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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老战士聊打美国鬼子

2024-03-17军事

大伯父今年96岁,身体健康,耳不聋,背不驼,生活完全自理。为了在头条上发文章,我近几年经常找他聊天,找创作素材。几年下来,他知道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事,都讲完了。

今天,我问他是否接触过志愿军老战士,了解抗美援朝的战斗故事。他沉思半晌说,还真有一个,那人还向他叙述过战斗经历。

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产队在农闲时,组织副业队,出门包活,为队里增加收入。每个劳动力一天挣七角,交给队里五角,个人分两角,队里给每人一天记十个工分。在当时收入已经不算少了。

大伯父是个石匠,会一手好石匠活。队里让他组织一个建筑队,为单位盖房子、架桥、修涵洞等。有一年,他带着十几个建筑工人,为赵集粮站盖粮仓。结识了粮站站长贺正光。贺Ⅹ是栏杆东北贺家庄人,是个退伍的志愿军老兵。以下是贺X自述。为行文方便,文中都用第一人称「我」叙述。

我是1950年底入朝,也不知道属第几批入朝部队,记得当时天已经很冷了。听说前面入朝的队伍,有些南方部队,衣被单簿,没有棉鞋。阻击敌人时,为了不暴露目标,他们严守纪律,趴在战壕里一动不动,冻伤不少,牺牲的也多。

志愿军赴朝作战

我们过去时,衣被还算厚实,没有冻死人,偶尔有冻伤的。记得争夺一个高地,部队打下敌人阵地后,要赶快巩固阵地,防敌反扑。我们冒着敌人的炮火,抢修工事。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挖好了战壕。战壕有一人多深,还要在战壕里挖隐蔽洞,防炸弹,防炮火。

那时,美国鬼子的空地协同和步炮协同战术已经非常成熟;步坦协同战术更不用说了。攻击前,先是飞机轰炸,飞机飞得低,投得准;接着是炮火轰炸,大口径火炮和坦克炮一齐发射,炮弹又稠又密。我们一天一夜挖修好的工事,几轮轰炸下来,几乎就变了模样。

战前动员,我们就知道,美帝国主义网罗十几个国家的军队,想通过占领朝鲜,侵略中国。所以,大家都憋着一股气。志愿军不怕死,有铁的纪律,工事被炸平了,就趴在弹坑里战斗,敌人的一次次冲锋被打退。但敌人依仗武器好,自动火器多,趴在五六十米外向我们射击。

当时,我们也是去得匆忙,还没有换装苏式武器。用的步枪是日本三八式,腰里皮带上有两个皮质子弹盒,后腰背几颗木柄手榴弹;每班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还有「磕腿炮」(掷弹筒),连里装备有六0炮。营有机炮连,有几门82毫米迫击炮,六挺国产重机枪。

志愿军使用的82毫米迫击炮

我们与敌对射时,自动武器少,压不住敌人火力。这样不行,必须想个办法。我向连长提出,咱们要在阵地四五十米外,敌人冲锋集中的地方,埋手榴弹。趁敌不备,用手榴弹炸他们!

连长采纳了这个建议,一部分战士脱下了白棉布衬衣,撕成条,搓成绳。布绳要搓得给实,有五六十米长。把手榴弹拧开盖,拉火绳拴在布绳上,每根绳子拴三至四枚手榴弹。手榴弹和布绳都要用浮土埋上,不让敌人发现。

果然,一轮火炮轰炸过后,敌人步兵冲上来了。战士们瞅准时机,看敌人都已爬到火力圈内,用力一拉,手榴弹炸响了。只见火光冲天,尘土飞扬,炸起来的敌人尸体、衣裳、钢盔、枪支等飞到空中又落下来。大致估计约有一二百多人被干掉了,活下来的敌人,有的抬着,有的扶着伤兵,哀嚎着退下去了。用肉眼能看到远处,敌人用一辆辆卡车运尸体。

因为这次战斗,我还得个二等功,连长和指导员专门在连队表彰我,发给我奖章。团首长向兄弟连队推广了这个经验。

后来,战斗越来越残酷,敌人越来越疯狂。敌机轰炸次数越来越多;阵地上落下的炮弹也更多了。因敌机封锁,我们补给也运不上来。部队缺粮、缺水,更缺少弹药补充。我们忍住饥渴,从阵地上搜集弹药。先找牺牲战士身上的弹药,再找重伤员的。

后来,我们自己的弹药用完了,就从敌人那里想办法。阵地前沿,从四五十米到一百多米,有不少敌人尸体。白天我们在火力掩护下,去把敌人尸体上的枪支和弹药取下来,补充自己。晚上,利用夜幕,一部分人警戒,一部分人翻敌人尸体。

不仅收集枪支弹药,连香烟、口香糖、急救包,水壶等也弄回来。敌人自动武器多,还有一种半自动武器,战士们叫它「大八粒」,一次可发射八发子弹。战士们很喜欢用,缺点是比三八式步枪重。

「大八粒」(美式伽兰德步枪)

不过,这种机会并不多。一般情况下,敌人冲锋被打退后,都会在火力掩护下,抢走尸体,包括武器。只有离前沿稍近的地方,敌人害怕我方火力杀伤,不敢抢运尸体。所以,我们绝大多数补给,还是靠后方送上来。

战争残酷,我们歼敌不少,自身伤亡也大。入朝时,我们连有一百五六十人,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伤亡后,随时补充。一场战斗下来,我们一起出征的战友,只剩我和指导员,包括连长也牺牲了。其他人都是新补来的战友。

指导员和新来的连长让我当排长,我说算了吧!我还是当个战斗骨干吧,我也不会当排长。一次夜间捕俘时,我左胳膊被敌人打断了骨头,被送回后方治伤,后面的战斗就不知道了。

回国后,一九七0年,我在徐州见过一次指导员(当时他已是团级干部)。我俩回忆了在朝鲜战斗的情景,指导员抱着我大哭,无数的战友都长眠在朝鲜的大地上。

我问过大伯父,贺站长是哪支部队?在朝鲜参加的东线还是西线战斗。大伯父说,年代久远,记不清了。只听说贺站长原来的部队司令员是陈毅(华野),整编成志愿军入朝作战,贺站长说的部队番号,我也记不清!不知道是在东线还是西线。