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詩人中,提及酒仙,多數人首先會想到飄逸灑脫的李白。
然而,鮮為人知的是,在唐初,有一位詩人,其酒量之驚人、酒品之高,足以與李白PK。
甚至可以說,拼酒量,李白未必能勝過他。
據史料記載,這位詩人一次可以喝下五鬥酒,且依舊清醒如常,實乃罕見。
他更是毫不謙虛,揮毫潑墨,撰寫【五鬥先生】一文,以此來炫耀自己海量。
為了能喝到美酒,他情願降職,跑去釀酒。為了能喝酒,他竟能舍棄官職,醉酒後寫下「眼看人盡醉,何忍獨為醒。」
他嗜酒如命,每每暢飲至酣,卻從無醉語出口,無一絲醉態流露。
他,是人間難得的清醒者,醉與醒,於他而言,不過是曠達與蕭疏的轉換。
他的曠達灑脫,連李白也自愧不如。
唐朝時,文人墨客皆以入仕為榮,他卻獨樹一幟,一生不愛做官,卻屢有官運。每次歸隱,都會被朝廷重新征召。
這樣的經歷,在唐朝詩人中可謂獨一無二。
他便是五言律詩奠基人——王績, 號東臯子,出身於絳州龍門,即今山西河津之地。
盡管,他的名字不為眾人所熟知,但他在文學史上的貢獻卻不可磨滅。
譬如王績的這首【野望】
這是秋日畫卷,日暮分時,田園一派寧靜而祥和的景象。
首句,點明了時間地點和情境。薄暮分時,一位老者,悠然站在在村頭山岡之上,目光四周徘徊,似乎在尋找著什麽,他在思考,我究竟想要去哪裏呢?
很多人誤認為,這裏王績百無聊賴。但我認為,這只是一位老者,晚飯後出來散散步,享受這份寧靜,偶爾發發牢騷。
不信,我們繼續讀。
接著,一幅山家秋晚圖,逐漸呈現在我們眼前。
頷聯中,舉目四望,只見樹木都染上了秋色,山巒在夕陽的余暉中顯得更加壯麗。
這是夜幕降臨前的靜謐。
然而頸聯讓整個畫面活躍起來。牧人驅趕著牛犢回家,獵馬帶著捕獲的獵物歸來。
這四句,光與色,遠景與近景,靜態與動態,相互交織,搭配得恰到好處。
在這樣的情境中,我們還能說王績悲傷嗎?如果有悲,那秋色就不會顯得如此祥和,而是充滿了蕭條與淒涼。
比如「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又或者「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這才是悲,孤獨!
最後兩句,不是大家互不相識,更不是王績的孤獨和苦悶。
而是,王績回到自身,他感慨在這個世界中,自己很難找到知己。於是,他長歌一曲,懷念古代的隱士伯夷、叔齊。
這兩句更多的是,他對歸隱生活的向往和追求。這是他的誌。不是他不得誌。一個不在乎仕途的人,還會在乎失業嗎?
【野望】初讀時,並不覺得精彩,甚至覺得它平庸。
然而,依照詩歌史的脈絡,從南朝的宋、齊、梁、陳依次讀下來,忽然讀到這首【野望】時,便會為他拍手叫好。
南朝詩壇文風為追求貴氣,假裝高大尚,脫離生活,語言晦澀難懂,讓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
而王績這首【野望】,語言簡潔明快,充滿煙火氣,接地氣,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讓人耳目一新,回味無窮。
正如那句古語所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王績勇於嘗新,此詩首尾抒情言事,中間寫景,形成情——景——情的反復,使得詩意深化與昇華。
這種結構安排,為後世律詩創作奠定了堅實基礎,更為初唐詩壇註入了新活力。
因此,王績被譽為五言律詩的奠基者。
寫在最後:
讀詩時,我們不應倉促地給詩人貼上悲傷的標簽,而應靜下心來,走進去,看看詩人到底想說什麽,看看他們對世界、對生活、對自我的獨特感悟。
用心聽詩人的心聲,而不是貼上復制他人的解讀,用自己的判斷和思考,接納那些真正觸動我們內心的地方。
讀詩如此,讀書亦是如此,事事也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