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結束後,懂中國的美國領導人少見了
拜登的退選並不令人意外,但世界頭號強國的領導人以這種方式告別政治舞台,令人唏噓。
1979年中美建交3個月後,美國派出第一個國會代表團訪華,拜登作為其中一員隨行,也受到了時任中國領導人鄧小平的接見。拜登被認為是新生代參議員中的「楞頭青」,當時就提出中美合作設立「監聽站「,應對蘇聯威脅。拜登當時對美聯社說,鄧小平對美方此提議並沒有直接「說不」。拜登認為,中國是想要在和美國分享情報的合作中,自己掌握這項技術。一年後,美國提供裝置、中方人員操控的聯合監聽站在新疆成立,這是中美建交後的第一個軍事技術合作計畫。年輕的拜登說,從那以後,他「對中國不斷發展的本質產生了長期的興趣」。
拜登進入參議院也適逢中美破冰。尼克森1972年訪華破冰那年,拜登當選聯邦參議員,開啟了他長達36年的參議院生涯,期間多次擔任外委會主席,積累了深厚的外交及國安經驗。
2000年,拜登是中國最惠國待遇和加入世貿的堅定支持者。2008年,他輔佐歐巴馬當選,彌補歐巴馬外交上的不足,副總統任內積極接觸和認識中國,在希拉蕊離開後主導對華關系保持在競合軌域上。2011年,拜登作為副總統接待中國官員時稱:「一個崛起的中國,不僅對中國來說,而且對於美國乃至世界來說,都是一個積極又積極的發展」。2015年,在歐巴馬的第二個任期,拜登提出「負責任管控中美關系「,並將這一理念納入2020年上台後的對華政策。
從一個中國人視角來看,拜登是當今美國少有的見證、參與、主導中美從破冰、建交、蜜月期,再到坎坷、競合以及如今的有限合作和對抗的政治人物。
他和其他自由派政客一樣,多次批評過中國,但也歡迎中國崛起,支持兩岸統一,主張美國致力於台灣問題的和平解決。擔任副總統後,拜登經歷和主導了中美關系由接觸轉向對抗的陣痛。只不過,時代之變讓他無法走好中美平衡木,最終他從歡迎中國崛起,逐漸成為一名支持對華強硬、並要在10年內「競贏「中國的美國政客。不過,和川普時期極端右翼主導的對華關系「螺旋式下滑」不同,拜登最大的特點就是註重「管控」和穩定對華競爭關系。這和他50年來的對華認知有一定的關系。
今後多久以後才會有如此從政經歷和執政風格的人走上總統寶座,不得而知。如今的美國政治極化嚴重,民粹主義、保護主義和孤立主義也一直在影響美國的世界觀。新生代領導人或後輩力量,似乎仍然沒有學會如何理性認識中國。一些鷹派政客甚至仍以上世紀冷戰時期的視角看待中國發展。而拜登任內則力主反對冷戰(雖然一些政策、提法體現冷戰手段),重用的幕僚也註重管控和平衡對華關系,避免失控。他任內外交團隊基本保持團結,沒有一位內閣大員辭職。
關於外界對他此時結束選舉的影響,見仁見智。 上一次拜登的艱難選擇是2015年。那一年希拉蕊民調出現下滑,黨內開始呼籲時任副總統拜登站出來競選總統,結果因為歐巴馬力挺希拉蕊,加上時間來不及,以及 黨內認為川普贏面不大 ,拜登最終發表演講,宣布「不競選」,避免黨努內耗與撕裂。
當時的拜登計劃在希拉蕊當選後擔任國務卿,結束自己的政治生涯,但川普意外當選,讓拜登決意參加2020年大選。勝選後,拜登一直將自己標榜為唯一能夠擊敗川普的人。但美國中、南部選民對全球化的排斥,以及南部邊境危機,讓川普持續聚攏影響力,並深度掌控共和黨。去年,我寫過拜登選情告急(見 【拜登選情告急,川普重返白宮機率不小】 )的文章,他之所以執意留下來競選,就是一種信念:阻止川普歸來。但最終還是敗給了年齡和身體狀況。
他歷史地位某種程度上取決於今年大選結果: 如果今年川普敗選,拜登就會青史留名,他任內的一些政策也會得以延續、鞏固 ;如果川普再次勝選,拜登任內政績又會重新被評估。
但歷史往往會善待這種悲情的總統。美國選民對被迫辭職的尼克森、連任失敗的老布希都很寬容。尤其是老布希,外交上歷史功績一直被認可,甚至認為對冷戰結束、蘇聯解體(很多人歸功於他擔任副總統時雷根總統)有一定的貢獻。拜登也是如此,他任內在基建、芯片及能源行業對美國的投資都很有魄力,相關政策效果可能會在未來一段時間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