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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大地震亲历记(209)冷冻厂的紧急爆破和余震下大便时的奔逃

2024-01-06军事

爆破震后冷冻厂有多壮观

一阵巨响后,鸡鸭鱼肉满天飞

如果不是写唐山大地震系列文章查资料,我绝对不会相信还有这么一支部队:解放军某部淋浴分队,通俗的说,他们是专管救灾战士们洗澡的。

可以想像一下,在紧张艰苦的救援后,能够洗上一个热水澡,对于战士们振奋精神、消除疲劳是多好、多有益的一件事。

但非常遗憾的是,我写了十来篇解放军抗震救灾的文章,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有洗澡的回忆。

现在我才明白:这个淋浴分队人数实在有限,条件不允许,加班加点也不能保证为全体战士服务;还有一个原因,这个淋浴分队还为灾区群众服务。
据不完全统计,从7月底进入灾区,到10月5日撤离,淋浴分队共为唐山军民服务25.98万次。

从绝对数字看,已经不小了,但解放军加上各医疗队就有14万人之多,再算上市区百姓,就相对数字而言,还是太少了。

震后的唐山,运输工具损失80%,一个百万人口的城市,再加上各类外来救灾人员,生活垃圾的清运成为一个必须克服的难题。

关键时刻,还是解放军战士挺身而出,成为一支主要的突击力量。

数字太枯燥,还是举两个实例吧:

八月中旬的一天,在市西郊的一个小村,防疫人员发现了一匹患有炭疽菌的马,其掩埋深度不达标。

某部防化团班长谢云周,带领一支小分队迅速赶到现场,立即对附近的马棚、羊圈和街道进行消毒,战士们挖开土层,把死马一块块小心的挖出来,重新深埋。

由于天气太热,加上长时间加班加点,谢云周晕倒在地,战友们为他脱下防护服,只见里面的汗水已经漫过了脚面。

唐山冷冻库位于市区东南部,地震时整体坍塌,巨大的水泥顶像一只密封的乌龟壳一样,牢牢扣在一段废墟上。

冷库内存放着250万公斤猪肉,10万公斤羊肉和15万公斤鱼虾。

几天过去了,外层的食品早已腐烂变质,一阵阵腥臭味被热浪裹着,一个劲的往四面八方飘,严重影响了附近居民的生活。

驻唐某工兵分队承担了这项艰巨的爆破任务。

由于路途阻搁,8月13日上午10点半,爆破组7名战士赶到冷库时,离预定的起爆时间只剩下一个半小时。

附近的群众已经疏散,民兵在1000米范围内布置了警戒。7名爆破战士跳下车,向危楼奔去。

成千上万只燕子围着废墟盘旋,寻觅吸食动物尸体的飞虫。

战士们戴上浸过酒的口罩。

楼的东南侧是一座通往东北方向的水泥桥,已被震毁,在旧桥旁架起了新的简易钢桥。

楼的西南侧是密密麻麻的简易棚,只有定向爆破,才能使新桥和简易棚不受损失。

战士们捆炸药包,引导火索,安装雷管。

群众在千米之外望着他们,首长亲临现场指导爆破。

战士们抱起炸药包,钻进倒塌的楼板隙缝中。

意外的情况出现了,碎石瓦砾堵塞了前进通道。

如果不能将炸药装到废墟底部深处,就达不到预定的爆破效果。

但要想开辟通道,必须时刻面对余震威胁。

「各小组开始行动!」爆破队长下达命令。

战士们迅速展开作业。

水泥预制板犬牙交错,战士们用钢钎、铁锹奋力清理通道,有时,刚拨动一块水泥块,就有一堆砖石哗啦一下坍塌下来。

有的地方侧躺着才能钻进去,尖利的水泥板和伸出的钢筋头,划破了一些战士的肩膀。

完成准备工作撤下来时,离预定起爆时间只剩下10分钟。

「起爆!」

电话里传来首长的命令。

爆破组长用力转动点火器的拨盘,一股浓烈的烟尘裹着碎石瓦砾冲上天空,160公斤炸药产生的巨大气浪,掀起一股热风,附近下起一场碎石雨,猪肉、牛肉和鸡鸭鱼肉的碎屑漫天飞舞。

