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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
梅從山上過溪來,近愛清溪遠愛梅。
溪水聲聲留我住,梅花朵朵喚人回。——宋 楊萬裏【南溪弄水回望山園梅花】
梅花的芬芳緣溪而至,我愛這近處的清溪,也鐘情山園的梅花。
南溪流水潺潺,似乎要把我挽留,山園梅香浮動,又像呼喚我。
這是楊萬裏故鄉的早春,清新明麗,恬淡安靜,還氤氳著花香。
「 日日若促裝 」,就是因為牽掛家園的好山好水,在京為官時,楊萬裏就時刻準備打點行囊踏上歸程。
「 老夫臥病南溪旁,芙蓉紅盡菊半黃 」,六十六歲那年秋天,楊萬裏辭官歸隱,退居南溪之上不復出。
「 插秧已蓋田面,疏苗猶逗水光 」,此後余生,楊萬裏在未出仕,醉心家鄉山水,寫下許多田園詩作。
「 卷簾亭館酣酣日,放杖溪山款款風 」,【南溪早春】即是其晚年時的作品,清新如畫,唯美了時光。
還家五度見春容,長被春容惱病翁。
高柳下來垂處綠,小桃上去末梢紅。
卷簾亭館酣酣日,放杖溪山款款風。
更入新年足新雨,去年未當好時豐。 ——宋 楊萬裏【南溪早春】
簡譯 :
自從罷官歸來,我已經在家鄉度過了五個春天,在嬌艷的春光面前,蒼老的我自慚慚愧。
春風駘蕩,下垂的柳枝末梢剛剛展開嫩綠的葉片,上揚的桃枝上,剛剛綻開嫣紅的花苞。
珠簾高卷,亭館內融融的春暉讓我心曠神怡,拄杖出遊,那山水間的款款春風令我陶醉。
早春時節,雨水豐盈,去年的年景雖然不錯,但是今年風調雨順,收成一定會勝過去年。
賞析 :
建炎元年丁未九月,楊萬裏出生在江西省吉水縣黃橋鎮湴塘村,南溪水從村中緩緩流過,而後經白沙匯入贛江。
當年,楊萬裏的曾祖父在溪水之南安家置業,楊萬裏的青少年時代即是在此度過的,待其入仕後曾將家移至溪北。
「 我生本南溪,我長寓南谷 」,紹熙二年(1192年)八月,楊萬裏辭官歸鄉,在故居附近建造了一棟簡易的屋舍。
第二年,楊萬裏又在其屋舍的東側開辟了一座名為「 三三徑 」的花園,即東園,流連忘返,吟詩作文,怡然自樂。
七言律詩【南溪早春】作於寧宗慶元三年(1197年)春,彼時,楊萬裏歸來已近五載,人生也從花甲進入了古稀。
人生遲暮,仕途坎坷,雖然不如意,可在楊萬裏的這首七律中,卻沒有悲淒愁苦,通篇都洋溢春天的生機和美好。
「 還家五度見春容,長被春容惱病翁 。」,首聯點題,概括全文,點出彼時的時節,以及自己辭官歸隱後的狀態。
歸來時六十六歲,而今七十一歲,年年花相似,歲歲人不同,南溪上的勃勃生機,總讓兩鬢斑白的詩人自形慚愧。
「 年年不帶看花眼,不是愁中即病中 。」,而且,垂暮之年,楊萬裏的健康每況愈下,常常會錯過與春天的約會。
而這一年,一切都剛剛好,春天如約來到南溪,詩人的身體狀況也不錯,雖然不及春天的蓬勃朝氣,亦滿心歡喜。
所以,這個「 惱 」字並非惱怒之意,而是詩人對早春的熱愛之情,雖華發盈巔年華老去,可依舊對生活充滿熱愛。
「 高柳下來垂處綠,小桃上去末梢紅 」,頷聯從細微處著眼,寫南溪早春之景,柳吐新綠,桃綻嫣紅,生機勃勃。
「 詩家清景在新春 」、「 動人春色不須多 」,楊老萬裏是深諳此中道理的,所以他筆下的綠柳和桃花都恰到好處。
「 卷簾亭館酣酣日,放杖溪山款款風 。」,首句寫暖日微醺,次句狀春風和熙,從室內到溪山,滿滿的歲月靜好。
「 準擬今春樂事濃,依然枉卻一東風 。」,相比於往年錯過的遺憾,這一年沐浴在春光裏的詩人,何其悠然自得。
「 更入新年足新雨,去年未當好時豐。 」,尾聯從眼前盛景想到雨兆豐年,從而抒發自己矢誌不渝的家國情懷。
杜甫詩曰「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有了雨水的滋潤,莊稼才會蓬勃生長,今春充沛的雨水定會帶來好收成。
至此,那杖步南溪的「 衰翁 」,形象立時就豐滿起來,沒有老之將至的頹靡,而是和這個早春般洋溢著無限生機。
後記 :
楊萬裏,字廷秀,號誠齋,南宋著名詩人、大臣,與陸遊、尤袤、範成大並稱為「 中興四大詩人 」。
「 傳派傳宗我替羞,作家各自一風流。 」,正如其所言,楊萬裏獨創「 誠齋體 」,有自己的詩風。
楊萬裏的詩語言淺顯,明白易懂,詩風清新自然,幽默有趣,故被譽為一代詩宗、南宋詩壇盟主。
楊萬裏筆耕不輟,創造頗豐,共寫下了2萬多首詩歌,存世作品有4200多首,有【誠齋集】存世。
「 白鷗飛處極浦,黃犢歸時夕陽 」,以南溪為伴,故鄉吉水是他的精神家園,給了他創作的源泉。
「 更入新年足新雨,去年未當好時豐 」,【南溪早春】即寫出了他對故園和人生的熱愛之情。
參考資料 :
【宋史 楊萬裏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