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蘇醒】
青越上神的發妻善妒。
在魔族公主嫁入門前，摧毀了象征和平的神魔界碑。
而後又被青越上神和她的孩兒強行剖心修補界碑。
發妻死後，父子二人從此行屍走肉。
神界稱贊青越上神愛妻如命，小青神悼念亡母情深至真，卻無人知曉當日屈辱的真相。
我從魔淵中蘇醒，歷劫飛升為九重天萬年一現的天尊，卻收到與那位喪妻上神的聯姻令。
他矜持漠然拒絕：「我心系亡妻，不能娶你。」
我輕嗤一聲，在他驚慌錯愕的目光下顯現真容，親手劃掉三生石上的情緣。
「既如此，那便永生無緣。」
我自魔淵深處醒來。
昨日剖心之痛仍歷歷在目。
撫上心口，空的。
卻仿若釋然，一切清明。
魔淵中魔氣濃郁，卻無一絲敢靠近我。
昨日之時，這些魔氣還纏在我的殘軀上猙獰撕扯。
魔族之女胥姑得意的笑近在眼前。
我與青越兩萬年朝夕相處的感情，三生石中天命定下的情緣。
我與他執手相許永不離棄。
卻敵不過胥姑梨花帶雨的一滴淚。
她一哭，青越竟毫不猶豫親手剖了我的心，送給她做求和的獻禮。
我的孩兒還斥責我不識大體，剖個心都那麽拖拖拉拉。
剖心後，我肉身盡毀，殘魂落入魔淵，被魔氣撕咬整整三千年。
不承想，如今竟脫胎換骨，重獲新生，甚至突破至天尊境，一躍成為九重天唯一的天尊。
天尊無上，淩駕於百位上神之上。
連統禦神界的天神不過是位真神。
天尊之力可破萬魔。
哪怕魔族萬軍來襲，我亦可以一己之力覆滅整個魔族。
青越，你殺妻求來的和平，我便要當面顛覆。
2
輕輕一擡手，神力傾瀉。
斬破魔淵。
無數魔氣被神力滌蕩一空。
依賴魔氣而生的魔族頓時驚恐萬分，四散逃跑，皆被我一一斬殺。
青越靠聯姻求來的和平，我能把他們打得大氣不敢喘一口。
魔人臨死前的淒厲尖叫劃破天際，方圓千裏伏屍百萬。
直至整個魔淵再無一絲魔族氣息，取而代之的是神清氣爽的神之息。
我滿意地吸了一口清氣，揮手離去前，不出所料瞥見兩抹驚慌失措奔來的身影。
一前一後，一紅一白，正是胥姑和青越。
胥姑一襲紅衣，身上紋飾皆是神族特有的雲紋，不再佩戴魔族的魔紋。
顯然，胥姑得償所願，將界碑碎裂之事陷害於我後，成為神族青越的妻子。
而青越……
我微微一楞。
他怎的如此形容消瘦？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將要油盡燈枯。
他已娶得心愛的胥姑，不應該滿面春光嗎？
我收回手，殺他們不急於一時。
慢慢清算。
我沒有自己的宮殿，從小到大一直與青越住在一起。
我與他是大家公認的青梅竹馬，兩萬年來，我非他不可。
可現在我不想再與他有一分一毫的關系。
我於九重天的偏僻處挑了個無主之島。
剛落腳，遠處便傳來接引鐘洪亮錚錚的鐘聲，震蕩九天。
整整響了九九八十一下。
是天尊再現的標準鐘聲。
金色神光鋪滿天地，混沌吟唱響徹九界，祥瑞乍現，七色祥雲與天龍靈獸爭相歡躍。
繼上一位天尊化為天地後，九重天已有三萬年沒見過天尊了。
失去天尊，神族實力大削，才任由魔族欺辱到頭上，靠聯姻求活。
如今天尊再現，向來清冷的九重天喧鬧非凡，卻無一神敢前來叨擾。
最後是天神親自前來接引，請我參加天尊大典。
順便，送個男神給我。
他站在小島淺灘上，緊張地擡頭張望，想要看清我的真容，卻只聽見虛無縹緲的一聲。
「如此甚好，多挑幾個男神。」
3
