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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博:有時候不敢離【獵冰】導演高群書太近,生怕被灼傷丨角色

2024-03-07辟謠

在熱播劇【獵冰】中,賀鴻章是第一個「出圈」的角色,他身材高大,出場即極度囂張拔扈,殺人如同兒戲,狡黠陰詐,同時一副吊郎當的樣子,是個長期生活在最底層的社會流氓。飾演賀鴻章的苗博是一名軍教主持人,之前也偶爾會客串影視劇,但飾演的都是正義淩然的人物,【獵冰】是他第一次出演反派。日前,在接受新京報記者專訪時,苗博表示,在他看來【獵冰】不僅是一部現代刑偵劇,更是一部探討社會話題的作品。「它涉及到了人性的復雜、正義與邪惡的較量等深刻主題,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

賀鴻章狡黠陰詐。

開啟我第一次扮演反派的旅程

新京報:作為一名軍教主持人,最初接演【獵冰】是一個什麽樣的契機?

苗博:雖然我在軍營,但與該劇的導演高群書相識很久了,我一直當他是一個和藹的長輩,其實他比我大不了多少,他對我的工作和生活都給予了很大幫助和支持。我們會定期見面,有一些文化方面問題和困惑,我會向他請教。大概前年冬天疫情未解封時,我給他發了個資訊說我想他了,吃個飯吧,他說可以啊,你來海南吧,你能出京嗎?我說能。他說真是心有靈犀,我正在拍一個緝毒片,有個角色我在思考時,你的影子總是浮現,看你有沒有時間。很快他讓副導演把劇本發給我。我當時以為肯定是警察這類正面角色,作為軍教主持人,除了主持節目之外,也參演了一些影視劇,但都是正面形象,這點導演也知道。當劇本發過來之後,告訴我演的是反派角色賀鴻章,當時我有點驚詫。我可以演這個角色嗎?他說:有我在,你放心,不用想別的,把心思放在角色身上,搜集了解一些有關這類角色的資料,剩下的來了再說。我讀過本子後,馬上想到的就是導演曾經拍攝過的【命案十三宗】【征服】【西風烈】等,還有美國電影【教父】【好家夥】中的角色,然後開始收拾行李,訂了海南機票就出發了。對自己說了一句,別慌有導演在,於是開啟了一場我藝術生涯中第一次扮演反派的旅程。

新京報:作為全劇最早出場和黃宗偉進行「交易」的人物,你如何看待劇中賀鴻章和黃宗偉之間的關系?

苗博:賀鴻章與黃宗偉(張頌文飾)是發小,賀鴻章小時候家庭條件不錯,對黃宗偉有過幫助,而黃宗偉多少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正因為長期以來他們所建立的這種關系,黃宗偉對賀鴻章是信任的。但黃宗偉某種程度是看不上賀鴻章,覺得賀鴻章武夫一個,沒什麽頭腦,同時賀鴻章覺得黃宗偉過於謹慎,不是幹大事之人,但這些都不影響他們在利益面前相互妥協。較之於黃宗偉,賀鴻章最大的不同是從第一次殺人或者從第一次販毒開始,他就認定自己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了,被公安抓捕槍斃或被社會上的人殺死是遲早的事,所以他的眼神裏有一種決絕,看黃宗偉時也一樣。

殺人戲特意找塊餅乾放嘴裏嚼著

新京報:作為劇中的一大反派人物,賀鴻章有什麽吸引你的地方?

苗博:對於賀鴻章我是這樣理解的:首先是他的名字,鴻章兩個字暗示家人為他起名時,希望他有大作為,為家族爭光,但從他後面的人生軌跡看,他這輩子過得很糟糕,做過牢,混跡於社會,不相信任何人,有一種亡命徒的心態,賀鴻章和黃宗偉比,雖然沒有大韜略,卻也精於市井生存法則,他長時間浪跡於社會底層,對社會執行的底層邏輯理解得非常透徹,常常能非常準確地判斷對手的強弱,按住對方的死穴。對於強者他會千方百計地獻媚,以求自保;對於弱者他又會毫不留情,痛下殺手。我在刻畫賀鴻章的時候,對導演說:你能給我幾個字來形容賀鴻章嗎?他說你就記住四個字:「冷酷寡情」。

新京報:你怎麽理解這個人身上的「冷酷寡情」?

