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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小說|蝴蝶無效應(三)

2024-09-23辟謠
本期科幻小說來啦~
今天為大家推播的是
蝴蝶無效應(三)
04
科學是人類歷史上最能體現文明進步的東西,而且科學的進步是一步步積累下來的,有基本的時間順序。我的實驗主要就圍繞這個想法進行的。為此我穿越了很多地方,但結果讓我很意外,因為沒有哪次真正意義上地改變了世界。
第一次我回到了1831年12月27日,英國海軍的「小獵犬號」艦正要環繞世界做科學考察航行。這次普通的考察,將會因為一個不普通的乘客——達爾文而永遠刻在人類科學史上。我想知道,人類歷史上如果沒有達爾文會發生什麽。在他登船之前,我偷走了他的所有證件,他因此錯過了「小獵犬號」號。【物種起源】這本書從人類歷史中消失了。但演化論並沒有,華勒斯替代了達爾文的位置,提出了這個概念。
我早該想到的,當年這兩個人幾乎同時提出的這個發現。沒有達爾文,自然有華勒斯,對科學歷史不會產生什麽影響。我非常不甘心,在這次跳躍的基礎上,我又去了1854年,去見了華勒斯,在他潛心研究物種起源的時候,告訴他了幾個我們的時代才有的科學發現。如我所料,一百多年後的科學成果對華勒斯來說具有不可抗拒的吸重力。他的余生,都沒有再回到英國。但盡管如此,演化論也還是沒有消失。
經過兩次改變之後的世界,演化論的代表人物是拉馬克。雖然他的理論距離準確的演化論還有很大差距,但概念已經出現。那個世界裏演化論的完善並不是由某一個人完成,而是由很多這個領域的科學家共同填補完善的。而更多化石和前進演化證據的發現,提供了證據,讓演化論順理成章地出現了。
你是不是想問,我把一百年後的發現給到一百年前的人,對世界會不會產生影響?答案是沒有。這根本就不需要我做實驗,其實在我們的歷史上這樣的事情就一再發生:無線輸電的理論提出了100年後,才開始真正的使用;孟德爾的實驗揭開了配子的規律,成果卻被束之高閣,等人們能夠足夠理解的時候才發現它的價值;還有布魯諾、哥白尼……因為在那個時代,相關的理論還不足以證明它,社會文明程度還不足以理解它,人們對自然世界的認識還不足以接受它。就像封建時代的人,知道質能方程式也毫無意義一樣。
第二次,我穿越遇見了愛因史坦。
我給了他父母一大筆錢,並預言了一些歷史事件,勸他們不要遷往慕尼黑。他們最終聽了我的話,就留在了德國。你猜後來怎麽了,相對論還是提出了。馬赫早就對牛頓力學中的空間和時間概念產生了疑問;奧利弗·黑維塞也已經發現,帶電粒子攜帶的「有效品質」與電場能量除以光速的平方成比例;而後的一些科學實驗的現象,更是與牛頓的力學經典明顯違背。就這麽,在無數科學家的圍攻下,相對論才逐漸納入人類知識體系,但也是比愛因史坦晚了二十年,他的確是天才。
第三次,我遇見了沃森和克瑞克。
DNA模型的建立,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個裏程碑。我這次沒有刻意改變任何人的命運,而是給柯羅莎琳德·富蘭庫林做了一下提醒,她成了人類歷史上的DNA之母。彌補了我們這個時代科學史上的這一遺憾。很快,DNA的秘密就成為了全人類的共同財產。但對世界幾乎沒有產生任何影響。
我還穿越了其他的時代、遇到了其他的偉大的人,無論我多大程度地參與歷史中,都會出現類似的情況。
我已經明白,沒有任何一個科學發現是由某個人單獨完成的。他首先是站在已有的成就上,而且還有很多人與他研究的事項相同。他要有巨大的天賦,才能站在了那個時代的最前沿,成為這個領域的第一人。但如果沒有他,他的發現依然會被別人發現,或者被許多人一起發現。因為當發現的前提條件都已經成熟時,出現就成了一個必然。從這點上說,沒有誰是真正重要的,沒有誰是不可缺少的。甚至,我覺得我們兩個也一樣。看看整個實驗室,又有哪個東西是我們自己發明的呢?如果沒有前人的發現,時間機器根本無從談起。而有了這些發現,這些裝置,時間機器的出現是早晚的事。
這讓我想起了那本小書,普列漢諾夫的【論個人在歷史上的作用問題】,裏面的一個觀點:人只能超越他的時代一小步,而無法完全脫離他的時代,無論是他的行為,還是他的認識。
後來我想,如果不去改變歷史的軌跡,而是改變個體的命運呢?
我想念我的妻子漢娜,無比想念她!你知道的,我出生在1941年。自打我出生那天,就是炮火紛飛的日子。我對這個世界最早的記憶,就是德國戰敗。那個時候我和母親,漢娜和她的母親,躲在避難所裏的一個小角落裏,她們都在哭,而我和漢娜都還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我們都沒有了父親。事實上,當時的很多德國人都沒有了父親。我和漢娜分享一切,一起見證了廢墟中的德國是如何一步步重建的。
經過大學的短暫分別,我回到了德國,與漢娜結了婚。婚後的生活只能用窮苦來形容,讓人難以忍受。我癡迷科學發現,忽略了現實生活。那個時候,無論是我還是漢娜,都看不到什麽未來,我們最終還是離了婚。哪怕一起經歷過生死,也經不住瑣碎清苦日子的絞殺。我從來沒怨過她,我永遠記得那個在避難所裏面,互相靠著的等媽媽的場景。也因此,我總是想要是她一直在就好了。
為此,我回到了1965年。為了不把年輕的自己驚嚇到,我還做了點偽裝。但我明顯是想多了,我已經是一個糟老頭,他不可能認得出自己來,哪裏還需要什麽偽裝。然後制造了一個「偶遇」,在我年輕的時候最喜歡的那家披薩店——順道說一句,還是記憶中的那個味道。閑聊中,在我把自己在幾十年後的科學發現告訴了他,把自己的成果給幾十年前的自己,應該不算學術不端吧!另外,我有給他貢獻了一些想法,足夠他申請幾個專利的了。但我沒有給他叫他投資,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我不是那塊料。
可最後你猜怎麽著,我還是沒和漢娜走到最後。雖然錢的問題解決了,但其他的問題越來越重。我和他之間的差距太大,無法和解。她小學都沒有上完,就開始供養她病重的母親,在這種生活的折磨下,她雖然堅強、能幹,但也變得斤斤計較、目光短淺、睚眥必報。她讀不懂我在科學研究上寫下的任何一句話,我也搞不懂瑣碎的生活中為什麽有那麽多事要忙,但最終還是我提出了離婚。你看這可笑不,我千方百計回去修改時間線,回過頭來最終還是我提出的離婚。
我確實改變了命運,但也沒有真正地改變。我取得的還是這些成就,還是與第一次愛過的人離了婚。我固然可以改變一些東西,但是這樣做的意義有多大呢?我可以把現實按照自己喜歡的模樣調整,但它能持續多久?我可以讓自己變得富有,但那會讓我變得幸福嗎,開心嗎?
這是一個成功的實驗,但我卻高興不起來。
作者:三七,電子科技大學電腦專業
曾在蝌蚪五線譜網站發表【拼圖的最後一角】【藍鯨防線】
責編:董小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