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三十年代,抗日戰爭如火如荼之時,川軍一位年輕的排長奉命出征,與新婚妻子依依惜別。誰料一別竟是數十年光景,妻子苦苦尋夫,終至華發蒼蒼。
80歲高齡的她再婚,竟發現眼前的新郎,正是當年那個失蹤的丈夫。這對跨越半個多世紀的夫妻,經歷了怎樣的悲歡離合?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川軍排長又是何等遭遇?
一、新婚惜別難
1936年,時值亂世,戰火紛飛。川軍的一位年輕軍官邱大明,因為武藝出眾,又讀過幾年書,很快被提拔為少尉排長。邱大明出身重慶榮昌,相貌堂堂,官至排長,但他尚未婚配。
一日,部隊的司務長聽聞四川宣漢塔河壩爐子村的李家,有一位美貌的獨生女李德芳,且正在物色女婿,心生一計。司務長素來經常下鄉采買,認識李德芳的父母,便主動提出為邱大明和李德芳牽線搭橋。
李德芳不僅容貌秀美,而且待人溫婉大方,村裏的青年才俊爭相提親,都被她婉拒。司務長帶著邱大明的名帖登門拜訪,李家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邀請這位排長來訪。
邱大明初見李德芳,驚為天人。李德芳見到邱大明的英武身姿,也是心中暗喜,羞紅了臉龐。兩人一見傾心,彼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婚禮如期舉行。鞭炮齊鳴,鑼鼓喧天。新郎官邱大明身著軍裝,意氣風發;新娘李德芳身披紅蓋頭,美艷動人。賓客滿堂,祝福聲不絕於耳。自古姻緣天註定,修成正果喜盈門。
婚後,夫妻二人如膠似漆,甜蜜非常。邱大明在外操練,李德芳在家持家,兩人相敬如賓,恩愛有加。李家上下對這個女婿也是贊不絕口,欣慰女兒找到了好歸宿。
1937年7月,日軍發動全面侵華戰爭。邱大明作為一名軍人,隨時準備戰鬥。八月,他突然接到緊急軍令,部隊要連夜開拔,奔赴前線抗擊日寇。婚後才短短四個月,邱大明就不得不告別新婚妻子,踏上征程。
邱大明臨行前緊緊擁抱著李德芳,囑咐她要照顧好自己,等他凱旋。李德芳強忍淚水,叮囑丈夫要保重,平安歸來。年輕的軍嫂目送著丈夫遠去的身影,心中滿是不舍與擔憂。誰曾想,這一別竟是陰陽兩隔,足足六十載。
邱大明告別妻子後,隨部隊火速開拔,浩浩蕩蕩直奔淞滬前線。抗日的戰事異常緊急,部隊僅用四十一天就抵達上海,比預計提前一半有余。然而,初到前線的川軍,面對裝備精良的日軍,處境異常艱難。
當時,川軍武器裝備十分匱乏,僅有少量機槍,一個連百來號人,竟只有三分之二配備步槍。而在陸海空多個戰場,敵人武器效能優越,火力十分兇猛。但川軍將士同仇敵愾,誓與日寇血戰到底。
淞滬會戰打響,硝煙四起,炮火隆隆。川軍浴血奮戰七晝夜,前赴後繼,堅守陣地。官兵們拋頭顱灑熱血,與日軍殊死搏鬥。戰事之慘烈,令人心痛不已。最終,因寡不敵眾,川軍仍難逃敗局。
陣地失守那日,無數將士壯烈犧牲,血染疆場。幸存者為戰友們飲泣哀悼,邱大明也擦拭著眼淚。他提筆給家中妻子寫了封信,訴說思念,祈禱平安,生怕這成為絕筆。但是戰火連天,書信終難寄出。
慘敗之後,川軍又被調往南京,繼續抗敵。但因敵我實力懸殊,屢戰屢敗,犧牲慘重。邱
1942年,一次激戰中,邱大明肩膀中彈負傷,傷勢過重不得不退休。所幸保住一條性命,但從此與部隊分離。他心系家人,盼望戰事平息,還能與妻子重逢,再續前緣。誰知造化弄人,一段離奇遭遇,又將他推入人生低谷。
邱大明傷愈後,因表現出色,被提拔為瀘縣水上警察警長,負責守衛碼頭。後又升任派出所所長,威望日隆。
二、夫妻各天涯
邱大明在瀘縣當了十余年警察後,決定返鄉尋妻。然而不幸降臨,有人謊稱李德芳已經去世,蒙騙邱大明改娶他人。萬念俱灰的邱大明無可奈何,與妻子天各一方,從此斷了音訊。
與此同時,李德芳在家鄉苦等丈夫歸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然而,盼來的卻是丈夫陣亡的噩耗。悲痛欲絕的李德芳,頓感人生無望。在家人的勸說下,她決心只身前往重慶,尋找丈夫的下落。
抗戰勝利後,重慶迎來大批退伍軍人。李德芳挨家挨戶打聽丈夫訊息,卻始終一無所獲。有人說在某個部隊見過姓邱的軍官,李德芳便千裏迢迢去尋訪,但都是徒勞無功。
尋夫之路困難重重,李德芳歷盡艱辛。饑寒交迫時,她靠幫人洗衣幹雜活維生。為搜集線索,她走街串巷,日曬雨淋。盡管如此,李德芳從未放棄過尋找丈夫的念頭。
無奈之下,李德芳改名為劉澤華,隨便與一個廚師結婚,領養了一雙兒女。三十多年後廚師也去世了,又留下李德芳藝人。
這一年,已經八十二歲的邱大明,在女兒的撮合下,打算再婚。他的妻子去世多年,兒女們不放心他獨自生活,希望他找個伴相依為命。在親朋好友的介紹下,邱大明來到重慶,與一位老太太相親。
兩位心灰意冷的老人,再婚只為互相照應,並不奢求真情。相親那天,當他們坐到一起,開始聊起家鄉往事。不經意間,邱大明問起老太太的來歷。劉澤華說自己來自四川宣漢塔河壩爐子村。
爐子村?邱大明心中一震。他記得自己年輕時的妻子,就是爐子村的李德芳啊!難道眼前這位,就是當年的恩愛妻子?
三、破鏡重圓
邱大明聽到劉澤華來自爐子村,心中狂喜,又不敢確認。他試探著問:"你們村上都姓李吧?你為何改姓劉了呢?"劉澤華道出實情,說自己本姓李,後來改了姓名。
邱大明激動地追問:"你可還記得村裏的邱大明?"劉澤華楞住了。
劉澤華顫抖著說:"我年輕時嫁過一個叫邱大明的軍人。"
邱大明泣不成聲地說:"我就是邱大明啊!"
夫妻二人緊緊相擁,淚流滿面。苦尋數十載,終於再會。造化弄人,緣分就在咫尺,只是陰差陽錯,被時光阻隔。
年過八旬的新人,在子女的祝福聲中完婚。雖然生活簡樸,收入微薄,但他們的心靈無比滿足。
重逢後的日子裏,兩位老人相依為命,互相照顧,共同度過了人生最後的十二年。他們攜手走過風風雨雨,彼此扶持,生活雖簡樸,卻充滿了溫馨和幸福。
2009年10月,劉澤華安詳離世。邱大明握著她的手,眼中滿是不舍和深情。他的老伴走得平靜,卻帶走了他心中的一片天。誌願者前來探望時,發現他獨自躺在床上,閉目沈思,手中夾著一支煙。明知他素來不抽煙,誌願者關切地詢問,他只是淡淡地說:「老伴走後,我的心裏特別寂寞。」
失去摯愛的邱大明,在幾十天後也追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