苗博:導演真是一針見血,賀鴻章作為一個老練的社會流氓,必然有一副鐵石心腸,他長期在冷酷的環境中生活,早已成為了無情無意的鐵面人,因此苦難、流血、眼淚都很難在他心目中產生憐憫,他甚至以折磨別人為快事,在受難者的哀號與掙紮之中得到扭曲的滿足與快感。我當時設計賀鴻章在歌廳殺人這場戲時,分了兩個層次,第一,拔槍、射擊幹脆利落,展示出他不是第一次殺人;第二,在殺的過程中目露兇光,面帶詭異微笑。拍完這條之後,導演走進來說,讓劇務給你找塊餅乾或者麵包嘴裏嚼著東西吧,我頓時明白了導演的意思,殺人對賀鴻章來說就是家常便飯,一個微小的咀嚼動作立刻讓賀鴻章這個人物更加鮮活了。賀鴻章是悲哀的、可恨的,但對於一個表演者來說,又是有吸重力的,有魅力的。整個表演過程中我是興奮的,作為一個演員可能一生都不一定能遇到這麽好的導演。

一個星期增加了十五斤體重

新京報:你本人的氣質和身份其實離賀鴻章非常有距離,你的照片大多是非常挺拔的身板,為了飾演這個人物,提前有做一些什麽準備嗎?

苗博:第一,就是增肥,除了我對賀鴻章人物性格分析之外,我對他形象上也力求更貼近現實,為了這個好吃懶做的社會流氓角色,我一個星期增加了十五斤體重。為了貼近角色的心理狀態,開拍前我三天三夜沒睡覺,因為一個人如果長時間不睡覺,一定會產生疲憊、焦慮、暴躁、易怒等等情緒反應,而這些都是賀鴻章身上必備的。我不承認我是一個非常聰明的演員,所以笨人就需要有些笨辦法。第二,我是一名軍教主持人,受過最嚴格的軍事訓練,訓練時要求步伐、身姿都是颯爽英姿,但是賀鴻章是松垮懈怠,痞裏痞氣的,站立時永遠不會是兩條腿支撐身體,我設計的是主要以左腿支撐身體,右手拿煙,含胸駝背,身體永遠是歪著站立,抽煙永遠是半吞半吐,讓煙霧繚繞自然上升,這樣煙霧自然會熏眼,使得眼神更迷蒙。說話的時候永遠是下牙前伸磨著上牙,這種細微刺耳磨牙的聲音,也會帶給對方壓迫感,帶出了賀鴻章那種混世魔王的感覺。

苗博平時的形象(上圖)和劇中判若兩人。

新京報:對你而言,飾演賀鴻章最大的困難或者挑戰是什麽?

苗博:我的形象氣質,已經適應了扮演正面角色,扮演賀鴻章,需要我有一個心理的大調整,我要先認同角色,讓角色在自己身上活過來。要想創造形象,首先得「像」,但「像」還不是「是」,努力「是」,才考驗著演員的功力。這個角色要打破我以前所有做主持人、朗誦人時的表演規則,讓我回歸到了角色內心,透過眼睛、聲音、肢體去賦予角色靈魂。這些對於我來說都是巨大的挑戰, 如果完成得好了就是一步跨越,如果完成得不好,將會是遺憾。好在有高群書導演的悉心指導,否則,我可能完成不了。如果說這角色立住了的話,完全是高群書導演打磨的結果,感謝導演吧。

——談搭檔——

張頌文老師是一個非常寬厚的人,他會給對手一個很大的表演空間。他很溫和,表演非常細膩生動。比如在面館吃面那場戲,我們只對了一遍詞,感覺一下雙方的語言節奏就開拍了。這場戲一條就過了。我為這場戲準備了三套方案,但面對張頌文,他的氣息、聲音節奏、動作節奏、眼神,瞬間有一種重力,既像是平常生活狀態,又好似雷霆萬鈞,讓我一下子忘記那些設計好的方案,臨場發揮,結果導演和張頌文老師覺得滿意,我也很欣慰。和張頌文老師一起拍戲會讓人感覺很舒服、很放松。

高群書導演對我幫助實在是太大了,和他在一起工作是件很幸福的事,他身上有太多難以用世俗眼光看待的對於藝術的理解和表達的方式。我們身邊人都覺得他是一個不受羈絆的人,但是真正走近他會發現,潛藏在他不羈形象的背後是一個豁達的靈魂,他的藝術是滾燙的,生命也是滾燙的。開玩笑地說,我有時候都不敢離他太近,生怕被他灼傷。而他另一個傑出之處在於他對於人性的洞察和關懷,無論是勇敢睿智的英雄,還是罪不可赦的惡人,都是充滿矛盾的個體。記得早前有一次他跟我聊表演,他說表演和哲學有很多相似之處。哲學分類很多,但是哲學到底是什麽,現在也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這不是思想的問題而是人性。演員也是,有不同派別,但是它歸根結底反映的是人性。玩世不恭的演員,大約是連玩世不恭的角色也演不好,即使是演一個壞人,也必須是一個藝術的壞人。如果你想做一個好演員的話,必須要踏實下來,任何時候都不能飄,認真地做人,認真地去演戲,做這行要記住一句話,不為彼岸只為海,你的目標不是結果,那些你永遠不用在意,我們每個人的生命、藝術生命最重要的就是過程,是領悟,是體驗。

新京報記者 劉瑋

編輯 佟娜

校對 陳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