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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壯的第四野戰軍,落寞的冀熱遼部隊;冀東將領為何普遍授銜偏低

2024-03-05軍事

1948年錦州戰役前夕,東北野戰軍第八縱隊犯了兩個戰術上的錯誤。

第一個錯誤是錦州有兩個機場,東郊的機場已經廢棄多年,而西郊機場正在使用。

八縱接到炮擊機場的命令後,竟然給東野司令部發報,詢問炮擊哪一個機場。

東野參謀長劉亞樓接到電報後大發雷霆,如此簡單的問題還要請示,並怒罵八縱首長是吃草的。

但這次事件很快出現反轉,按照101首長的安排,八縱從錦州東部發起進攻,而西郊機場屬於七縱和九縱的攻擊範圍。

另外主攻方向在南北兩側,八縱沒有配屬遠端火炮。

這次事件影響很大,也讓八縱的指戰員背負了沈重的思想負擔。

不久後,八縱第68團攻占錦州外圍制高點小紫荊山。

按照以往的經驗,攻占小紫荊山的連長,在陣地上留下一個班監視敵情,他帶著其他戰士攜帶大量的戰利品,下山休息去了。

沒想到蔣軍動用一個加強營的兵力,趁著夜色重新占領了小紫荊山。

處於頹勢的蔣軍,猶如打了興奮劑,迅速將這個訊息在電台播出。

東野司令部收到陣地失守的訊息後,馬上命令八縱政委邱會作,去往前線查明情況,並嚴懲當事人。

邱會作到前線後,將第68團團長張峻嵐,副團長韓楓就地免職。遺失陣地的連長被槍決。

關於這次事件的記錄,一般都到此為止了。很少有人知道,在攻克錦州戰鬥中,張峻嵐身先士卒,率領68團的戰士們攻進錦州城。他們勇猛穿插,順利完成了攻打變電所的任務。

就在戰士們歡呼勝利時,張峻嵐解下武裝帶,赤手空拳撲向敵軍一個復活的暗火力點。直到張峻嵐高大的身軀倒在血泊中,戰士們才如夢初醒。

那一天,第68團有30多名戰士,用這種近乎悲壯的行為,犧牲在勝利前夕。

戰後邱會作潸然淚下,喃喃自語道:張峻嵐是冀東人,對他的處理意見太過了,我對不起冀東的老百姓,他們是真好啊!

隨後101首長也專門下達命令:不能歧視冀東幹部。

1955年大授銜,四野成了最大的贏家,將帥人數達到521個。

看上去風光無限的背後,到底還是有些人心意難平。

我軍19個兵團,18位元兵團司令被授予上將軍銜。只有程子華沒有授銜。

抗戰時期讓日寇聞風喪膽,懸賞金額超過任何一位八路軍將領,建立並堅守冀東抗日根據地的李運昌,沒有被授銜。

紅軍時期就擔任紅31軍參謀長的黃鵠顯,後來被授予少將軍銜。

紅軍時期任紅六軍團獨立師政委的段蘇權,補授少將軍銜。

抗戰初期主力團團長,解放戰爭時期,曾經統兵10萬的曾庫林,被授予少將軍銜。

還有中將詹才芳,紅軍時期他是紅31軍政委,軍長大將王樹聲。詹才芳手下人才濟濟,上將洪學智、陳錫聯、許世友等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審視,上述這幾位在授銜時,都多多少少有遭到打壓的嫌疑,人們會找各種理由,分析他們遭打壓的原因,卻很少有人註意到,這幾位都來自冀熱遼軍區。