一時間，新天尊缺男神的訊息傳遍整個九重天。
「天尊喜歡男神，越多越好！」
稍有資質的男神紛紛搔首弄姿，遞上拜帖，希望我能多看一眼。
我坐在小島深處的溪流邊上，欣賞著雲海邊或青澀或成熟的男神們，心中只覺得好笑。
往昔，我對青越一往情深，整個九重天都知道我眼裏只有他。
上神之中，多少優質男神向我投過桃枝，皆被我當面毫不留情地折斷，碾碎，做成桃雲冠送給了青越。
青越也只是對我輕淺一笑：「我不喜歡。」
連月老都是逢人就勸：「相寧自出生起就吊死在青越那棵死樹上了，你們就甭想了。」
我以為我的深情能換來同樣對等的感情。
卻不知青越早就厭倦了我。
那妖媚多情的胥姑才能讓他魂牽夢縈、寤寐思服。
可如今，我也能完全拋棄青越，選幾個對我寤寐思服的男神。
正思索著，一只仙鶴帶著天神的音訊飛進島嶼。
「青越上神姿容皆絕，與天尊甚配。」
我霎時捏碎音訊。
傳話間，一道小身影偷偷摸摸溜進我的視線。
那小人兒衣衫淩亂，臉龐蠟黃，眉宇間藏著一股陰戾之氣。
我心口一緊。
我教養了五百年的孩兒，竟變成如此非神非妖的乖戾模樣。
他在縹緲雲海邊緣左顧右望，最後指著我的引路碑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邊破口大罵：「就是你勾引我父神！逼我父神與你結緣！
「父神和母神才是天生一對！父神心裏只有母神一人！即便你是天尊也不要想勾引父神！」
原來他早已將胥姑認作母神。
在他眼裏，明明胥姑後來居上，卻和青越天生一對，而我成了無辜勾引上神的賤婦。
他罵著罵著，突然號啕大哭：「可憐我的母神為了神族大義剖心獻祭，我好想母神啊！」
聞言，我一楞。
他口中的母神竟然是我。
他言之鑿鑿，將自己塑造成多麽愛母神的二十四孝孩兒。
而青越卻是情深至真的鰥夫。
可我記得清清楚楚，記得在魔淵那日，他親手將睡夢中的我捆到胥姑面前討賞。
「胥姑姐姐，我被母神綁來給你認錯了。」
青越也和聲哄著胥姑：「是她犯渾毀了界碑，你不要生氣。」
胥姑輕輕一笑，油光滑亮的紅指甲撫上青越的臉，湊在他面前呵氣。
「青越上神，本公主好喜歡這樣霸道無情的你。」
我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到青越那張向來淡漠無情的臉，瞬間紅了。
連靈犀也越過我，湊到胥姑面前：「胥姑姐姐，我什麽時候能喝上你和父神的喜酒啊？」
他們在胥姑面前，柔軟得不可思議。
明明是胥姑先毀碎界碑，怎麽她三言兩語就變成了我的錯？
甚至不願花心思調查。
便在胥姑兩句挑撥下，逼我剖了心，散了魂。
回想至此，我淡然一笑。
那個我用半身神力孕育出來的孩兒背叛了我，我也不必再對他有半分溫情。
我對著靈犀輕輕出聲：「是嗎？那你的母神是如何身殞的？」
一句話將他噎住。
他的臉色陡然蒼白，像是回憶起了將我剖心的血腥場面——
「相寧。」胥姑紅唇輕啟，語氣誘惑，「你損毀神魔界碑，是要開戰嗎？
「神之心可修補神魔界碑，若是將她的心剖開，我便不生氣了。
「相寧可是神啊，沒了一顆心而已，不會死的。」
神靠神格存活，心只是替補。
可我的神格，早就在千年前，為救青越一命，度給了他。
我就只有一顆真心了啊。
「青越。」我直直望著青越，「你說過要護我永生永世。」
青越表情一滯，像是被揭開了底牌，浮出一絲愧疚之色。
而口口聲聲說過要永遠陪在母神身邊的靈犀，遞來了刀。
