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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生命守護「生命禁區」

2024-03-06辟謠

雄鷹掠過蒼穹,藏羚羊踏雪奔騰,野牦牛悠閑覓食……這裏是青藏高原的動物天堂——世界自然遺產地可可西裏。

可可西裏平均海拔4600公尺以上,被稱為人類「生命的禁區」,卻蘊藏著豐富的礦產及野生動植物資源。今年年初,新華社記者隨青海省公安廳森林警察總隊可可西裏森林公安局的巡山隊員走進可可西裏腹地,在這裏開啟美麗中國的「生態之窗」。

可可西裏原本沒有路

海拔4768公尺的昆侖山口是進入可可西裏的「大門」。從空中俯瞰,可可西裏「三山夾兩盆」的地形地貌讓昆侖山口成為黃色戈壁和青色草甸的分界線,傑桑·索南達傑的紀念雕像矗立在這裏,守望著他生前進出無人區的必經路口。

可可西裏森林公安局巡山隊員趙新錄在昆侖山口索南達傑紀念碑前敬禮。新華社記者 張宏祥 攝

可可西裏,蒙古語意為「青色的山梁」,也稱為「美麗的少女」,是世界少有、幾乎不被人類幹擾的原始荒原,這裏完整記錄了青藏高原的隆升過程,2017年成功列入【世界遺產名錄】。

20世紀八九十年代,可可西裏曾是不法分子貪婪與欲望的焦點。平均海拔超過4600公尺的無人區內,一道道車轍銘印錄了鹵蟲、藏羚羊被販運的過程,「人間凈土」生生被壓出了路。

1994年1月18日,時任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治多縣委副書記的傑桑·索南達傑為守護可可西裏,遭遇歹徒襲擊。人們發現索南達傑時,他仍保持著戰鬥姿勢,被零下40攝氏度的風雪塑成了一尊冰雕。

索南達傑的犧牲,引起了全社會對可可西裏生態保護的關註。

從臨時組建的巡山隊伍到成建制的管理處,再到國家級自然保育區、國家公園,可可西裏告別捕殺重歸寧靜。目前,藏羚羊族群數量已從不足2萬只恢復至7萬多只。

巡山隊員告訴記者,從2009年至今,可可西裏再無盜獵槍聲,巡護途中時常有藏羚羊、藏野驢陪伴,還能見到野狼飛奔、鷹擊長空,這是他們眼中可可西裏最好的模樣。

用生命鋪就守護之路

在可可西裏,踩下的每一個腳印,都有可能是地球誕生以來人類留下的第一個腳印。透過車窗望去,腳下是植被稀疏的荒原,黃土裹著四季不變的點點青色,延伸向遠處終年不化的雪山和仿佛觸手可及的藍天。

可可西裏森林公安局巡山車輛在巡查途中。新華社記者 張宏祥 攝

車輛越是深入無人區,道路越難走。在顛簸近7個小時後,記者和巡山隊員到達了可可西裏中心地帶、重點巡護區域——卓乃湖。

卓乃湖被譽為「藏羚羊大產房」,平均海拔超過4800公尺,每年5到7月,來自新疆艾爾金山、西藏羌塘、青海三江源的雌性藏羚羊,會到這裏集中產仔。

1997年,可可西裏成為國家級自然保育區,一支成建制的巡山隊伍在這裏開啟了每月一次大規模巡山、每三天一次小規模巡線的常態化巡護工作。

可可西裏森林公安局不凍泉派出所所長、首批巡山隊員詹江龍也是在這一年來到可可西裏。回想起初到卓乃湖的場景,詹江龍指著湖邊的一處坡地不由激動起來:「卓乃湖曾經是盜獵高發地,盜獵分子將射殺的藏羚羊集中在這裏處理,有些出生不久的小藏羚羊圍著屍骨來回找媽媽。」

自此,卓乃湖成為可可西裏巡山隊執行巡護任務的必經之地。為在藏羚羊遷徙產仔時加強巡護,管理部門還在卓乃湖附近修建了一所季節性保護站,安排巡山隊員駐站值守,全程守護藏羚羊安全產仔。

可可西裏巡山隊員才文多傑在索南達傑保護站內與被救助的藏羚羊幼仔在一起。新華社記者 張宏祥 攝

在卓乃湖附近行進,車輛在冰凍的河灘上緩慢行駛。汽車壓過冰面,雪面留下車轍印。巡山隊員介紹,透過車轍印,他們不僅可以判斷出汽車數量,還能推測出車輛到達的大致時間。

這些經驗是「追著盜獵分子積累的」。隊伍成立初期裝備有限,巡山隊員只好在槍套裏裝滿石頭,每當碰到盜獵分子,就一邊拍著槍套假裝有槍,一邊大聲呵斥嚇住對方。但碰到「不要命」的盜獵分子逃跑反擊時,隊員們也只能硬碰硬。

「這個時候只有靠體力,先拼命追上、再用力撲倒。當給盜獵分子戴上手銬時,我們喘著粗氣互相對視,好像能聞到彼此口中的血腥味兒。」詹江龍說。

每個巡山隊員都隨身攜帶速效救心丸、止痛片等藥品。常年在路途顛簸、風雪交加的無人區行車,他們中不少人患有風濕、腰椎病等疾病。

經過兩個多小時,巡山隊員完成了在卓乃湖區域的巡護,此時遠處山坡上,幾只棕黃色的藏羚羊朝著地平線的方向飛奔而去。詹江龍說:「看到藏羚羊在可可西裏自由奔跑,就覺得努力和付出沒有白費。」

守護荒原沒有終點

這次巡山,隊員和記者在無人區的第二個過夜地點叫「幸福溝」。微微傾斜的山坡上坐落著一棟不足50平方米的活動板房,房間內只有一張行軍床和一張木桌子……手機顯示,這裡海拔4950公尺。眼前這簡陋的一切,讓人很難與「幸福」相連。

但這裏是可可西裏,是人類難以涉足的「生命禁區」。「巡山的時候,大家找到了一個山溝,冬天有水喝,夏天還能躺在草地上休息,這難道不是一種幸福嗎?」詹江龍說。幸福溝的名字,由此而來。

夏天沼澤泥濘,大河攔道;冬季冰封雪凍,滴水成冰。對於巡山隊員來說,搭一次帳篷、快走幾步路,都是巨大的體能消耗。苦中作樂,也是為了方便記路,巡山隊員給眼前不知名的山山水水琢磨名字,紅水河、藍冰湖、平頂山……一個個形象生動的名字,是他們在這片無人區的獨特浪漫。

由於強烈的高原反應,記者與巡山隊員的千裏巡山路在幸福溝踏上歸程。

背著月光,巡山車隊行駛在茫茫無人區,第一輛車由被稱為「可可西裏活地圖」的巡山隊員尼瑪紮西駕駛。大約行駛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尼瑪紮西突然停車,透過車燈,記者看到,他下車雙手捧起一只飛不起來的小鳥,放在了遠離車隊的地方。

在可可西裏卓乃湖區域附近,可可西裏森林公安局巡山車輛在巡查途中。新華社記者 張宏祥 攝

2月7日,臨近甲辰龍年春節,又有一隊巡山隊員向無人區進發巡護巡線,沒有停歇、沒有止境。

「巡護沒有發現異常情況,可可西裏一切安好!」春去秋來,百余次巡山換來人間凈土重歸寧靜。可可西裏森林公安局局長阿旺旦巴說:「我們多巡護一次,犯罪分子的野心就會被震懾一分,可可西裏就能多一份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