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美國【華盛頓郵報】、法國【隊報】等媒體報道，當地時間 8 月 4 日，因一名運動員在參加 7 月 31 日的女子鐵人三項比賽後病倒，比利時隊被迫結束於 5 日舉行的巴黎奧運會鐵人三項混合接力比賽。
此次奧運會，有多項水上運動與塞納河有關，而鐵人三項運動員正是要在塞納河中遊泳。終點過後，多位運動員曾表現出反常的不適狀態，加拿大運動員泰勒·米斯勞楚克，在沖過終點後，劇烈嘔吐更是高達 10 次。這讓人們對「塞納河水質」的問題展開了激烈討論！
實際上，此次鐵人三項比賽的籌備過程，已經因為巴黎不久前的強降雨導致塞納河水質再度惡化，而蒙上一層陰影……男子比賽本來應該在7月30日周二進行，但由於降雨導致塞納河的大腸桿菌等汙染物濃度大幅升高，河水不合規，比賽只得被迫推遲。
那塞納河為什麽會受到這麽多的「質疑」？強降雨又會對河流水質有哪些影響呢？
塞納河水裏
究竟有什麽臟東西？
雖然「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聽起來氛圍感十足，但真正的塞納河其實常年又臟又臭，早從 1923 年開始政府就已經禁止市民下水遊泳了，而且這個禁令也沒有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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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染塞納河的主要是生活汙水、工業廢水和農業廢水的排放。此外，如果遇到暴雨造成的溢流，河流汙染情況還會在短時間內超級加倍。
由於巴黎采用的是合流制排汙系統，生活汙水、雨水等都會混合在同一個管道中運輸到汙水處理廠，再進行集中的處理。在通常不下雨的日子裏，塞納河沿岸的7座汙水處理廠每日處理的廢水量是 250 萬立方米/天，而到了下雨的時候，每天處理的廢水量最多時直接就翻倍了。
猛漲的廢水無法及時排走，便只能回流。而這些由全巴黎人的排泄物、廚房汙物和垃圾所形成的 remix 版本汙水，一旦從居民的下水道或者水池反流出來，造就的就將是一場「糞滿巴黎城」的慘劇。
為了避免這個慘劇真的發生，就得找個地方將這些過剩的汙水排出去，而塞納河就這麽遭了殃。
每逢下雨時節，本就不幹凈的塞納河水質更是雪上加霜。而隨著各種汙染物在河水中飄蕩，塞納河水的微生物滋生情況自然也是不容樂觀。
下過雨後的塞納河畔水位上升。圖庫版權圖片，轉載使用可能引發版權糾紛
根據一項發表於 2008 年的研究，在當年最強烈的降雨的 6 小時後，有足足 578705 立方米的汙水和 124 噸懸浮物被排入了塞納河。在汙水、汙物與塞納河水充分 remix 後，河水中的大腸桿菌含量達到了 2.9 × 105 個/100 毫升，而腸球菌的數量則是 7.6 × 104 個/100 毫升，比幹旱天氣時的濃度高出了足足兩個數量級。
為了溢流問題，法國在開始準備奧運後，就在遠郊區修建了好幾個大池子，用來在暴雨天裝那些排汙管道裝不下的汙水，幫塞納河分擔壓力，但顯然……還是不太夠。
雖然，微生物們在進入河流後會出現大批次的死亡、沈降，在河水流淌一段時間之後，其中的微生物含量就會出現明顯的下降，水質又會澄澈一些。在 2008 年的那項研究中，河水流淌了 13~14 個小時後，其中的大腸桿菌濃度就下降了 66%，腸球菌的濃度則下降了 79%。
但是，開幕式前後的陰雨綿綿，一下子就又把塞納河水打回了原型。
巴黎市長伊達爾戈7月17日在塞納河遊泳，向外界展示幾年來的河水凈化成效。和伊達爾戈一起「暢遊」的，還有巴黎奧組委主席埃史坦蓋等。（圖片來源：新華社 記者 曹燦 攝）
在河流自己努力自潔了幾天，水質終於達到了大腸桿菌含量不超過「每 100 毫升 1000 個菌落形成單位」，腸球菌含量不能超過「每 100 毫升 400 個菌落形成單位」，這也是世界遊泳聯合會對於開放水域遊泳給出的最低標準。