冀熱遼的前身,是八路軍冀東抗日根據地,這個根據地的建立,就充滿了曲折。

1938年7月,發生了冀東抗日武裝起義,參與起義的民眾超過20萬。

起義部隊的核心,是宋時輪、鄧華指揮的八路軍第四縱隊,以及李運昌、高誌遠指揮的冀東抗日聯軍。

八路軍冀察熱遼軍區正式成立。宋時輪是司令員,鄧華是政委,高誌遠、李運昌、洪麟閣陳宇寰任副司令,下轄5個軍區,主力部隊7.5萬人。

實事求是的說,當時冀東的抗日形勢是非常不錯的。

但是宋認為,冀東地區兩面臨海,北邊是戰鬥力強悍的日本關東軍,西部的平、津、唐地區,也駐紮著大量的日軍精銳。

所以冀東根據地發展空間有限,而且非常容易遭到日軍的夾擊。所以他建議放棄冀東根據地,部隊撤往平西根據地。

轉移計劃沒有得到鄧華的同意,宋就開始了行動了。

這是八路軍抗戰時期損失最大的一次行動,日軍在沿途圍追堵截,八路軍部隊傷亡很大,洪麟閣、陳宇寰在戰鬥中犧牲。

李運昌和宋時輪爆發激烈的爭吵,在高誌遠的調解下,兩個人才平息怒火。

事後李運昌率領一千多人返回冀東。最後這支七萬多人的隊伍,只有3000多人到達平西根據地。

多年以後,宋時輪提及此事,還懊悔不已。

部隊受了這麽大的損失,一定要有人來承擔責任。再加上高誌遠對這次行動頗有微詞,於是平西根據地的蕭司令員,找借口把高誌遠給錯殺了。

從此,冀察熱遼軍區名存實亡,只剩下孤懸日軍腹地的冀東抗日根據地。

關於冀東八路軍戰鬥的記載很少,倒是在日軍的記錄中,才會發現冀東八路軍的表現,絲毫不亞於其他兄弟部隊。

例如在撫寧縣馬家峪戰鬥中,冀東八路軍300多人,主動攻擊日本關東軍一個聯隊。

要知道,日軍一個聯隊有3800多人。

最讓人無語的是,日軍竟然吃了敗仗,傷亡慘重,遍地的屍體都來不及掩埋,只能從屍體上割下小手指回去交差。

而參加戰鬥的八路軍戰士,竟無一傷亡。

盤山西麓白草窪戰鬥中,日本關東軍武島騎兵中隊被全殲,無一漏網。

這個日軍騎兵中隊中的鬼子兵,都有10年以上軍齡,所以也被戲稱胡子兵。

在中原戰場上,胡子兵們曾經迫使國民黨軍一個團投降。

在薊縣、玉田兩縣交界的黃土坎戰鬥中,日軍集結1500多人,從唐山、天津、北平出發,準備進入冀東根據地「掃蕩」。為了達到目的,日軍還動用了7輛新式坦克。

八路軍本著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的作戰原則,在黃土坎對從北平來的日軍大打出手。