他用稚嫩的面孔說出最殘忍的話：「母神要自己動手還是讓孩兒動手？」
是他親手遞來殺死我的刀，現在又是他聲淚俱下悼念亡母。
「母神……自然是為和平犧牲自我。」他從回憶中醒來，千般艱難自我欺騙式開口，「你管那麽多作甚！總之你不許勾引我父神！」
他還是個身量未足的小神，宛如人界十來歲的小孩童。現在卻仿佛經歷了最深的黑暗，眼底猩紅得可怕，不顧旁人恍惚呢喃：「母神是犧牲，是大義，不……不是……」
我突然覺得好笑。
原來這三千年來，他們便是編造了這樣好聽的謊言。
來自我欺騙。
以為這樣就可以擺脫殺妻弒母的罪孽。
我突然出聲：「不是什麽？」
他霎時間轉眸，眼中滿滿的迷茫。
「奇怪，你的聲音好熟悉，好像母神……」
他看不見我的真容，又被我的神力逼得只能縮在島嶼邊緣無法邁步。
我輕笑，聲音在他耳邊輕拂：「我怎麽會是你的母神？你的母神啊，不是死了嗎？」
母神死了啊。
被他親自綁著，用親手遞來的刀剖的心啊。
那顆心掉落在他小手上時，還鮮活蹦跳呢。
他被我的話嚇得完全驚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既說不出話，又像窒息般全身顫抖。
直接跌在雲海邊緣。
我擡手將他卷入雲海時，他仍蜷縮著瑟瑟發抖，眼眶只剩下空洞與絕望。
若是往常時候，我定會沖上去緊緊抱住他，輕聲問他怎麽了，母神在身邊，哄著他莫怕。
可如此我再激不起半分憐愛。
飛升為天尊後，我內心澄澈空明，再無牽掛。
可靈犀卻不如我所想那般自由。
我死後的三千年，恐怕他日日籠罩在弒母的陰霾裏，不好過吧。
4
天尊大典很快開始。
我的座席位於屏風之後。
天尊的真容是不可被輕易瞧見的。
我早早落座，還睡了一覺。
來拜見的上神與小仙只敢在屏風外遙遙而望，貪婪地吸取我散發出來的神光。
席面開始時，天神開始走程式拉姻緣。
月老上前掐指一算，一拍大腿，笑道：「小老這麽一算，你猜怎麽著？天尊與青越上神緣分極深啊！」
他還沒說完，天神就笑呵呵開始賜婚。
「既是天定姻緣，天尊不如就與青越上神結為道侶？」
屏風可以隔絕一切神力探測，卻阻擋不了我。
我分出神力探出屏風，才看到席面圍滿了各色男神。
天神是太過想要討好我，費了好大勁收羅出姿容各異、異彩紛呈的男神們。
比青越容貌更甚的不乏其數。
可氣質最突出的仍是青越，他一襲白衣不卑不亢落座其間，宛如潔白無瑕的玉山雪松。
只是眉宇間比從前多了一絲陰翳。
卻平添了幾分恣意邪氣。
他身邊並無一人。
我略微訝異。
胥姑怎麽坐在天神身邊？
她不是已經嫁給了青越嗎？
還未等我問出口，青越便先開口。
「不可。」他語氣清冷，依舊是高高在上的淡漠，「我心系亡妻，不能娶你。」
大殿默了一瞬。
大家的臉色瞬間尷尬起來。
可他依舊不管不顧，兀自而語：「我的妻子為與魔族求和，獻祭自身，魂歸九天。
「我答應過她，此生只守她一人。」
說到最後，他尾音微顫。
令人感慨他用情至深。
甚至有人輕拍他的肩膀，勸慰：「青越上神，情深不壽，相寧已逝三千年，請節哀順變吧。」
天神遙遙敬了一杯，嘆道：「青越上神深情似海，令我等敬佩啊！」
他身邊的胥姑一直垂眸淡然而坐，可手中的酒杯快要捏變形。
眾人都在感嘆青越的深情，場面和諧至極。
忽然，傳來一聲嗤笑。
「哦？」我飄然出聲，「既然你如此深情，怎舍得自己的妻子獻祭？用情這麽深，怎麽不替她獻祭啊？」
大殿突然安靜如雞。