當然，盡管標準只提到了大腸桿菌和腸球菌，這並不意味著水裏就只有這兩種有威脅性的微生物。實際上，主要看它倆，是因為它們都是寄生在人類腸道中的細菌，也是所謂的糞便指標微生物。
塞納河裏的微生物群落是相當豐富的。當然，微生物本來就是河流生態中非常重要的一環，對維持河流生態系的良好運轉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起著降解河流中汙染物、有機物的重要功能。微生物存在雖正常，但超標就不太好了。如果在這樣微生物超標的水裏遊泳，隨之而來的健康風險也是相當多的。
在水中存活的微生物們，不乏諾如病毒、沙門氏菌、誌賀菌一類可能導致胃腸道疾病的病原微生物，遊泳時的不小心攝入，就可能導致上吐下瀉、惡心發熱等等癥狀。此外，皮膚、耳道、眼睛、呼吸道直接接觸這些被微生物接觸的臟水也有可能產生感染，導致皮疹、毛囊炎、外耳炎、結膜炎甚至上呼吸道炎癥、肺炎等等一系列惱人的疾病。
除了這些，塞納河水中還可能存在著一些格外危險的微生物，比如可能引發鼠尿病的鉤端螺旋體。鼠尿病，顧名思義這種疾病的傳播很多時候是帶菌老鼠隨地尿尿導致的，眾所周知巴黎鼠患問題向來嚴重。
塞納河的重金屬超標問題，也不容小覷。自工業革命以來積累的工業廢水，再加上支流匯入的影響，導致塞納河水中的鉻、銅、鋅、鎘和鉛等重金屬離子以及沈積物也不少。
此外，塞納河水中還存在著微塑膠等顆粒汙染物。而這些微塑膠顆粒會透過遊泳過程中各種直接、間接接觸進入人體。微塑膠進入人體後，很難被代謝掉，而是會積累在器官組織中，不僅可能引發炎癥和損傷。還可能作為載體，吸附並傳遞有毒化學物質，帶來更多的健康風險。
此時，可能有人會覺得塞納河只是個特例。畢竟咱身邊的河，光看著就比塞納河幹凈多了，下河遊泳應該沒問題，那請繼續看下去......
我們身邊的河
也未必幹凈到哪裏去
從汙染物的組成來看，世界上大部份河流的汙染物型別都是差不多的。尤其是流經大城市的河流，通常都承載著工業廢水排放、生活汙水排放、雨水排放等多重功能，還有農業汙染、遊輪汙染和其他汙染源等等，因此微生物超標、重金屬離子多、微塑膠顆粒多等等問題，也是普遍存在的。
而一下雨水質就變差，也是共通的。盡管各個城市的排汙系統有所不同，但城裏河流往往不可避免地承擔著排汙職能，下雨時也往往需要接納被雨水裹挾的各種臟汙物。尤其是剛下過雨不久的河流，其汙染物濃度往往都是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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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雨水本來也會讓水體變得更渾濁。比如，大氣中的含氮、硫的汙染瓦斯會溶於雨滴砸下來，雖不至於形成酸雨，但依然可能汙染水體；而原本散落在陸地表面和大氣中的微塑膠顆粒，也會隨著雨水徑流進入河流。
下雨後河水中的微塑膠顆粒不僅含量增加了，型別也會變得更為豐富，除了排汙管道剝落貢獻的，更有道路、建築等等地方塑膠元件剝落下來的微塑膠顆粒們。
而且，還有研究發現在暴雨後的河流中，重金屬離子也比平時多。
簡而言之，在塞納河遊泳可能遭遇的健康風險，在咱們身邊那些不夠幹凈的河裏遊，照樣也會遇到。如果這還是一條剛下過暴雨的河，那就更不要去嘗試了。
遊泳本是為了健康，但如果在不潔凈的水體中遊泳，反而增加了患病風險，也就與遊泳的初衷相悖了。如果真想遊泳，找個靠譜的泳池真的放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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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信實科普工作室 科普團隊
稽核丨陶寧 中科院生物物理研究所 副教授
策劃丨一諾
責編丨一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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