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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公孫醜章句下第十三節第十四節滕文公章句上第一節至第三節

2024-05-10國風

第十三節

孟子離開齊國,充虞在路上問道:「老師好像有點不愉快的樣子。可是以前我曾聽老師您講過:‘真正的君子是不抱怨上天,不責怪別人的。」’

孟子說:「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從歷史上來看,每五百年就會有一位聖賢君主興起,其中必定還有以才德聞名於時的人出現。從周武王以來,到現在已經七百多年了。從年數來看,已經超過了五百年;從時勢來考察,也該有聖賢出現了。大概上天還不想使天下太平了吧,如果想使天下太平,在當今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還有誰呢?我為什麽不愉快呢?」

第十四節

孟子離開齊國,住在休地。公孫醜問他:「做官而不接受俸祿,這是古時候的規範嗎?」

孟子說:「不是,在崇地的時候我見到齊王,退下來我就有離開的念頭,我不想改變這種念頭,所以就不接受俸祿。後來齊國發生了戰爭,不能夠申請離開。長期留在齊國,並不是我的意願。」

第一節

滕文公還是太子的時候,要到楚國去,路過宋國,去看望孟子。孟子給他講善良是人的本性的道理,言談之中不離堯舜。

太子從楚國回來,又來拜訪孟子。孟子說:「太子是懷疑我的話嗎?道理都是一致的啊。成覸曾對齊景公說:‘他是男子漢,我也是男子漢,我為什麽要怕他?’顏淵說:‘舜是什麽人,我也是什麽樣的人,有作為的人也會像一個樣子。’公明儀說:‘文王是我的老師,周公難道會騙我嗎?’現在的滕國,假如把疆土截長補短也有將近方圓五十裏吧。還是能治理成一個好的國家的。【尚書】說‘如果藥服了之後不能使人頭暈眼花,那病是不會痊愈的。’」

第二節

滕定去世了,太子對老師然友說:「上次在宋國的時候孟子和我談了許多,我記在心裏始終不能忘記。現在不幸遭遇父親去世,我想請您先去請教一下孟子,然後才辦喪事。」然友便到鄒國去向孟子請教。

孟子說:「很好啊!父母的喪事本來就應該盡心竭力。曾子曾說:‘父母在世時,依照禮節侍奉他們;父母去世,依禮去安葬、去祭祀,這可說是盡孝了。’諸侯的禮節,我沒有學習過,但卻也聽說過:三年的喪期,穿著粗布做的孝服,喝稀粥。從天子一直到老百姓,夏、商、周三代都是這樣的。」然友回國報告了太子,太子便決定實行三年的喪禮。

滕國的父老官吏都不願意。他們說:「我們的宗國魯國的歷代君主沒有這樣實行過,我們自己的歷代祖先也沒有這樣實行過,到了您這一代便改變祖先的做法,這是不可以的。而且【誌】上說過:‘喪禮祭祖一律依照祖先的規矩。’還說:‘這是因為我們有所繼承。’」

太子對然友說:‘我過去不曾學禮問儀,只喜歡跑馬舞劍。現在父老官吏們都對我實行三年喪禮不滿,恐怕我無法處理好這件事情了,請您再去替我問問孟子吧!」然友再次到鄒國請教孟子。

孟子說:「要堅持這樣做,不可以改變。孔子說過:‘君王死了,太子把一切政務都交給家事代理,自己每天喝稀粥。臉色深黑,就臨孝子之位便哭泣,大小官吏沒有誰敢不悲哀,這是因為太子親內建頭的緣故。’在上位的人有什麽喜好,下面的人一定就會喜好得更厲害。領導人的德行是風,老百姓的德行是草。草受風吹,必然隨風倒。所以,這件事完全取決於太子。」然友回國報告了太子。

太子說:「是啊,這件事確實取決於我。」於是太子在喪廬中住了五個月,沒有頒布過任何命令和禁令。大小官吏和同族的人都很贊成,認為太子懂禮。等到下葬的那一天,四面八方的人都來觀看,太子面容的悲傷,哭泣的哀痛,使前來吊喪的人都非常滿意。