是啊，他曾承諾過此生只守我一人。
多少次，他會特地約我到西境，在夕陽金光下與我低語：「相寧，我此生要將你捧在手心，守護你永生永世。」
可他也在耳鬢廝磨時嘆氣：「相寧，我乃無情神，不可動情。」
他是九重天唯一執掌無情道的神，對我好是兩萬年相伴相知的責任，卻不是因為動情。
可為何胥姑卻能動他心神？
能一次又一次讓他突破防線，甚至為她違背誓言？
「是我負了她……」他突然失了風度，滿目瘡痍跌坐於席邊。
我步步緊逼：「你既然負了她，又打算如何補償？」
「我……」他的聲音已經啞了，眸中光亮全無，僅剩空洞，「我用盡全力護住她的骸骨不受魔氣侵擾，此生不婚不娶。」
見他如此萎靡模樣，若是往常，我定會心中不忍，甚至恨不得替他去痛。
可如此我心中無波無瀾，甚至開始輕飄飄戲耍於他。
「同是女子，我覺得你的亡妻不想要這些，不然……」
不然她也不會心灰意冷，任由魔氣將自己的骸骨啃噬殆盡。
寧可讓自己完全消失。
也不願讓青越看到自己半分容顏。
僅僅只是不婚不娶就能彌補逝者嗎？
我忍不住輕嗤。
有小神看不過去，開始做和事佬。
「天尊，青越上神深愛發妻，我等皆有見證，天尊若是想挑男神，不如還是看看別的神吧。」
聞言，我收回落在青越身上的神力。
也是，我已歷劫飛升成天尊，萬眾敬仰，權力無上，應該釋然才對。
「既如此，那我便看看別的神……」
話還未說完，卻被一聲急切的聲音打斷。
「她想要什麽？！」
我看向說話的青越，心中一驚。
他雙目赤紅，失態至極。
踉蹌並步到我的屏風前，啞著聲音問：「她想要什麽？若我能彌補，她想要什麽都可以。」
眾人皆驚。
青越上神何曾如此失態過？
他可是清風霽月，泰山崩於前不變色的無情之神啊。
我突然覺得好笑。
手刃發妻之人，竟是用情極深之人。
何等諷刺。
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幫他再深情些。
我語氣緩緩：「她一定想要你，如她那般……遭受至親背叛，剖心散魂，萬魔啃噬，骸骨墜入黑暗，萬劫不復！」
轟——
眾神霎時驚住。
青越突然起身，甚至因用力過猛掀翻酒桌，靈酒靈果傾灑遍地。
他渾然未覺，死死盯住我，幾乎是從喉嚨逼出一句話：「你……是誰？」
我緩緩起身，慢慢挪步，於屏風後徐徐而出。
神力一步一步逼壓。
眾神連忙跪伏參拜。
胥姑和青越是特例，他倆被我特殊關照，壓得直接趴在地上不可動彈，嘴角滲血卻不敢出聲。
我開口，神音威嚴：「你們說，本尊是誰？」
眾神不敢擡頭。
只有天神臨危受命，慢慢擡頭，滯住。
「原來尊上是……相寧天尊！」
伏在地上的青越猛然睜眼，像觸電般掙紮擡頭，看到我時，瞳孔驟縮。
他這副痛苦模樣，倒像極了看著我神魂俱滅、墜入魔淵時的樣子。
那日，我明明已為自己辯白：「我沒有摧毀界碑，是胥姑自己擊碎的！」
我是無妄之神，天生不作詐偽。
我從來只說真話。
我語罷，青越瞬間擡眼望我。
眼中盡是怔驚與掙紮之色。
胥姑柔若無骨的藕白小手撫上他的肩頭，湊近他的耳邊，朱唇仿若輕吻，嫣然笑道：「上神還不動手，是想與我為敵嗎？」
我安慰自己，他絕不會受魔族蠱惑。
他一定會護住我。
可是他沒有。
刀鋒落下時，我四肢泄力，魂魄開始飄散。
可他未曾看我一眼，只顧捧著心遞給胥姑，語氣柔和至極：「胥姑，她的心在這兒，你別生氣了。」
我無力癱倒，連靈犀的手也抓不住。
剛剛還在向胥姑獻媚的靈犀皺了眉：「母神，只丟了一顆心，怎就如此柔弱？