經過10個多小時的激戰,這一路日軍500多人被全殲。戰後,日軍拉屍體的卡車就有20多輛。

1940年5月,日本華北派遣軍特務機關長長谷川少將的飛機,在盤山被冀東八路軍擊落。

在繳獲的材料裏,有一份國民黨軍投降日軍的少將以上軍官檔案,其名單之長,職務之高,讓人瞠目結舌。

都說一支部隊第一任軍事主官的性格,就是這支部隊的風格。

李運昌看面相溫雅敦厚,可他脾氣火爆,殺伐果斷。

冀東著名的抗日英雄節振國,曾經一把菜刀殺出重兵環伺的日偽警察局。

有一次節振國抓了十幾個俘虜,親自押送到李運昌的指揮部。

老李大手一揮道:都拉到大街上砍了。節振國頓時楞住了。

老李問他:如果是你,怎樣處理他們。

節振國道:「槍斃他們就可以」。

李運昌不高興了,當面批評節振國不懂得節約子彈。

司令員這樣的秉性,上行下效,冀東八路軍的幹部、戰士,也都桀驁不馴。

「鬼子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我們絕不能做東郭先生」,這是李運昌的名言。

冀東八路軍,不收容日軍俘虜。自己都吃不飽,哪有多余的糧食去養活敵人。

鬼子在冀東作惡太多了。豐潤縣的潘家峪慘案,灤南縣的潘家戴莊慘案。遵化縣的魯家峪慘案……

日軍在長城兩側制造「無人區」,在不到一個月時間裏,遵化縣被殺1200多人,遷西縣被殺1460人,青龍縣兩個村子被殺1060人……

無論男女老少,見人就殺,往日的繁華之地,硬是變成人間地獄。

不是八路軍戰士冷血無情,只是血海深仇讓他們遺忘了寬恕。

當時日本人統計,八路軍在華北一共有五個根據地,其中危害最大的就是冀東根據地。

鬼子對李運昌恐懼到了極點,甚至不敢直呼其名,稱他為李雲長,是關二爺轉世。懸賞李運昌的金額,超過了任何一位八路軍將領。

在所有的抗日根據地中,冀東根據地的條件最艱苦,沒有之一。部隊所需的槍支彈藥以及一切給養,都要透過戰鬥,從鬼子手中去奪。

冀東八路軍對敵人兇,對老百姓卻十分和善,以至於當地百姓提起李運昌,都稱他「俺們的李司令」。

冀東八路軍條件有多艱苦,從開國大校,四野第40軍119師首任政委劉光濤的回憶錄中就可見一斑。

他說在抗戰時期,冀東八路軍團職以上幹部,才有資格騎毛驢,隊伍上養不起馬。

冀東八路軍在李運昌的率領下,部隊以及根據地規模不斷壯大,截止到1944年11月,冀東根據地的範圍,已經擴大到30個縣,北達抵赤峰、圍場、遼西,南臨渤海,向西直抵平津,根據地面積達到8萬多平方公裏,人口超過一千萬。

冀熱邊(1945年1月改稱冀熱遼)軍區在此基礎上得以重建,雖然只是個二級軍區,但卻設有地方局,這種現象在各解放區絕無僅有。

冀熱遼軍區下轄第14、15 、16 、17、 18五個專區。主力部隊也已經發展到3萬多人,另外還有抗日遊擊隊5000多人。民兵22萬多人。

日本投降後,最靠近東北四省(包括熱河省)的冀熱遼軍區,成為進軍東北的急先鋒。

由山海關沿河西走廊進入東北的,是第十六軍分區的第12、 18團,以及地方抗日武裝2000多人,組成挺進東北先遣縱隊,在16軍分區司令員曾庫林的帶領下,於8月20日出發。

由於沿途日軍拒絕向八路軍投降,先遣縱隊經過激戰,先後攻占了雙旺鎮、擡頭營、海陽鎮、石門寨等日軍據點。沿北寧線向錦州開進。

中路由第15軍分區所轄第11、第51兩個團共3000多人,在司令員趙文進率領下,由喜峰口出關,向赤峰、朝陽挺進。

西路由第十四軍分區所轄第13、16兩個團近3000人,在司令員舒行的率領下,出古北口,向承德、圍場方向進發。

8月19日進軍承德的部隊,與當地堅持抗日的冀熱遼部隊會師後,開始向駐紮在平泉的日偽軍發起進攻。

當天夜裏,日偽軍5000多人宣布投降。

取得勝利的八路軍再接再厲,又先後向日偽軍重兵集結的興隆和青龍縣城發起猛攻,並取得俘敵13,000余人的重大勝利。

進軍承德的部隊三戰三捷,淪落日寇之手14年之久的熱河省,全境獲得解放。

此時中路軍也攻占了朝陽、赤峰等戰略重地。從陸路通往東北腹地的道路,從此暢通無阻。

曾庫林出發後不久,李運昌親帥軍區指揮機關,以及第15、46 、47團共5000多人,踏上了進軍東北的征程。

8月30日,曾庫林的先遣部隊攻占前所、綏中戰略要地,並與蘇軍會師。在蘇軍的幫助下,揮師南下,攻取山海關。

隨後先遣部隊又攻占了臨榆(海陽鎮),徹底切斷了日本關東軍和關內日軍的聯系。

9月10日,曾庫林在山海關乘火車到達沈陽,在這裏他見到了抗聯將領周保中。

周保中率領抗聯殘部400多人,跟隨蘇軍進入東北。

周保中和蘇軍遠東軍總司令華西列夫斯基元帥私交甚密,不知用什麽手段,東北地區,包括長春,沈陽,哈爾濱在內的57個重要城市接收工作,都交給了抗聯。

抗聯只有400多人,被周保中按城市大小,一口氣任命了57個衛戍司令。周保中下達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從日軍遺留的軍火柯瑞,搶運武器。因為人手不夠,周保中收編了15000多原偽滿武裝,編為23個保安團。