第三節

滕文公詢問有關治理國家的事情。孟子說:「跟百姓有關的事情都刻不容緩,【詩經】上說:‘白天趕緊割茅草,晚上搓繩到通宵。抓緊時間補漏房,開春就要播撒谷種。’老百姓的生活道理是,有固定的產業就會有一貫向善的心思,沒有固定的產業就不會有一貫向善的心思。如果沒有一貫向善的心思,就會放蕩任性,胡作非為,無惡不作。等到陷入罪網,然後對他們施以刑罰,這等於是設下網羅陷害民眾。哪裏有愛民的國君當政,卻幹出陷害百姓的事呢?所以賢明的君主必須謙恭儉樸,禮賢下士,向百姓征稅有客製。陽虎說過:‘能富貴的人都不仁愛,講仁愛的人都不會富貴。’夏朝時每家授田五十畝而實行貢法,商朝時每家授田七十畝而實行助法,周朝時每家授田一百畝而實行徹法,實際上征的稅都是十分取一。什麽叫徹法呢?徹就是抽取之意;助就借助之意。龍子說:‘管理土地的稅制以助法為最好,而貢法是最不好的。’所謂貢法就是參照幾年中的收成取一個固定數。不管豐年災年,都要按照這個確定的稅額征稅。豐收年成,處處是谷物,多征收一些也不算苛暴,但卻並不多收;災年欠收,每家的收獲量甚至還不夠第二年肥田的費用,卻一定要征足這個額定數。作為百姓父母的國君,即使子民百姓怒目而視,一年到頭辛勤勞動,也不足贍養自己的父母,還要靠借貸來湊足納稅的數位,致使老弱幼小在山溝荒野奄奄一息,哪裏還算得上是百姓的父母呢?那世代承襲俸祿的制度,滕國早就施行了。【詩經】上說:‘雨水澆灌我們的公田,同時也滋潤到我的私田。’只有實行助法才會有公田,從此詩來看,就是周朝也是實行助法的。「另外還要開辦庠、序、學、校以教育人民。所謂庠,意思是培養;所謂校,意思是教導;所謂序,意思是有秩序地陳述。夏朝時叫校,殷商朝時叫序,周朝時叫庠;這個‘學’是三代共同都有的,都是教育人民懂得人與人之間的倫理關系,人與人之間的倫理關系為上層所懂得,小民百姓則能親和於下層。如果有賢明的君王興起,必然會來學取這個法,因為這是為王者所效法的。【詩經】上說:‘周國雖然是舊的一個邦國,但其因時代的趨勢而成為一個新的邦國。’這是對周文王的稱贊。你努力施行下去,也可以使你的國家渙然一新!」

滕文公派畢戰來問關於井田制的問題。孟子說:「你的國君將要實行仁政,特意選派你來,你一定要努力!所謂仁政,必須要從劃分和理清田界開始。經緯之界不正,井田大小就不均衡,作租稅的俸祿就不會公平。因此,那些暴君和貪吏總是要千方百計把正確的田界搞亂。田土的經緯之界一旦劃分正確,怎樣分配田土和俸祿就可以坐下來議定了。「而滕國,雖然土地狹小,但一樣要有官員,一樣要有在田野裏耕田的農民。沒有官員,就沒有辦法管理農民,沒有農民,也就沒有辦法養活做官員的君子。希望你們在田野上實行九分抽一的助法,在都城中實行十分抽一的稅法讓人們自行交納。國卿以下的官員必須要有供祭祀用的田土,這供祭祀用的田土為五十畝;其余的人給田土二十五畝。死葬和搬遷都不離開本鄉範圍,鄉裏的田都要同樣是井田制,人們出入勞作時相互伴隨,抵禦盜寇時互相幫助,有疾病事故時互相照顧,這樣百姓就友愛和睦了。方圓一裏為一個井田,一個井田為九百畝,中間一塊田土為公田,八家各以一百畝為私田,但要共同料理好公田;把公田的事辦完了,然後才能做私事,這就是區別農民的辦法。這只是井田制的大概情況。至於怎樣做得更完善,更理想,那就得靠你的國君和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