「你這樣毫無力量，如何受得起世間香火？」
胥姑捂住嘴巴：「呀，她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怎麽會？神格還在就不會死，她不過是有些虛弱……」他轉過頭時，我的魂魄恰好穿過他的心口。
原來他是有心的啊，我還以為他沒有呢。
他突然怔住。
前所未有的驚慌在他眸中翻湧。
我的骸骨跌落魔淵時，他終於失態，發瘋般嘶吼：「相寧，不要……」
他追著我的骸骨直直掉落。
可我頭也不回四散飄走，不願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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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神欣喜擡頭。
不少與我交好的小神越過青越，向我恭敬施禮。
擋在青越面前的神越來越多，可青越依舊透過人群目不轉睛盯著我。
眸中怔松錯亂，最後是巨大的狂喜。
「相寧……」他推開低頭行禮的眾神，跌跌撞撞向我奔來。
在試圖擁抱我那一刻被我震彈出五步之外。
天神小心翼翼試探：「天尊，這是您的道侶，您可還記得……」
話還沒說完，卻被月老拉住小聲勸道：「天尊與青越雖說緣分極深，可如今緣分已盡，孽債猶存，青越上神怕是做了什麽對不住天尊的事呢，你就別摻和了。」
眾神了然。
再無一人敢幫青越說話。
只余青越只身癱倒在地，黑眸仍緊緊盯著我，似哭似笑：「緣分已盡，孽債猶存……
「是了，你該恨我，是我害你如此。」
我糾正他：「是你殺我。」
眾神驀然安靜。
齊刷刷看向青越和胥姑。
剖心當日只有胥姑、青越、靈犀三人在場，除此之外無一人知曉真相。
相寧剖心獻祭也只是聽他們三人空口闡述而已。
他們只知道神魔界碑不知因何事碎裂，相寧上神為求和平，甘願剖心修補界碑，卻因此魂飛魄散，跌入魔淵。
他們見青越每日深入魔淵向相寧的骸骨註入神力，以免骸骨被魔氣侵襲，便以為青越真的用情至深。
可若是我沒死，且說辭與他們完全不一致呢？
眾神皆知我乃無妄之神，從不妄言。
我說的話比佛祖還要真。
「是胥姑擊碎界碑，再加害於我，是靈犀用縛神線將我捆綁，遞上剖心刀，是你親手割開我的胸口，將我的心臟捧給胥姑。」我看著滿目痛苦的青越，凜聲問，「青越，我說的可有一字錯漏？」
清冷矜傲的青越上神何曾被如此質問過？
他的臉一寸寸白了下去。
幹涸的唇瓣機械張開，想說些什麽，卻被厲聲打斷。
胥姑突然開口，眸中悲憤委屈夾雜。
「是你殺了我魔族十萬人！
「昨日我魔淵突遭神族屠戮，十萬余魔族良民喪命，原來是你嗎？」
眾神嘩然。
神族無端動手屠戮魔族，乃為不義。
神族素來求和，即便是被魔族欺負上頭也只是以禮講和，從未有先手動武之例。
如今我這般，便是有開戰之意。
戰既傷，動輒生靈塗炭。
「不錯。」我直直看著她，「你說的那十萬魔族良民，個個訓練有素，三千年來，每天都排著隊吃我的骸骨呢。」
聞言，胥姑臉上一張瀲灩紅唇陡然失色。
魔族與神族天生相斥，神之軀對他們來說宛如毒藥，根本不會有魔族子民會主動吃神之軀。
除非他們想死，又或者是這些人都是被指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