周保中見到曾庫林後非常高興,還專門為他搞來一架飛機,送曾庫林去延安匯報工作。

曾庫林的到來,在延安掀起軒然大波。

9月16日,也就是曾庫林到達延安的第2天,中央軍委在【東北現況通報】中這樣寫道

(一)曾庫林部隊現已發展到2萬余人,皆為新式武器,從山海關到沈陽,各城皆有曾部。

(二)原在東北做苦工,我八路軍之俘虜2萬余人,已組織成八路軍遊擊隊,進入長春等城市。

(三)國民黨軍戰俘在監獄被我軍解救後,甚為活躍。

(四)在沈陽及各地堆積之各種輕重武器甚多,無人看管,隨便可以拿到。據說有槍支數十萬支,大炮數千門及彈藥,布匹、糧食無數。武器資材落入民間者甚多。

(五)擴兵極容易,每一號召有數百人。並有大批偽武裝等待改編。

實話實說,曾庫林匯報情況,當時並無誇大事實。畢竟只有五天時間,曾庫林對東北的實際情況,連走馬觀花都算不上。

曾庫林描繪的這個大蛋糕實在太誘人了,延安的首長們都久經沙場,自然不會聽信他的一面之詞,於是曾庫林被暫時留在延安,他乘坐的飛機,搭載著幾位大首長去往東北。結果他們看到的,與曾庫林的描述基本一致。

隨即中央軍委作出決定,冀熱遼軍區升級為一級軍區,由林彪擔任冀熱遼軍區司令員。並從全國各解放區抽調20~30萬部隊,趕赴東北。

這樣安排的目的顯而易見,只要守住冀熱遼,東北就是我軍的囊中之物了。

關於林總到達東北的時間,一直眾說紛紜。

但9月24日,林總給軍委的電報中稱:

我與蕭等現在淮陽軍區,擬明日動身,經冀南、冀中、冀東、需月余可達。

形勢瞬息萬變,9月30日,美軍在秦皇島登陸,並開始搶修秦皇島到山海關之間的鐵路和公路。

三天後,美軍出動40多架飛機,對山海關進行騷擾式飛行。

10月5日,臨榆縣海陽區小隊,與美軍發生沖突,並擊斃美軍一人。

美軍借題發揮,派陸戰隊偷襲海陽區小隊,措不及防的區小隊17人被繳械。

10月12日,熊世輝,蔣經國抵達長春,並向蘇軍提出抗議。

10月14日,蘇軍收回抗聯對東北57座大中城市的接收權,沒來得及運走的武器、彈藥,蘇軍或者裝火車運走,或就地銷毀。

與此同時,美軍在秦皇島的挑釁一直沒有停止。

10月24日,八路軍代表陳東、安石等六人,與美軍交涉時遭扣留。

李運昌率領三個團回師山海關,準備與美軍決戰。

美軍迫於壓力,將談判代表釋放。隨後揚言:用飛機和大炮來贏得八路軍的尊重。

此時,已經有八萬蔣軍精銳,乘輪船抵達秦皇島。

由於美軍的介入,依靠冀熱遼防禦蔣軍的計劃,已經無法完成,因此冀熱遼軍區司令林總沒有上任,就去了東北。

而此時,調往東北的八路軍,大多都還在半路上,偌大的東北地區,我軍只有李運昌、周保中所部18多萬人,其中冀東八路軍只有一萬人左右。

冀熱遼軍區進軍東北的三路大軍,只有曾庫林一部進入東北,其余兩路,都留在了熱河。

10月27日。兩艘美軍登陸艦搭載著蔣軍,在葫蘆島登陸,遭到冀東八路軍第31團的頑強抵抗。傷亡慘重的蔣軍灰溜溜的撤退了。

第二天,杜聿明飛抵長春,與蘇軍洽談接收東北的事宜。

同日,5名美國大兵,駕駛一輛吉普車,車後是700多名全副武裝的蔣軍。他們的任務是接收山海關。

在西羅城大石河,被冀東八路軍張智魁團擋住去路。

美軍十分猖獗,一馬當先猛攻八路軍的陣地,八路軍奮起反擊。結果蔣軍出現傷亡後,把美軍丟在陣地上,逃之夭夭了。

五名美軍兩死一傷,剩下兩個,乖乖做了八路軍的俘虜。

蔣介石慌了,給美軍道歉,並承諾代發撫恤金。

而延安透過廣播,嚴厲譴責美軍的侵略行為,並要求他們道歉並作出賠償。

最終美軍按照我們的要求,公開道歉並做了一定的賠償。這才把俘虜、傷員,以及兩具美軍大兵的屍體領了回去。

吃了虧的美軍不肯善罷甘休,唆使蔣軍第13、第52兩個軍,猛攻山海關。東北戰場從此正式拉開帷幕。

11月1日,山東八路軍第七師抵達山海關。

山東七師的戰士,其實都是河北人。抗戰時期,滄南六縣屬山東軍區管轄。

山東七師本來計劃從黃驊港乘船到山海關,結果師直警衛營剛出發,船就翻了,只得改走陸路,從南皮出發,於11月初抵達山海關。

山東七師浴血奮戰半個月,終因寡不敵眾,被迫向錦州撤退。

就在這半個月時間裏,由八路軍115師主力發展而來的新四軍三師3萬人,山東八路軍海路3.8萬人,陸路1.6萬人,陸續進入東北地區。另外來自於冀中、陜甘寧的部隊,也透過赤峰,進入到東北地區。

東北地區的兵力,已經達到27萬人,其中包括16萬多新兵。

新的問題出現了,新進入東北的老部隊,武器嚴重匱乏。而新兵手中都有新式武器,卻沒有戰鬥力。

11月19日,林總致電李運昌,提出:「應將新部隊的機槍,立即動員暫時交給老部隊使用,以便消滅敵人」。

第二天20時,林總又發電報,「為使老部隊能立即形成戰鬥力,規定程(世才)唐(凱)部,每連只留三挺機槍,其余交給老部隊使用」。

第十六軍分區司令員程世才,政委唐凱,是第一支進軍東北的部隊,第十六軍分區下轄三個旅九個團,絕大多數都是新兵。

林總的命令,沒有得到執行。

程世才紅軍時期就是軍長了,後來被授予中將軍銜。唐凱紅軍時期任團長兼政委,後來被授予少將軍銜。

22日,羅榮桓致電李運昌:為加強主力作戰,決定由李運昌部、曾庫林部及沈陽保安部隊(周保中組建)中抽調機槍。規定每連九挺中抽調五挺,包括機槍射手和子彈。

然而羅榮桓的命令也沒有得到執行。

從此,林羅首長對冀東部隊的看法急轉直下。

12月14日,林總在給中央軍委的電報中說:

在東北新成立之部隊,成分皆極壞,皆缺乏政治認識,流氓、土匪、憲兵,偽軍甚多。真正的工農成分亦被帶壞。所見之李運昌部三個旅,亦無戰鬥力,對群眾紀律極壞……

對林總來說,這樣的批評,已經是極為嚴厲的了。

其實對冀東八路軍來說,他們是受了很大委屈的。

出關時只有1萬多人,既要接收城市、維護治安,又要與不肯投降的日偽軍作戰,既要擴充部隊,又要運送武器。

比如說茨溝煤礦1000多名國民黨軍戰俘暴動,曾庫林帶著50多名戰士前去勸降。對方帶頭的是個中校,紅嘴白牙的說他們寧肯給日本人牽馬墜蹬,也不給八路當祖宗。

曾庫林二話不說,掏槍就把那廝給斃了。在場的人無不驚的目瞪口呆。只得乖乖投降。

劉光濤率領一個連,擊斃日軍200多人,俘虜包括林彌一郎在內的一個日軍飛行大隊。

其實進入東北的老部隊共10.7萬人中,只有山東三師和魯中第三旅,以及延安炮兵學校共1.1萬人,沒有得到武器補充。

真正讓林總生氣的,是冀東部隊嚴重的本位主義。

延安教導二旅和劉其人師共8000人奉命駐守熱河,他們到達東北的時間晚於新四軍三師,卻優先得到補充。機槍就有200挺。

而新四軍三師三萬人,只補充了四萬發大口徑炮彈。

老部隊生氣的是新兵手中的新武器。

另外還有一件事,李運昌透過運兵船,送給山東八路軍十萬支槍,以及500萬發子彈。

陳老總給東北局發來感謝電,林總等人才知道這件事。

1946年1月初,東北民主聯軍開始整編,新組建的部隊拆散重組,新兵補充進各主力部隊。大批不合格的新兵被清退或者逃亡,不到一個月時間,16萬新兵只剩下八萬多人。

老部隊終於擺脫了沒有武器的尷尬。戰鬥力得到充分的提高。

李運昌之所以出現本位主義,還是因為冀熱遼軍區沒有合適的司令員。

林總之後,是肖克任冀熱遼軍區司令員,但當年他錯殺高誌遠,很多人對他有意見。

肖克走後,冀熱遼軍區降為二等軍區,隸屬晉察冀軍區,司令員由程子華兼任。

此時冀熱遼軍區正承受的沈重的軍事壓力,蔣軍動用五個軍,對兵力空虛的冀熱遼軍區展開猛攻。

承德、赤峰相繼失守,冀熱遼部隊,從此和東北民主聯軍處於各自為戰的態勢。

冀熱遼和東北唇齒相依,東北民主聯軍終於品嘗到失去冀熱遼的苦果。

四平保衛戰失利後,東北民主聯軍被蔣軍切割為首尾不能相顧的兩部份。許多人津津樂道的三下江南、四保臨江戰役,其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到了1947年3月,東北民主聯軍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

蔣軍在東北擁有41萬人,而東北民主聯軍,包括二線部隊在內,也只有36萬人。勉強維持一個不勝不敗的狀態。

為了盡快解決東北問題,蔣介石從中原、華東戰場上,各抽調一個軍,去往東北戰場。

脆弱的平衡即將打破。

但是在這一年時間裏,冀熱遼軍區得到了長足的發展,野戰部隊達到22萬人。

1947年4月20日,中央軍委決定,將冀察熱遼軍區,重新劃撥給東北軍區。從冀熱遼軍區抽調8萬主力,進入東北地區,執行作戰任務。

東北民主聯軍的兵力一下子暴增到58萬人,就算是蔣軍補充再多的兵力,也是杯水車薪。

冀熱遼軍區的司令員由黃克誠擔任,李運昌任副司令員。

進入東北的部隊,被編為東北民主聯軍八縱和九縱。

八縱出手不凡,在遼西三戰三捷,其強悍的戰鬥力令那些老部隊都刮目相看。

八縱的黃司令,是101首長的老部下,也格外被器重。

1948年3月,以冀熱遼三個獨立師為基礎,東北野戰軍第十一縱隊正式成立。

程子華借此機會,向101力薦段蘇權任八縱司令員。

遼沈戰役後,段蘇權離開了八縱。他去世前,要求穿老百姓的衣服下葬。

段蘇權一直耿耿於懷,他說:八縱沒有炮,也攻進了錦州城。是八縱在六間房,於10月25日上午8點,堵住了廖耀湘兵團撤往營口的道路。根本不是遼南獨立二師,關於這一點,在遼沈戰役中被俘的將蔣軍第49軍軍長鄭庭笈,於1984年11月10日,寫出書面材料予以證明。

段蘇權說:遼沈戰役中,八縱犧牲了6000多人,是所有參戰縱隊中犧牲人數最多的,我沒臉去見他們,不知該怎樣解釋。

專家說人如果不睡覺可以活7~9天,但九縱的戰士們,用實際行動告訴你,自從10月14日錦州戰役開始,九縱從錦州急行軍200多公裏趕赴大虎山,參加圍殲廖耀湘兵團的戰鬥。

戰鬥結束後,九縱奔襲營口。整整17個晝夜,戰士們都顧不上休息。

11月1日,九縱在沒有炮火掩護的前提下,連續向營口發起7次攻擊,終於於2日攻入營口。

蔣軍第52軍殘部一萬多人乘船逃走。九縱沒能全殲敵軍,被通報批評。

遼沈戰役中最慘烈的就是塔山阻擊戰,人們只記住了東野四縱,卻不知東野十一縱,熱河獨立第四、第六師在戰鬥中表現的同樣出色。

第11縱的司令員賀晉年,也是少將軍銜。他資格也挺老的,是陜北紅軍的建立人之一。

一聲嘆息,誰讓他們是冀熱遼的部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