶功大會,一個是追悼會。

慶功會是慶賀人民海軍配合陸軍解放沿海島嶼初戰告捷,慶賀陳雪江帶領的小炮艇闖大海並且捷報連連,表彰並嘉獎在戰鬥中有功人員。

追悼會是追悼人民海軍在第一次海上作戰行動中為祖國解放事業獻身的烈士。

在大會後的英模座談會上,張愛萍點名要陳雪江談談初次出海指揮作戰的體會。

陳雪江用樸實的語言,道出了令大家深受啟發的一段話。

他說:「我體會,幹海軍要比陸軍多一倍的勇敢和多一倍的智慧。」

「在海上打仗,不但要戰勝敵人,還要戰勝風浪。海上打仗沒有地方隱蔽,一旦與敵人交手,就要勇往直前,絲毫猶豫不得。」

「因為這時你要躲都沒處躲,你只有拼死戰鬥,才可能殺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