烟尘消散后,怪物一样的水泥顶不见了,小山一样的废墟堆积在地基东侧,简易钢桥完好无损,抗震棚也未受任何损失。

6级余震下的我在厕所大便

疯跑出来与一位美女撞了满怀

除了清运垃圾,还有一项更为紧迫的任务:打疫苗,这更是一项关系千百万人生命健康的头等大事。

1976年8月初,上级紧急调运80万份(人)的伤寒疫苗,20万份(人)的乙脑疫苗,到8月下旬,灾区基本控制了肠炎痢疾的流行。

9月上旬,丰润县左家坞公社发现首例炭疽杆菌,不少牲畜死亡。紧接着,在其他一些农村地区也出现了流行性传染病。

指挥部当即立断,动员社会各界力量,迅速做好隔离,疫区内紧急宰杀大牲畜,消毒掩埋,对各类人员及时做好疫苗接种,迅速控制了疫情。

疫苗接种工作一直持续到1977年冬天。

据统计,在700万人口的唐山地区,共接种各类疫苗、菌苗1500万份(人)。

下面,我们通过一位医生的回忆,一起领略那段艰苦而又苦中作乐的岁月。

杨涵铭,1939年出生,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医生。唐山大地震发生后,作为第一批上海医疗队队员,赶赴唐山参加抗震救灾:

从1976年8月中旬开始,给老百姓打预防针,成为我们一项重要任务。

一般而言,大灾后必有大疫。因此,震后的唐山采取了多种防疫措施,比如用农用飞机喷洒敌敌畏。喷洒之前都会通知老百姓,把饮用水等苫盖好。

有的用汽车喷洒,在汽车后面装一个水兜,像洒水车一样沿着马路喷洒。还有一种就是人背喷雾器补死角。最后一种,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打防疫针。

开始时,打防疫针遇到了困难:针筒和针头不够。

我们问丰南县人民医院的一位副院长,他说:「我们县医院的药房里就有。」

我说:「那赶紧派人送过来吧。」

他说:「现在,医院那几排平房倒的差不多了,没倒的也成危房了,没人敢往里面闯。」

我说:「你带我们去,我进去。」

他说:「那咋好意思呢,你在我们这里救死扶伤,还要当敢死队员。」

后来,我们去了三个人,他们那里有几位医生。面对随时有倒塌危险的断垣残壁,我们几个人轮流往里面闯。准备工作就是深吸一口气,冲进摆放地点,搬了东西就往外跑。

要说当时不害怕,那是假话,但大家都觉得应该这样做,也很少考虑如果发生意外该怎么办。

11月初,我们由丰南搬到了唐山师范学院,开始筹建抗震医院。当时的天气,对我们上海人来说,已经很冷了。

搬过去后,我们住宿条件有了很大改善,由住帐篷改为住房子了。就是用土坯和芦苇围成墙,房顶是稻草,墙内大部分是空的,在门口烧火,热气从另一个口冒出来,当地管这叫火墙。震后,有很多这样的房子,既保暖,还安全,倒了也伤不到人。

取暖用煤是北京的鑫龙煤,后来,开滦复工,就换成了开滦煤。开滦的煤真是名副其实,用一张纸就能点着,火焰是蓝色的。

好几个月都没办法洗澡,身子长出了跳蚤。后来,从上海送来了樟脑丸,把樟脑丸放在床上,跳蚤就不那么多了。

余震仍然很多,不分时间,不论你在干什么,想起来就震一下。

11底的一个晚上,吃完饭了,手头没什么事,由我提议,开了个联欢会。

也没有主持人,就是一人表演一个节目。

有的唱歌,有的朗诵。轮到王国良表演了,王国良说:「我给大家讲个余震的笑话吧。」

王国良这家伙平时说话就搞笑,是我们队里的开心果。听到他要讲笑话了,还是我们抗震救灾中的笑话,大家都集中精力认真的听。

「前两天晚上十点多,有一次余震,这个事大家都知道,但你们不知道的是,余震发生时,我在干什么?睡觉?不对,聊天?更不对。」

「告诉你们吧,我正在厕所「干大活」呢。

「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裤子都没提好,就往外跑。跑到出口,脑袋铛的一下,磕到了那个埋着的木棍上,当时就起了个包。磕的头晕,再震得头晕,我迷迷糊糊的跑出了厕所。」

「没想到,迎面又和一位同志撞了个满怀。她啊的叫了出来,阿拉娘,还是一位女同志。我提了裤子,就往宿舍跑去。」

「后来,也不晃了。我心想,善后工作还没做好,让大家看见,也太丢人了。就往远处的野地里跑去,在那里完成了善后工作,才故作镇定的回到宿舍……」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王国良又补充说:「我这几天,一直在痛苦的回忆,和我碰个面对面的那位女同志,到底是谁?想来想去,她应该不是咱们这个小分队的……」

又是一阵笑声,在草棚子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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